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辭頓住聲音,不自然的垂下頭,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對溫漱流的固執做了妥協,已經開始打算與他成親後的生活。
曲少徵仿佛沒瞧見她的不自然,笑著打趣道,「真是越來越不害臊了,這未出閣的姑娘家就打算著出了閣出門就方便了,被文昌侯府那位厲害的老知道了,可不要關你個三年五年,學好了規矩才準出嫁」。
舒莫辭垂著頭不應聲,曲少徵笑笑放過她,「我從邊關給你帶了些小玩意,已經命人放到你車上了,拿著耍耍,你出來也有些時辰了,先吧」。
舒莫辭點頭,福了福正要告退,曲少徵忽地一拍額頭,「對了,今晚的燈會你出不出來玩?」
京城正月有兩次燈會,一次是元宵節,一次就是正月最後一天的晚上,取送年之意,和七夕相同,燈會是女兒家鮮有的能光明正大出門的機會&}.{},一般都不會錯過,但是舒莫辭就不一定了,所以曲少徵才會不放心的追問。
果然,舒莫辭遲疑道,「天冷,我也不愛熱鬧——」
「舒妹妹听說過星橋燈謎嗎?」。
舒莫辭搖頭,之前的十三年,她從未去過燈會,更沒有听說過什麼星橋燈謎。
曲少徵顯然被舒莫辭的無知打擊到了,頓了頓才道,「那是由無數花燈組成的一道星橋,只有解開所有燈謎才能到星橋的另一端拿到彩頭,只這猜謎卻須得是一對未成親的少年男女才可。今年的彩頭乃是一幅戰國古卷,不如舒妹妹陪我一起取來如何?」
舒莫辭遲疑,「如果九哥真的想要那幅古卷。我去邀十三哥猜謎,若僥幸贏了,便將那幅古卷送于九哥」。
她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她不能做出半點讓溫府和十三哥蒙羞的不妥行為。
曲少徵心頭發悶,一股說不清味道的情緒在心口膨脹開來,讓他幾乎忍不住口出惡言,又勉強忍了下去。略嫌陰柔的杏目帶出幾分凶狠來。
舒莫辭垂著頭沒注意到他的神色,紅纓卻看了個真切,不動聲色上前半步擋住舒莫辭半邊身子。
曲少徵一驚。又恢復了平日懶散戲謔的模樣,「這還沒出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罷了。你愛你的清淨去。我去找宛陽妹妹」。
舒莫辭蹙了蹙眉,卻沒有說什麼,「既如此,莫辭告退」。
舒莫辭退了出去,曲少徵扭頭去看光禿禿的後院中那棵孤零零的老梅,這株梅花是入冬前周叢從自己家移的,因為時日還淺,半死不活的。勉強開著的幾朵花也蔫耷耷的沒精打采的樣子,曲少徵卻看的很認真很仔細。
良久才慢慢轉回目光。意猶未盡的模樣,「你剛剛也看到了,我可是很盡心找機會讓你見舒妹妹」。
雅間里擺設雅致,甚至還有一張專供舒莫辭來時休息的貴妃榻,卻還是顯得空蕩蕩的,除了曲少徵和他身後垂頭斂目的小廝,什麼人也沒有,仿佛他是在自言自語。
曲少徵等了一會沒等到回答,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貴妃榻前慢慢躺了下去,自嘲一笑,「我干嘛要生氣啊,明明我早就打定了主意和宛陽一起去贏那幅古卷的,也早就知道舒妹妹肯定不會同意的,我干嘛要生氣啊!」
房間中除了他的抱怨聲安靜的可怕,曲少徵泄憤般用臉蹭著抱枕,「你听好了,是做你的安當家,還是安七,今天晚上就必須給我答案,過時不候!」
一直垂著頭的小廝終于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鼻梁高挺,沒了平日燦爛的笑容,顯得有些冷峻。
曲少徵將臉埋進枕頭,「別那樣看我,這些年你在外面享福,我可沒那麼好的運氣,從五歲那年我就知道從來都不會有,沒有代價的收獲,如今你也該知曉知曉了」。
舒莫辭想了一路,到底還是不放心,寫了張帖子送到溫府,邀溫叢薇和她一起去看燈會。
這張帖子還是先到了溫漱流手中,元宵節時溫漱流曾讓溫叢薇邀舒莫辭去看燈會,舒莫辭婉言謝絕,這次卻又主動來邀請,溫漱流挑了挑眉,吩咐了幾句。
傍晚時分,溫府的馬車到了文昌侯府門前,舒莫辭早得了消息在側門前等候,兩人見禮畢,溫叢薇笑道,「舒妹妹,馬車有些小,我們還是分開坐吧」。
溫叢薇說著就將舒莫辭往前面的一輛馬車引,舒莫辭看她臉色不大好,擔憂道,「不舒服?我見你臉色不好」。
溫叢薇不自然搖頭,「沒什麼,快上車吧,一會就該擠了」。
纓絡扶著舒莫辭進了馬車,她沒發覺不妥,紅纓和方畫卻敏銳的听見剛進馬車的舒莫辭倒抽一口冷氣,正要上前,溫叢薇咳了咳道,「馬車有些小,就勞煩幾位跟著馬車了,別擠著了舒妹妹」。
紅纓、方畫自然不會理會她的話,剛要去掀車簾就听到舒莫辭的聲音淡淡傳來,「你們不必上來了,我眯一會」。
紅纓、方畫對視一眼,順從後退幾步,溫叢薇俏臉通紅,匆匆回了自己的馬車坐下,馬車轆轆行了起來,才長長松了口氣,十三哥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下次打死也不能幫他做這種事了!
前面的馬車中,溫漱流似笑非笑開口,「舒妹妹是困了?不若到我懷里來眯一會?」
但凡換了第二個人,舒莫辭肯定變臉走人,但對溫漱流,她也算是習慣了他高雅皮子下的無賴本質,只當沒听見他的打趣,肅容將戰國古卷的事說了一遍。
溫漱流眯了眯眼,眼中流光一閃而過,轉瞬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舒妹妹總不好空口求人吧?」
舒莫辭蹙眉,還沒弄懂他話中的意思,溫漱流已張開雙臂,「果然還是要讓我抱一抱的吧?」
舒莫辭臉蹭地紅了,「你不幫忙就算了,不過一幅古卷,九哥不要也沒什麼大不了」。
「那我就拼著讓你甩一耳光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