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也听不到里邊的聲音後,端木洵的神情才漸漸恢復過來,他抬手敲了敲門,等听到里面傳來應允的聲音後,才推門而入。
景啟帝見到端木洵的到來,十分高興,滿面笑容地說道︰「洵兒,你來的正好,我原本還正想讓人去找你過來呢。」
端木洵恭敬地給景啟帝和德王行了禮,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他看向德王的眼神多了一絲了然,而看向景啟帝的眼神卻晦暗了一些。
德王見景啟帝今日召見自己的目的已經完成了,而且看端木洵也有話要說的模樣,因此借機告退。
回到德王府時,端木騁皺起了眉頭,他今日已經確定當初向他下毒的人不是景啟帝了,但是那個下毒的人到底是誰呢?這讓他怎麼想都有些想不明白。
李鑫也在一旁驚疑不定地問道︰「王爺真的已經確定不是皇上下的那‘思憂’嗎?當初……當初我們可是已經確定您就是在宮里中的毒了。」
德王也十分不解,當他的人十分明確地查到自己是在宮里中毒的時候,他的確立刻就懷疑上了景啟帝,可是按照今日的情況來看,景啟帝真的不是那個下毒之人,這就讓他奇怪了,宮中到底還有誰想要害他?
「這件事繼續好好查一查,我就不相信還查不到是誰要害我。」德王冷聲說道。暗中一直有一個想要害自己的人存在,他的確很不放心。說不定什麼時候自己就著了道。
不過好在今日已經與景啟帝把話說開了,他們兩兄弟之間也不會再存在什麼齟齬。
想到年輕時候的事情,德王不禁又是一陣感嘆,當時他的確憤恨,也的確對自己的哥哥產生了仇恨,但是現如今他們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而且佳人也已不在,他也的確沒什麼必要繼續抓著以前的事不放了,他如今只要看顧好她的兒子就好,其他的他都不想再去多想。
而御書房內的一對父子也正述說著這一次的事情的後續該怎麼處理。
「父皇。如今大皇兄已經被收監了。好在這一次的事情有驚無險,沒有產生什麼太大的影響,不過這一次大皇兄的事情畢竟牽扯甚廣,就連廖尚書瑞國公都牽扯進來了。不知您打算怎麼辦?」端木洵直接問了出來。他與景啟帝之間說話一直都沒有忌諱。不過想到剛剛在門外听到的事情,他就有些沒有辦法與自己的父親對視。
景啟帝倒是沒有察覺到端木洵的異樣,他只是皺了皺眉說道︰「也不知道那芮學容是怎麼想的。你都已經娶了瑞國公府的大小姐為端王妃了,他竟然還幫著端木濤那孽子。」
端木洵倒是不覺得奇怪,那瑞國公早就站到了端木濤那方,因此會跟著端木濤一起逼宮也無可厚非。
更何況他也沒什麼可為難的,他如今已經知道了顏兒與瑞國公府其實是沒什麼關系的,只不過是佔了一個名頭罷了。而且瑞國公與顏兒甚至可以說是有仇也不為過,要知道當初讓楊文淵去定州的事情可都是他們定下的計謀。因此他如果要處理瑞國公的話,反而沒有什麼顧忌。
景啟帝見端木洵沒有一絲的猶疑,不禁問道︰「你可有與你自己的王妃說過芮學容的事情,她是個什麼態度?」
端木洵直言道︰「顏兒都知道,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只說讓父皇決定就好,畢竟我們應該就事論事,不能因為有關系就產生了偏頗。」
景啟帝點點頭,心中對芮顏更加滿意了,他就喜歡這麼識大體的女子。
「她能這麼想就好,這幾日你就好好的審問一下那幫人,讓他們把他們所有的罪行都交代了,最後……哼,決不能輕饒了他們。」景啟帝原本也不想那麼心狠手辣,可是只要一想到當時如果洵兒失敗的話,可能就連他都要死在端木濤那個孽子手上了,既然他先不顧念父子之情,那麼他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了。
端木洵恭敬地領命,隨後又與景啟帝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告辭離去了。
回到端王府的端木洵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芮顏,他自己一個人在書房內坐了許久才去了芮顏的院子。
有一個比較機靈的翠桑在,芮顏其實早在第一時間就知道端木洵已經回府了,只不過他既然先去了書房,她也沒有多問。
「怎麼沒有好好躺著,反而開始做起繡活了呢,這刺繡比較傷眼楮,你還是讓繡娘做比較好。」端木洵一進來就看到芮顏低頭在刺繡,立即關心地說道。
芮顏抬眼看了他一眼,無奈地笑道︰「我就是繡個小襪子,哪會像你說的傷眼楮啊,你放心,我心中有數的,我就是因為比較無聊才繡一繡來打發一下時間,更何況……」芮顏滿臉慈愛地模了模尚且平坦的小月復說道︰「以後孩子出生了,我這個當娘的當然也得替孩子好好繡一身小衣裳。」
端木洵的臉色也柔和了下來,伸手模上了芮顏的小月復,眼中一片溫情。
翠柳早就有眼色的帶著屋內伺候的所有人下去了,留下兩夫妻獨處于屋內。
芮顏仔細觀察了端木洵一番,發現他眼中多了一絲茫然與困惑,不禁問道︰「阿洵,你是不是踫上什麼事了?可以說給我听一听嗎?」。芮顏原本並不想開口問道,但是她不願意看到端木洵不開心的模樣。
端木洵伸手抱住了芮顏,苦笑道︰「果然還是瞞不了你。」隨即他就把今日听到的事都告訴了芮顏。
雖然這件事是關于自己的父母親與自己的親叔叔之間的事情,他們這些作為晚輩的並不能置喙什麼。但是端木洵心中覺得有些憋悶,他想好好地把這件事說出來,他也想有一個人能與他一同體會一同分擔別樣的心情。
芮顏也沒想到會听到這麼一件事,而看樣子端木洵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她其實倒沒有什麼看法,覺得踫上這些愛恨情仇也純屬正常,只不過如今這些事是發生在皇家罷了。
「阿洵,你……是不是對父皇產生了看法?」看向端木洵糾結在一起的眉毛,芮顏不禁猜測道,不然的話今日端木洵也不會獨自一個人在書房內待了那麼久,肯定是因為這件事困擾了他。
端木洵點了點頭。納納地說道︰「我真的沒想到當初母妃與父皇在一起的真相會是這樣的。我在想。如果……如果當初父皇沒有用什麼手段的話,說不定母妃就與皇叔在一起了,那麼母妃也就不會那麼早早的就去了。」
端木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繼續說道︰「怪不得皇叔從小對我那麼好。雖然小時候的事情我都有些記不清了。但是我還是依稀記得皇叔對我一直都很好。」
回想著過往的事情。端木洵終于都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還記得我們一起去秋獵的那次嗎?我懷疑那一次救了我們的那群蒙面人很可能就是皇叔的人。還有上一次太子的事情,他那時候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誰是殺害太子的凶手。可他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為我作證了。再說這一次,他提前讓端木瀟來通知我,在知道我仍然要去皇宮的時候,他最後也還是來了。他明知道帶著人馬前來相助,會暴露他私自招兵買馬的大罪,可他還是毫不猶疑的就來了。」
說到德王做的這些事情,就連芮顏都有些動容。她沒想到德王居然是這麼專情的一個人,明明他喜歡的人都已經過世了,可是為了那人的孩子,他還可以做到這般地步。然而當初柳貴妃還是嫁給了景啟帝而不是德王,他們兩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阿洵,皇叔真的很好,可是你這樣子想的話對父皇卻不公平。你只看到了皇叔的付出,可是父皇對你也付出了所有。」芮顏就事論事地說道,她其實也被德王的深情所感動,可是景啟帝對端木洵的愛她也都看在眼里,因此她平心而論的說出了這番話。
端木洵有些怔怔,他知道自己有些偏頗了,只因為他心中還是對母妃的死耿耿于懷。深深嘆了一口氣,端木洵也有些想明白了,隨後他更加擁緊了芮顏,道︰「顏兒,你說的對,我這麼想其實對父皇不公平,其實父皇對母妃的愛我從小就看在眼里,剛剛是我迷障了。」
看到恢復過來的端木洵,芮顏會心一笑,依戀地靠在他的懷中。不過她心中也不由一陣唏噓,如果那時候柳貴妃真的能嫁給德王的話一定會很幸福吧。
要知道當初的德王妃還是景啟帝賜婚的,並不是德王自己想要娶妻。而且自從德王妃過世之後,德王就再也沒有娶妻了,听說德王就連通房小妾都沒有,真的是一個專情的好男人。
不過……抬眼看了端木洵一眼,芮顏心中又感謝景啟帝,如果當初他沒有用盡心機的話,就沒有現在的端木洵了。
果然還是說出來的好,端木洵如今也不再多想,專心與目前的事。第二天,他一早就去了天牢,打算立馬處理好端木濤這一次的事情。
只不過端木濤倒是一條漢子,愣是什麼都沒有招供,唯一嘴巴不嚴實的就是芮學容了,然而他細節知道的並不多,對于太子端木潾被害一事更是完全不知道其中的細節。
端木洵看著呈上來的供詞皺起了眉頭,命令那些審問的人不需要顧忌什麼,也不用在意端木濤的身份。
端木洵在這邊有些不順,芮顏那邊也有些不順利。
「應涵還沒找到嗎?」。在暗癸與滅癸兩人回來之後,芮顏早就找機會問過她們侯府的情況了,她知道侯老夫人沒事後真的松了一口氣,她不希望那個一直對自己好的老人出什麼事情,然而在侯府內暗算她的應涵卻不見了。
暗甲也有些訝異,他沿著侯府內的所有線索都找了一遍,竟然還真的沒有找到應涵,不過倒也讓他發現另一個人也不見了,「王妃,侯府的二公子應禾豁也不見了。」
芮顏皺了皺眉,她早就懷疑應禾豁重新回到侯府是有目的的,如今看來果然如此,這一次的事情應禾豁肯定月兌不了干系,不過就不知道她那舅舅到底知道多少詳情了。
「那廖恆與廖雅熙呢?」
暗甲如實說道︰「廖恆已經被制住了,不過……那廖雅熙卻不見了。」
對于廖雅熙的失蹤芮顏並不覺得訝異,從她平時的表現來看,她的確是個心機深層的人。
如果不是這一次芮顏自己親眼看到綁架她的人是廖雅熙的話,她可能怎麼想也想不到的,「讓暗癸與滅癸也一起出去查探一番,我相信廖雅熙肯定還在京城。」
暗甲應了聲‘諾’,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芮顏獨自一人坐在屋內,想起了這一年多來的事情,她心中有了一個決定。
等晚上端木洵回來的時候,芮顏看著他說道︰「阿洵,我想去天牢內看看楊文淵。」
一听清芮顏的話,端木洵一愣,隨即他立刻說道︰「顏兒,你不用再操心這些事了,我都會處理好,楊文淵我是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你不用憂心這些。」
芮顏拉起了端木洵的手,道︰「阿洵,我知道你會處理好一切,可是楊文淵我想最後和他見一面,讓我們的恩怨也可以終結。」
端木洵最後還是同意了,在第二日去天牢的時候,端王身邊就出現了一個面容俊美的少年。
「呵,沒想到端王妃竟然還會來看我,我還真是想不到啊。怎麼?端王這幾日一直‘好生照料’我,難道端王妃也是同一個目的嗎。」楊文淵看到芮顏親自前來的時候倒是有些吃驚,不過他也沒忘記芮顏針對他所做的事情。
芮顏定定地看了一眼此時毫無形象的楊文淵,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低聲說道︰「沒想到楊大人如今會落到這個地步,你以前從來沒想到過你會這般落魄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