送走夏可渝,金珠自己一個人坐在了露台上沉思,她在推敲夏可渝話里的意思。
一開始,她和黎想一樣,都以為那座四合院出事是康學熙的主意,就算是後來李睿鐘和康馨都極力否認了,可金珠仍是沒有放下對康學熙的猜忌,尤其是在那不久,康學熙便給金珠送來了那把唐琴,更是由不得金珠不多想。
再後來,得知李睿釗的母親因為黎想在跟李一方鬧離婚,金珠又開始懷疑起李睿釗的母親了,因為她也有足夠的理由和實力把黎想踩進泥土里。
可今天听了夏可渝的話,金珠對康學熙放下了懷疑,既然那房子是他費勁心思打算送給自己的,沒有道理他會親手毀了它。
再說了,既然康學熙的目的是留住金珠,那麼他就不會給黎想設置障礙絆住黎想的腳,反而應該是巴不得早一天讓黎想出國留學,這樣他才會有機會接近金珠。
有這兩個理由,金珠排除了康學熙。
現在還剩夏可渝、唐紫妍和李睿釗的母親,會是這其中的誰呢?
唐紫妍彼時已經跟康學熙談婚論嫁,沒道理會在那個時候鋌而冒險去做這種事情,她如果想讓金珠離開,應該會有更好的辦法吧?
再說了,唐紫妍給金珠的感覺是一個很正值的人,也是一個驕傲的人,這樣的人應該不屑去背後做什麼小動作,更何況還是人命關天的小動作。
至于夏可渝,可就不好說了,她是康學熙的人,也對康學熙情根深種,見不得康學熙對金珠的好,更不希望黎想離開,想做點什麼手腳是容易得很。
還有李睿釗的媽媽,金珠雖然沒見過她,可從李一方的妥協以及李一方失蹤她連李睿鐘都不通知一聲便直接出動武警這幾件事來看,這個女人不簡單。
她明明知道李一方在麻春生的手里,也知道麻春生和黎想的關系,這麼做的目的是想把麻春生送進監獄,想讓黎想再次恨上李家。
只是金珠不明白的是,她難道就不怕這件事曝光了影響李一方的仕途嗎?還是說她有把握一手遮天或者是干脆放棄李一方?
可惜,這些都只是金珠的猜測。
設計圖紙的事件警方已經有了定論,金珠和黎想又沒有什麼勢力,即便有了懷疑,他們兩個也沒有這能耐去推翻警方的定論。
還有這次的綁架事件,明明麻春生是想找李一方討一個說法一個公道,可就是因為沒有本事公開地討,所以才不得已鋌而走險把他綁了,搞得現在還得仰仗李家的開恩才能免了那牢獄之災。
不用問也知道,黎想和麻春生的心里會有多憋屈,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金珠猜想麻春生和黎想恐怕會更願意去坐牢吧?
可問題是,不管是黎想還是麻春生,他們都有自己的不舍,不光是妻小,還有對方,這不是任性賭氣的時候。
思前想後的,金珠一晚上也沒大休息好,好容易睡著了,卻又落入了一個似乎無止境的惡夢里,一會是麻春生坐牢了,黎想和她因為知情不報且為麻春生做偽證受到牽連也被判了刑進監獄;一會又是黎想的身世曝光了,李一方因為這件事失去了他的前程也失去了他的婚姻,所以找上門來指責他們;一會是夏可渝在向金珠哭訴她對康學熙的痴迷,說她得不到的人別人也別想得到;一會是一個看不清面孔的女人在警告黎想這輩子別想進李家的門。
等等等等。
總之,亂七八糟的,以至于金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昏昏沉沉的。
早飯後,金珠正想給黎想打個電話問問他今天忙不忙,她想去探班了,她想他了,可就在金珠拿出手機準備按鍵撥出去時,有人敲門了。
金楊去開的門,她和田方舟約好了今天一起去鑼鼓巷那邊幫忙做事,于是她興沖沖地去開了門,誰知門口站著兩位神色嚴肅的陌生男子。
金珠的心里咯 了一下,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來人掏出了證件,是紀檢的,想找金珠協助他們去調查點情況。
金珠交代金楊兩句便跟著他們下樓了,上了門口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半個多小時後進了一座陌生的大樓,大樓的門口連個門牌都沒有。
談話是在一間小屋進行的,對方的問題並不難回答,先是讓金珠交代了自己的性命、籍貫、年齡、職業等等,接下來的才是正題,問金珠認識不認識李一方,什麼時候認識的,有什麼來往等等。
這些問題李睿鐘早就跟金珠幾個串通好了,金珠是因為金柳的關系先認識的李睿鐘,後來又因為康馨的關系認識了李睿釗,接著又因為方楚雁的關系認識了李根生,並憑著一手好丹青獲得了李根生的青睞,並得到老爺子多次的垂憐和指點。至于李一方,金珠表示自己不熟,只見過兩次。
這些話也算不上是撒謊,只是掩蓋了一部分的真相。
「那麻春生把李一方綁架回你們老家算是怎麼回事?」坐在中間的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問道。
金珠有過打官司的經驗,知道這坐在中間的多半是頭,所以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應對。
「綁架?據我所知,我丈夫的舅舅是因為李先生說想去祭拜一下他當年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丈夫的母親所以才連夜出車回的老家,怎麼會是綁架呢?對了,我們下山的時候是踫到了好多武警,李先生跟他們當面解釋過了不是綁架,如果真是綁架的話,李先生為什麼要撒謊?還有,那些武警走後李先生跟我們去了村長家吃飯並在那里留宿了一夜,第二天跟我們同一趟飛機回的帝都,這怎麼可能是綁架?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那你如何解釋李先生手腕上的傷?」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李先生手腕上有傷嗎?」。金珠反問對方。
金珠是一個女孩子,既然不承認麻春生綁架了李一方,她也就沒道理會發現李一方手腕上的傷,畢竟這個時候不是夏天,穿的不是短袖。
男子盯著金珠看了幾秒鐘,似乎在分析金珠的話里有幾分真實性。
「小姑娘,我認識你,知道你很有才氣,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年輕人,做事千萬不能沖動,我國的刑法第三百零五條規定,在刑事訴訟中,證人、鑒定人、記錄人、翻譯人對與案件有重要關系的情節,故意作虛假證明、鑒定、記錄、翻譯,意圖陷害他人或者隱匿罪證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注意,隱匿罪證這四個字,小姑娘,你可想好了有什麼要改的嗎?」。
「沒有,謝謝您的提醒。」金珠很快搖頭了。
這個時候,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了,不管前方是什麼,她都得陪著黎想往前走了。
對方盯著金珠看了起來,眼楮半眯著,金珠從對方半露著精光里知道這應該是一位很有經驗的審訊師。
金珠有點拿不住了,她開始擔心起黎想來,她能被請到這里來,黎想肯定也是避免不了的,他會扛得住嗎?
正對峙時,有人敲了敲門,進來一位三十來歲的男子,男子的手里拿著一疊A4打印紙,對著那位五十多歲的男子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這位五十多歲的男子拿起了那疊紙翻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用余光時不時地掃一眼金珠。
金珠臉上適度的緊張倒是正好詮釋了她這個年齡該有的狀態,對方看完手里的紙張倒是沒再問金珠什麼,一言不發地敲了幾下桌子,然後打發人把她送回去。
令金珠驚喜的是,她剛從那間屋子里走出來便看見黎想也從隔壁的房間走出來。
果然他們兩個同時被抓來問話了。
「你是回劇組還是回家?」金珠問。
「回家吧。」黎想走過來攬住了她的肩。
他知道她肯定也是受到了驚嚇,想陪陪她。
兩人謝絕了那位工作人員的相送,出去打了一輛出租車,車上也沒說話,但是金珠的手一直握在黎想的手里。
直到下了車,兩人進了家門,金珠才真正的松了口氣,「這事算掀過去了嗎?」。
「不清楚,就看舅舅那邊怎麼說了,那個人既然答應了不追究,應該不會反悔,畢竟他也不希望這件事曝光影響了他的仕途。」
金珠點點頭。
「阿想,你甘心嗎?」。金珠輕聲問道。
二十多年的仇怨,哪里是這麼輕易能放得下的?
更何況,對方為了他的前途為了他的家庭選擇了再次拋棄黎想,任是誰心里也會是意難平的。
「珠珠,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就像是舅舅說的,已經為了這樣的一個渣男浪費了他二十多年的大好年華,難道還要繼續浪費下去?我已經因為他失去了媽媽失去了外婆失去了幸福的童年,珠珠,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一句話道盡了黎想的心酸和糾結,也道盡了現實里說不出的無奈和殘酷。
「那好,那我們就真的放下,真心也罷假意也罷,他已經跟外婆和媽媽認錯了,我們姑且就先放過他,好好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黎想听了這話刮了下金珠的鼻子,「什麼叫姑且?你的意思是我們還有翻身的機會?」
「這個哪有準?都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阿想,如果你真的不想放過他,那你就去從政吧,掙錢的事情交給我。」金珠正色說道。
憑借黎想的優秀,金珠覺得他可以去考公務員,這個朝代跟她上一世一樣,也可以憑著自己的學識進入仕途,就是升遷起來慢一些。
「當然,前提是你自己確定你想要的是什麼,阿想,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
「珠珠,這個問題我倒是真考慮過了,可這條路走不通,不好走,有他們在,他們不會任由我往上走的。」黎想搖搖頭。
早在知道自己的身世時黎想就動過從政的念頭,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先去國外留學兩年,回來把公司轉到金珠的名下,然後他去報考公務員,可後來一听說李一方的妻子在跟李一方鬧離婚,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
「珠珠,我有計劃的。你放心,我們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黎想推著金珠進了洗手間。
洗過手,見家里沒有人在,金珠給金楊打了個電話,而那邊黎想的手機也響了,是麻春生打來的,他也剛從警局回家了。
「好了,珠珠,這件事總算是告一個段落了。我們可以安下心來做點事情了。」黎想拉著金珠上了樓。
「什麼事?」
「下個月在東京有一場國際建築設計獎,我想去參加,可又不知該設計一件什麼作品好,四合院、南方園林我都做過了,這次我想換個風格,你能不能給我點什麼建議?」
「你想設計什麼?」金珠倒也沒推月兌。
「就是這個為難。」黎想正是為這個頭疼。
參加國際大賽的設計肯定得有點新意,此外還要兼顧實用性和美觀性。
「要不,你也設計一個公園吧,一個免費的主題公園,我看這個題材最近似乎很流行,目前國內很多城市都在建主題公園,可就是沒有什麼新意,大多是主題重復,缺乏個性,甚至有好多是生搬硬套國外的,缺乏我們自己的藝術性和趣味性,造成人力、物力、財力的浪費,阿想,不如你來設計一個主題公園吧。」
金珠因為黎想的關系會時常上網看看新聞什麼的,並不僅僅限于娛樂新聞,其他的新聞也會先瀏覽一下標題,看到有興趣的便會點擊閱讀,這篇文章就是她前段時間在網絡上看到的。
「主題公園?」黎想沉吟了一會,他是做建築設計的,當然也會關注一下這方面的新聞,金珠說的這個他也留意過,只是這主題公園不是他的長項啊。
當然,也更不是金珠的長項,她只是提了一個設想,具體怎麼做就看黎想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