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辭剛走了一段距離,曲少微和游昀之就發覺了,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停下並不輕松的談話,目視著舒莫辭靠近。
舒莫辭越發麗奪目的臉漸漸清晰時,曲少微站不住了,擰身掠到舒莫辭身邊,「舒妹妹,你怎麼了?」
舒莫辭抬起被淚水迷蒙的雙眼看了看她,撲進她懷里,哽咽叫了聲七。
曲少微這輩子都沒被人這麼抱過,頓時手足發硬,一動都動不了。
曲少徵皺眉,安宥一拉馬韁,幾乎是瞬間就到了跟前下了馬,「舒莫辭?你怎麼了?」
當年舒莫辭被推下山崖困在山洞中,身邊只有一個昏迷的自己,都沒有慌張,更不要說哭了,他根本不信她會因為舍不得曲少微哭成這樣,還做出這麼失禮的行為。
舒莫辭又哽咽著叫了聲七,曲少微總算是回過神來,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沒被舒莫辭抱住的右臂直直伸著,干巴巴道,「舒妹妹,別哭了」。
「七,你別回風雪城了,我夢到敵軍來犯,你被抓到了敵營里,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和好多人關在一起,那些人連飯都不讓你吃飽,還總是打罵你們,每天都要死好多人——」
舒莫辭哽咽著說的上氣不接下氣,安宥握著馬鞭的手青筋暴出,恨不得一鞭子將舒莫辭卷到自己懷里,勒令她不許再哭,舒莫辭晶瑩的淚珠落在他眼里有種別樣致命的誘惑力。讓他幾乎想伸出舌頭舌忝去那顆顆珍珠般的淚珠,慢慢品嘗——
安宥被自己腦子里的念頭嚇了一跳,覺得自己魔怔了。又覺得是舒莫辭容貌太過出色,才會誘出他生出那樣的不可思議的心思,暴躁咒罵了一聲,又怕嚇著舒莫辭,憤憤住了嘴。
曲少微卻是心中微動,低聲勸道,「那不過是夢。沒有人死的」。
「有人死了!我還看到七殺人了,還說那個人是敵軍的元帥,可那個人生的很好看。一點都不像是蠻夷人」。
生的很好看,西陲蠻夷的元帥的確傳說容貌猶如好女——
「七砍了那個人的頭,好多人都在追殺七,好多血好多血——」
舒莫辭剛開始只是做戲。說著說著卻真的悲從中來。只身前往敵軍答應取敵首將首級而歸,其中艱險不可盡數,她卻無法阻止,甚至連示警都只能用這種懦弱的法子。
舒莫辭哽咽難止時,一聲比一聲更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舒莫辭忙站直身子,候在馬車邊的紅纓一個起落到了身邊,奉上手中幕籬。「姑娘」。
舒莫辭接過帶上,朝曲少微一禮。「莫辭失禮」。
曲少微偷偷動了動筋骨,「別傷心了,夢都是反的,我不會有事的」。
「不是,是菩薩顯靈,特意讓我來給七示警,否則怎麼不早不晚正好是昨天晚上?」
曲少微也不同她爭,點了點頭,「紅纓,扶舒妹妹上馬車整理形容」。
舒莫辭隨著紅纓走了,曲少微和游昀之對視一眼,都知道彼此都存了警戒之心,安宥卻根本沒發覺舒莫辭話中的異樣,只死死盯著舒莫辭的背影,神色暴躁,眉頭皺的幾乎擰成了麻繩。
不一會,舒莫辭又匆匆而來,焦聲道,「七,菩薩警示,萬不可掉以輕心,紅纓、方畫在我身邊大材小用,你帶走吧」。
「不必——」
舒莫辭打斷她,「七,我還有青筠,而且我馬上就要嫁入溫府,難道還有不長眼的敢動我不成?」
舒莫辭話音剛落就听一人脆聲喊道,「爺,少女乃女乃是在說我馬上就要嫁入溫府,難道還有不長眼的敢動我不成?」
舒莫辭驀地僵住動作,不敢置信回頭看去,不知什麼時候馬蹄聲已經止住,不遠處闊別兩年的溫漱流正大踏步而來,臉上燦爛的笑容足以讓冉冉升起的二月朝陽失色,狹長的雙眸中斂著的思念、驚喜、柔情讓人一眼沉醉,見她看來,步子邁的更大,幾步就跨到了跟前,不管不顧一把抱起舒莫辭原地轉起圈來。
舒莫辭只覺陌生而熟悉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下一秒身子就是一輕凌空飛旋起來,舒莫辭兩輩子加在一起,連走路也從未一步跨過超過半尺的距離,更何況是這種凌空飛旋,震驚下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瞪大眼楮呆呆盯著溫漱流近在眼前的俊臉,連腮幫子也無意識的鼓了起來。
溫漱流朗聲笑著,看著她近在咫尺的俏臉和瞪得溜圓放佛無聲邀請的雙眸,只覺這一輩子都沒這麼歡喜過,讓他想這般抱著她轉一輩子,更想俯身親上她的雙眸和縴長的雙睫。
這種渴望讓他在轉了五六圈,見舒莫辭似有不支之態慢慢停了下來,正要靠近去親那無聲誘惑著他的雙眸,腳落到實地的舒莫辭終于找回了自己的本能,抬起手就朝向自己靠近的俊臉甩去。
溫漱流也不避讓,笑哈哈受了這一巴掌,舒莫辭被他轉的頭暈根本沒多大力氣,說是甩了他一耳光,倒不如說是模了他一把,不過既然已經「挨揍」了,怎麼也得撈回本不是?
看著舒莫辭又是戒備又是眩暈的可憐樣,溫漱流到底沒舍得真親,伸手狠狠擰了擰她的臉頰,「小丫頭!越來越潑辣了,這京城除了我誰還敢娶你?」
舒莫辭白女敕的臉蛋迅速紅了起來,往曲少微身後退了兩步,曲少微咳了咳,「十三郎怎麼現在回來了?世子呢?」
「原本該是晚上才能到的,只昨晚夢到舒莫辭在城門口等著我回來,實在不忍心讓舒妹妹望穿秋水,連夜趕了回來,想不到竟是真的!」
曲少微,「……」
安宥冷哼一聲,甩袖就走,剛剛若不是曲少徵拉著,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對溫漱流出手,時機還沒動,他還要忍!
可是這忍——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忍」字竟是如斯滋味,恍若一柄鈍刀子緩慢的割著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讓他幾欲發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