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鐘氏母女回來了,沒有想象中的趾高氣昂春風得意,安安分分的去給老請了安,就回了榮樂堂,連舒月渺都似乎被嚇到了,從所未有的乖巧。
舒莫辭听了稟告,悠悠一笑,流蘇當時就見了血發作比較快,鐘秀的傷勢卻輕了許多,不會立即就發作,但總不會過了三天回門,想著嫁入皇後娘家從此榮華富貴?
舒莫辭對鐘秀並沒有多大恨意,當時算計她給了她自己選擇的機會,就算中招也差不到哪兒去,鐘竟年紀輕輕從地方提拔到京城做吏部推官,前途可謂不可限量,即便出了丑事,安平侯府也會八抬大轎抬她進門,要不是之後鐘竟請安郅來殺她,也不會讓心有不忿的安平侯和世子抓住把柄,改為平妻。
可就算是安平侯世子的平妻,她也能風光幾年,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害自己,那她就無須再客氣,流蘇受過的苦,她要她千百倍的還回來!
安平侯府中,安平侯不緊不慢打著茶沫,儀態優雅悠閑,雙眸卻光芒幽暗,孫文茂蔫頭搭腦的跪在她面前,半晌,安平侯才慢慢放下茶杯,雪白的薄瓷磕在黃梨木的小幾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孫文茂抬頭,眼中兀自是憤恨暴虐之色。
安平侯氣的笑了,「好的歹的,我都跟你說遍了,你還有什麼想不通的?」
是的,嫁一個身有惡疾破了相的女兒給他做平妻。鐘竟理虧,被咄咄逼人的母親算計到了不少好處,而他只不過是多了個平妻。花幾兩銀子養個廢人,可他就是恨,他不要那些好處,他只想親手掐死那個可惡的!
「還在想你那個舒妹妹?」
孫文茂默了默,猛地跳了起來,「不是她,我早就娶到舒妹妹了。哪輪得到那個溫漱流!」
安平侯冷哼一聲,「你知道鐘秀的臉是怎麼回事?」
「她有病!她家里人還死瞞著!硬塞給了我!」
「病?那是毒!」安平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孫文茂一眼,「你們成親頭一天。鐘秀摔了一跤,被舒莫辭的丫鬟扶了一把,臉上劃了兩道紅痕,今天就變成那副模樣了」。
孫文茂瞪大眼楮。「你說是舒妹妹害的她。不可能!」
安靜坐在一旁的孫文靜也不敢置信看向安平侯,安平侯冷笑,「宮里的秘毒,只要見了血沾上一點就毀了,平白無故就跑到鐘秀臉上去了?」
孫文茂一向服氣自己娘親,也知道她不會拿這樣的事騙自己,一時根本無法接受,呆呆看著她。
安平侯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在般若寺時,鐘秀曾用護甲劃花了舒莫辭一個丫鬟的臉。後來那個丫鬟就從來沒在人前出現過,而那天劃破鐘秀臉頰的也是她自己的護甲,舒妹妹?你真當你那舒妹妹是個純良的?」
孫文靜听明白了,孫文茂也听明白了,話說到這個程度,說不是舒莫辭因丫鬟受傷算計鐘秀傷到自己,他都不相信,可是——
「是那個先害的舒妹妹!」
「你怎麼想都好,我只勸你以後離你那舒妹妹遠一點,否則算計了你,你還替她說好話!」
「她不會算計我——」孫文茂頓住聲音,娘不說,他都知道自己的話靠不住,他只見過她兩次,兩次都沒給她留下什麼好印象,她能毀了她表姐的容,又為什麼不能算計自己?
安平侯知道他想通了,也不逼他,擺擺手讓他走了,這才疲憊嘆了口氣,孫文靜上前跪坐到她身邊替她揉著太陽穴,勸道,「母親也不必太過憂心,以我看哥哥現在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今天生了那麼大的氣,不也听母親的話,陪鐘秀回門了麼?」
安平侯眼前劃過舒莫辭麗冷漠的臉,有那樣的容色,又有這樣的心機手段,若是能娶進門,她們婆媳同心,難道還制不住?只可惜……
十一月初,飄過一場小雨夾雪後天氣真的冷了下來,春暉閣中的地龍也燒了起來,每每舒月池一去學堂,苗媽媽就跑回春暉閣嘮嘮叨叨的叮囑舒莫辭用心繡拜門禮。
男女雙方訂過親事後,第一年新年女方要回禮,大多都是準新娘親手做的女紅,以顯示自己的婦工,又叫做拜門禮,上次溫漱流叮囑舒莫辭回禮時回些扇墜兒平安結,說的就是這拜門禮。
前世舒莫辭不善女紅,拜門禮用的都是繡娘繡的物件,現在她繡工不凡,苗媽媽自然不準她用繡娘的,自己親手繡的拿出去才體面,也是對未來婆家和夫君的敬重。
舒莫辭想通之後,對這些該有的禮節就沒有敷衍的意思,可在苗媽媽眼里那是遠遠不夠的,都訂了親的人了還寫什麼字看什麼書?有時間都繡幾個香囊,溫家家大業大人也多,雖然不能人人都送到,但禮多人不怪,詩啊字的,那都是沒訂親的姑娘學的,好多個才名,才好說婆家,現在都有這麼好的婆家了,再學那些有什麼用?
苗媽媽說,舒莫辭就听著,可該干什麼還干什麼,苗媽媽嘮叨了幾天終于認清了事實,也不再勸了,只堅持一件事,那就是舒莫辭必須要親自去溫府一趟,找溫叢薇要溫漱流的鞋樣子。
拜門禮的重頭戲就是給未來夫君做的一雙鞋子,是男子在拜堂成親那一天穿的鞋子,寄托了女子對夫君的美好願望,取男兒腳踏四方之意,鞋子的尺寸男方都會送到女方來,但慎重的人家都會跟男方親近的姐妹要鞋樣子,畢竟鞋子要做的舒適合腳,尺寸只是一部分。
舒莫辭本不想多事,只不忍辜負苗媽媽一番心意,只好下了個帖子,溫叢薇很快回了帖子,時間就定在三天後。
因宛陽郡主的話,溫叢薇對舒莫辭多多少少有了點心結,只舒莫辭的帖子還沒到她手里,就被溫漱流的人截了去,面對自家十三哥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強大氣場,溫叢薇不敢怠慢,一直迎到二門,兩人寒暄了幾句,便各自上車往溫老的松鶴堂而去,她下帖來訪,給老請安是禮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