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的消息無疑是傳的最快的,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整個宮里的人都知道,太醫院里的兩位資深御醫,先後不過十天的時間,都沒有診斷出烏雅氏身懷有孕,而今,烏雅氏被一個剛剛成為御醫的小太醫,診斷出懷了兩個月的身孕。
這一消息一出,宮里的眾人就忍不住嘩然了,鄭御醫是先皇在世的時候,就親封的御醫大臣,可謂是資歷甚高,而張御醫也行醫幾十年,就連皇上都稱贊過,如今,兩位德高望重的老御醫,居然還不如一個剛剛踏入御醫行列的新人,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宮里的風向可謂是轉的飛快,康熙下令宮里的御醫每半個月,就必須為宮里的娘娘診一次脈,其中也包括了沒有侍寢的庶妃,至于位份高的主位娘娘,也會按照不同的位份,定時的為她們診脈。
而烏雅氏身份低下,也屬于康熙的行列,也就並列在半個月診脈的行列里面,先前因為兩位御醫在為桑梓郭貴人診脈的時候,就被囑咐為烏雅氏診了一下脈。
兩位老御醫雖然有些不願,可也知道,這是郭貴人的一番心意,也就釋懷了,反正,他們也沒有損失什麼,只不過順道而已,誰知道,他們的一番好意,居然為自己釀成了這麼打的一個禍。
四月二十三日,太醫院的鄭御醫為烏雅氏診脈的時候,確診為‘氣虛紊亂’須服用一些藥膳調理身子,臨走的時候,特意開了幾副藥膳。
五月初一的時候,張御醫為烏雅氏再次診了一次脈,確診為‘脈搏紊亂’,需要好好的調理身子,遂開了一個方子。
到了五月十五日的時候,太醫院的人,因為事物繁忙,就沒來得及為烏雅氏診脈,誰知,到了五月十七日的時候,就被宮里的小御醫確認為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這時間趕得巧的,讓人忍不住有些疑惑,稍後,太醫院的鄭御醫和張御醫,就把烏雅氏的脈案拿了出來,準備研究一下,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診斷出烏雅氏有了那麼長時間的身孕,雖然,他們也知道,有可能是誤診,可他們都是學醫的,只要有一點進步的可能,他們都願意深入的研究,更何況,這個脈案還是他們診斷過的。
可不看不知道,看過之後,他們就氣的直發抖,前面有幾個御醫,親自診斷出來的脈案,都是‘脈象正常’,結果輪到他們診斷的時候,就成了‘氣虛’了,而現在,太醫院的御醫再次診脈的時候,居然又是正常。
他們行醫幾十年,如何不知道,一些小手段是可以讓人誤診的,可他們沒有想到,他們好心的為烏雅氏診脈,得到的結果居然是欺騙,而且還是這麼卑劣的騙局,可憐他們一世英名,居然被一個騙的團團轉。
「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終日打雁,現在居然被雁啄了眼。」鄭御醫氣極而笑,聲音中帶著的氣悶蒼涼,讓人忍不住的感到心酸。
想他行醫幾十年,早就看破了世間的紛爭,若不是知道宮里的醫術是最好的,他也不會撇下家人,進宮當御醫,而今,見到宮里的丑臉,他的心真的拔涼拔涼的,沒有什麼事情,比自己的醫術受到質疑,更讓他難以接受。
身旁的張御醫心里也不好受,手里的脈案也被他緊緊的捏著,整張臉氣的一塊白一塊青的,可見是氣的不輕。
身邊的幾位御醫,听到鄭御醫的話,都趕緊的放下手中的事物,他們大部分都是相處幾十年的老御醫了,彼此的性格,可以說是非常的熟悉了,現在听到鄭御醫悲嗆的聲音,他們也被嚇到了。
「張御醫,到底是怎麼回事?」
身邊一個中年人,小聲的站在張御醫身邊問。
「唉,你們自己看吧!」說著,張御醫就把手中的病例,交到身邊的中年人手里,看向鄭御醫的時候,他也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以前只以為,只有自己身子正了,就不用擔心那些陰謀詭計,可現在才,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身為太醫院的御醫,他從來不會收取任何人的賄賂,盡管自己家人生活拮據一點,他也絲毫不會違背自己的本心,可遇到這樣的事情,他是真的失望了。
世間道路千萬條,離開皇宮的束縛,他一樣可以養活自己的家小,何必站在污穢的邊緣,違背自己的本心呢?
拿到脈案的那位御醫,仔細的查看著手中的脈案,前後不過翻看了一下,他就徹底的看明白了。也許對于別的御醫來說,遇到這樣的事情沒有什麼,可事情出在鄭御醫的身上,他就忍不住嘆氣了。
身邊的那個御醫,看到後也是一嘆,就把手中的脈案遞到其他人的手里了,直到看完冊子上的脈案的時候,他們算是明白了。
宮里的各種隱私,他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可不代表他們不知道,特別是那些小算計,有時候,看得他們都忍不住頭皮發麻,可他們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遇到的時候,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遇到的時候,就是他們的幸事。
「罷了,為官幾十年,也是時候辭官回鄉了。」鄭御醫邁著步子,爽朗著向著門外走去,也許是做好了決定,臨走的時候,他的心里卻很安慰。
「這……。」
留下的眾人想要阻攔,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愣愣的看著鄭御醫從自己的延期離去,就連勸說的話,都哽在喉嚨說不出來。
「不愧是鄭老,既然如此,那我張木參也隨鄭老一起離開。」說著,張御醫也‘哈哈’的笑了兩聲,就跟上鄭御醫的腳步。
听到張木參的話,鄭老回頭看著他,目光中有些欣賞,又有些說不明的輕松,隨後兩人相識一笑,就攜手一起離開了。
留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連旁邊的醫政大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趕快的把這件事情,給皇上報備一下,免得殃及自己這個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