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鐘府住了些日子,不但鐘氏沉得住氣了許多,連舒月涵也似更加沉穩了,見桔絡引著自己進了抱夏,不但沒生氣,反倒笑道,「姐這春暉閣當真是府里的頭一份兒,夏日在這抱夏坐著又通風,又能賞蓮,當真是再好沒有」。
舒莫辭笑,「妹妹的蒹葭閣雖然比不上春暉閣,但也算不錯了」。
舒月涵神色不變,拿起一支玉釵,「姐,你來試試,都是娘親手選的,不喜歡再換別的」。
舒莫辭一件一件看著,心下冷哼,鐘氏前後賠了她二十萬兩,竟還有錢置辦這些東西,看來鐘竟這些年在江南撈了不少,不一會舒月淺也來了,一疊聲的羨慕舒莫辭和舒月涵不但能去游國公赴宴還有新衣服新首飾,舒月涵笑道,「二也不用羨慕,這樣,我出貼己的銀子替二裁一套就是」。
舒莫辭接著道,「三妹妹都開口了,我這個姐自然不能落後了,今兒就請裁衣師傅進府,我也出貼己銀子給二妹妹添兩套新衣」。
舒月淺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去得了游國公府,得幾套新衣服也好,歡歡喜喜應了,舒月涵無奈朝舒莫辭一笑,倒是擺足了閨中密友的態度,舒莫辭笑道,「三妹妹心思巧,不如賞花宴前一天到春暉閣來坐坐,也幫參詳參詳」。
「妹妹也正要請參詳呢,到時候我帶著衣服首飾來春暉閣就是」。
兩人約好,舒月涵和舒月淺告辭,纓絡憤憤,「二姑娘就是眼皮子淺,姑娘可不能再向以前慣著她了」。
「兩套衣服,值當什麼?正好我也做兩套,母親大人送的衣服,我可沒膽子穿」。
纓絡咋舌,默默決定以後更要加倍防著鐘氏。
「遣人去瞧瞧廚房的飯菜備的如何,再去看看小八下了學沒有」。
一個月沒見,舒月池竄高了不少,顯得更瘦,精神頭卻很好,白皙的小臉紅潤潤的,讓人瞧著就歡喜,舒莫辭很高興,笑道,「伺候小八的,全部打賞十貫錢,今兒小八就歇在春暉閣,不用他們伺候,讓他們拿著錢上街買零嘴去」。
苗媽媽笑著去了,舒莫辭拿出一個荷包,「小八,這里是我在白馬寺給你求的平安符,好生帶著千萬別弄丟了」。
流蘇忙又加了一句,「八爺,那荷包是姑娘親自繡的,可千萬不能弄丟了」。
舒莫辭嗔了她一眼,「你那個邋遢性子還好意思囑咐小八?」
流蘇吐吐舌頭不敢再說,舒莫辭將荷包系上舒月池腰帶,舒月池低頭看荷包是雙蘆如意形,大紅的底上繡著金鯉戲荷,伸手扯了扯,確定舒莫辭系緊了這才行禮謝過。
「不用多禮,來,坐下用飯」。
姐弟倆默默用完飯,飯後品茶時舒莫辭簡單問了舒月池的學業情況,囑咐他將功課送來給自己瞧瞧,就讓他去西廂午休。
舒莫辭則回了洛川樓看舒月池的功課,當初她指導舒月池課業時就舒月池雖然用功,但卻算不上聰明,她看兩遍就能記住的東西,他要背半天,第二天還可能會忘,也許舒月池這樣的才算是正常的孩子,但很明顯他在讀書這一塊並沒有什麼天分,雖然很多沒天分的人最終也能靠著後天努力考中,但因著上一世舒月池最後的成就,她並不想他走這一條路,也許他自己在困境中選擇的才是最適合他的,可在這詩書世代的文昌侯府,她又該如何幫他安排這樣一條路?老和父親又會不會阻止?
舒莫辭想的腦袋疼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她一直局限在這內宅之中,外面的事實在是知道的太少,索性不再想了,拿了冊書看了起來,不想不一會林山竟遣人來報,分色坊的吳掌櫃求見。
舒莫辭大喜,讓辛媽媽親自去將吳掌櫃迎進了抱夏中,舒莫辭年紀尚小,倒也不用設屏風,吳掌櫃遠遠見了舒莫辭就撲通跪了下去請罪,舒莫辭也有些激動,上前扶起老掌櫃,「吳掌櫃折煞莫辭了,若不是莫辭年幼,也不會讓掌櫃任人欺壓至斯」。
前世舒月涵準備嫁妝時,不過是一個丫鬟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說是舒家門第比不上溫家,舒月涵恐會受苦,若是有分色坊在手,不說別的,衣食定然無憂,她竟就將分色坊轉手送給了舒月涵,想來那時這忠心的老掌櫃定然會痛心疾首吧?
吳掌櫃渾濁的雙眼涌出淚來,「姑娘年紀小,只怪那起子惡人,只怪老奴沒用啊!」
舒莫辭連聲安慰,半日吳掌櫃才緩下情緒,舒莫辭令纓絡服侍老掌櫃淨了面,又奉上茶,兩人對面坐下,舒莫辭問了分色坊的近況,得知趕出去的管事伙計大多找了回來,又找了新的賬房,生意漸漸回了正軌,也就放下心來,提了開醫館的事讓吳掌櫃留心著,最後道,「我這里缺個在二門外替我跑腿辦事的管事,不知道老掌櫃有沒有合適的人,能干倒是其次,最緊要是能信得過」。
吳掌櫃猶豫開口,「老奴訪著,有合適的就帶給姑娘瞧瞧」。
舒莫辭真誠道,「若是老掌櫃家里有合適的子佷,那是最好不過,還望老掌櫃不要藏私」。
吳掌櫃家中的確有個合適的孫子,沒想到舒莫辭竟一眼看出自己的心思,忙告罪道,「老奴家中的確有個孫子,只是老奴不敢偏袒,到時尋了人一並送來給姑娘看,也請姑娘萬不要看老奴的薄面偏愛」。
舒莫辭感激笑笑,如此純粹的忠心,她能得到是她這輩子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