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李路托給軍醫照顧,順便許諾給他了一個安穩的未來,這些東西對于方笑語來說都是小菜一碟,無需向誰請示,她自己就能做到。
拿著那張珍貴的地圖,方笑語將它與葉西辭給她的玉佩放在了一起仔細的收藏。她有預感,這張地圖代表著一些對于安王妃之死亦或是她現在迫切想知道的事很重要的線索。
這張地圖指向的是何處,地圖的終點處又存在著些什麼她現在還不得而知,可是一旦弄清楚了這些事情,可能就會牽扯出不少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她要去深入調查的,就算不為了葉西辭,也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吧。
方笑語為自己的多管閑事找了個很蹩腳的借口。
尋找著沿路留下的記號,方笑語要盡快與周成她們會和。倒也不是擔心什麼,只是她需要盡快的回到京城,那麼,這個森林里的敵人還是越早解決越好。
她打算這場‘戰爭’打完之後不回軍營,直接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太子的處境倒不算危險,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皇帝不會讓太子有任何的危險,就算查清楚了,皇帝舍不舍得殺了太子都是另說,她想,葉書成或許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以為就靠這一次的栽贓陷害就能置太子于死地。他或許只是抱著先打壓太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好印象為目的,趁著葉西辭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讓太子元氣大傷。他才有更多的機會離那個寶座更近。
同時,他這也是在皇帝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只要種下了懷疑的種子,那麼或許早晚有一日會開出意想不到的鮮美花朵。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斷的給這顆種子澆灌水與肥料。
方笑語之所以覺得葉書成不會太著急,一是因為前世對他的了解,二是她心中對于周貴妃的懷疑。
如果她的懷疑確有其事,那麼,周貴妃就絕不會允許葉書成冒進,因為一旦失敗,所牽扯之巨。或許會讓她多年的算計毀于一旦。
方笑語設身處地的去想,一方面設計陷害太子,讓皇帝心中對太子起疑。二來卻又不想讓皇帝深入的去調查,因為許多事根本經不起推敲,那麼,若是要轉移皇帝的注意力。下一步需要做些什麼?
方笑語心中有預感。京城很快就要有事發生。她人不在京城,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
隨手摘了個果子吃了,有些干燥的嘴唇得到了一點滋潤。一路上的敵人似乎都被清理過一般,方笑語自從重新進入森林開始竟然再沒有遇上過半個大周人,只看到幾具路邊零散著的尸體,幾具幾具的擺放在一起,讓出了前進的路。
方笑語心中甚覺欣慰。如果是三個月前的這兩百人,今日進入森林。面對擅長叢林作戰的大周人,能活下四分之一就已經算是不容易了。可是如今。他們卻輕松至極的斬殺了一個又一個從前他們要耗費無數力氣也未必能戰勝的對手。
這才只是三個月,若給他們更多的時間,他們會比現在更加的厲害,而她允許他們將她所教授給他們的高深功法教給十萬大軍,可以想見,將來這十萬大軍會是多麼可怕的存在。他們會成為大周人的噩夢,讓他們踐踏大承的鐵蹄從此支離破碎。她要將來大周人听到大承的名字就魂飛魄散,她要大周再也不敢覬覦大承的一針一線一草一木。
這無關愛國與否,她方笑語也遠沒有那樣感性。她只是無端端的就對大周感到不爽,她就是听到大周的名字就想要狠狠的打他們的臉,武功高,就是這麼任性,哼!
並沒有耽擱太久,方笑語很快的就追上了周成等人。但是,當她發現了這十人的時候,這十人卻都圍在一塊十分高大,幾乎可以說是參天的枯木之下臉色擔憂的望向上頭。
而那枯木之上,一個人翼翼的沿著有些光滑的枯木朝上爬著,風凜冽的刮著,刮在臉頰之上有些刺痛,但那人卻並未放棄,依舊沿著枯木費力的攀爬。
「做什麼呢你們?」方笑語被這群人給弄糊涂了。這種與大周交界的森林之中,處處危機四伏,有多少敵人埋伏在暗地都不得而知,還作死的跑到這麼高的枯木之上,這不是明顯的給自己立靶子嗎?莫非這是嫌活膩味了,所以要用這樣的方式將敵人都引過來一網打盡?
問題是他們得清楚自己究竟沒有沒這個實力。他們雖然從她這里學會了比之其他軍隊的武學更為高深的功法,可畢竟也才只過了三個月,就算進步再神速,也不該讓他們自大到以為能憑區區十人就將所有大周的士兵全都殲滅在此處。
「頭兒,你來了。那李路怎麼樣?」錢串子與李路算是酒友關系,再者雖然分屬不同的軍營,可畢竟都是一同抗擊大周侵略的戰友,故而面對李路的慘狀,心中也是擔憂無比。
「他無事,只需好生的養著,沒有性命之危。」方笑語隨口回道,而後又指著樹上那個問道︰「他這是做什麼?你們是嫌此刻位置太過隱蔽,怕敵人找不找你們,所以助人為樂的要幫他們指路?」
方笑語的口氣並不算太好。
「頭兒你別生氣,我們也知道這樣會有危險,可是那寶貝我們實在是不想放棄。本還想著摘下來送給頭兒做臨別之禮呢。」周成嘻嘻哈哈的湊在方笑語身邊。這三個月來,常常讓他忘記了方笑語是個女人,因為方笑語實在是太厲害,訓練的手段也十分嚴酷,簡直跟活閻王有的一拼,大男人都沒她這麼狠呢,所以長時間來也習慣了如此沒大沒小的相處方式。
特別是方笑語也不計較這些,更沒有那些個嬌氣的大毛病。所以除了一開始大家都不服一個女人來帶領他們之外,之後他們的相處卻是異常的和諧。
「寶貝?」方笑語愣了一愣,然後朝著那枯木的頂端望去。卻見那已經干枯的樹杈上長著一支像是靈芝一樣的東西,很大,足有大約一個足球那樣的大小,靈芝的表面呈暗紅色,還長著一些白色的條紋狀的菌絲。
「白菌芝?竟然是白菌芝?」方笑語眼楮頓時一亮,心頭大喜。這白菌芝可是好東西,對她將來突破《地經》的品級有著極大的好處和重要的作用。
原本她還讓葉心柔幫著查找這白菌芝的下落。一些突破用的極品藥材她都得提前備著,即便現在用不著,也不能等到了時候現找。武功突破時壓制的時間太長容易傷身。
她沒有想到,這一次來西北本是為了訓練軍隊和調查安王妃的身世,到最後,最大的收獲竟然會是這支白菌芝。
只這一株白菌芝就已經值回了她此次前來西北的票價。
周成等人見方笑語那一直面不改色的臉終于露出了驚訝以及期待之狀。竟會生出了小孩子求夸獎一般的心態。也開心道︰「正因為是白菌芝這等奇物,想著它對頭兒定然是有用,咱們這才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想要趕緊摘了便迅速轉移,如此也不怕被人給堵個正著了。可是這枯樹太高,枝條又少,可憐的幾根枝條又生在那樣高的地方,樹干又滑不溜湫的。想爬上去不容易。咱們已經派了身體最靈活輕功最好的孫猴子去摘,可依舊耽擱了不少時辰。卻只爬了這麼一點。」
說完,錢串子也一臉興奮道︰「這白菌芝長在如此高的枯樹上,恐怕這樹木枯死就是因為被白菌芝吸干了養分。這麼大的白菌芝,看起來足有百年年份,也不知為何這麼些年都未被人摘走,恐怕也就是因為這枯木太高,表面又異常光滑,一般人上不去,這才得以保存至今。」
「頭兒你就要回京城了,什麼時候能再見還是兩說。這三月,頭兒教了咱們這麼多的功夫,讓咱們一個個的月兌胎換骨,這都是將來戰場上保命的本錢,可以說,頭兒是咱們的再生父母都不為過。咱們這些大老粗,身上也沒個什麼稀罕物,銀錢這東西別說不多,就是多了,恐怕頭兒也不稀罕,正好孫猴子對那些練武有奇效的藥材略知一二,咱們尋思著,就將這東西摘下來,送給頭兒,也是一點心意。」周成立刻又接話道。一邊說還一邊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擦擦鼻子,神態竟還有些拘謹,全然不似剛見面時掄著一對重約千斤的錘子想要錘死方笑語時的凶悍樣子。
方笑語心頭微暖。這些漢子們雖都出身粗鄙,也沒有顯赫的家世,甚至許多人都是因為家境貧寒的都要過不下去了這才出來當兵想靠殺敵搏個前程,可是比起那些豪門大戶之間的爾虞我詐勾心斗角,這些人卻粗鄙的如此可愛。
與他們交往,至少不用一味的算計,不用掩藏住自己,不用擔心一個個都蒙著面具與你虛以委蛇。你能讓他們活的更長些,變得更厲害些,他們就打心底里敬重你,崇拜你,效忠你。
方笑語喜歡這些粗人。雖不能長時間與他們廝混在一起,不能一起上陣殺敵,不能一起同吃同住,不能一起升官發財,可是這短短的三個月對她來說卻是這一世里不可磨滅的美好記憶。
她只願這些人都能長命百歲,都能善始善終。雖然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太小,願望太過奢侈,可是她卻真的衷心的希望這些可愛的漢子們不要走了她做將軍那一世,她手下的弟兄們走過的老路。
她不想再看著這些人一個個絕望的死去,不是死在敵人的鐵蹄下,不是死在慘烈的戰場上,而是死在了他們信任著的,保護著的,用鮮血和生命去捍衛著卻被毫不猶豫背叛出賣的自己人手里。
她不想再一次抬起手中的槍,像是飛蛾撲火般的去給他們報仇。不想頭顱被砍下被掛在城牆上,然後死不瞑目的去期待著那城頭的帝王旗換了別人的姓名。
方笑語搖了搖頭,甩去那些本已經被封存卻突然跑出來肆虐的不堪記憶。如今大承的皇帝是個好皇帝。她希望這些事情不再有變數,無需她再去重復曾經熱血卻不得善終的自己。
「算了,你快讓孫猴子下來吧,看他搖搖晃晃的,若是一個踩不穩摔了下來,不死也得去上半條命。」方笑語笑道。就憑孫猴子那輕功,這種參天古木,他八輩子才能爬得上去?真等他爬上去了,恐怕黃花菜也都涼了。
「難不成就這麼放棄了?這可是白菌芝啊,這樣珍貴的東西要是放過了,簡直對不起爹娘!」周成心疼啊。
方笑語黑線,心說白菌芝就算再珍貴,跟你爹娘有半毛錢關系?
于是,也不等周成那寫著‘我不舍’三個大字的臉上的哭喪表情做完,方笑語突然一個提身,身輕如燕般的腳尖在光滑的枯木上一點一抬,竟是輕輕松松的沿著那滑溜溜的枯木蹬蹬蹬蹬如履平地一般的爬上了樹頂,手起刀落,那如足球般大小的白菌芝被方笑語輕松的從枯木的枝干上取下,留下孫猴子一人抱著枯木的樹干一臉看上帝一般的表情抬頭仰望著樹頂上的方笑語,一臉的呆滯。
孫猴子覺得他這名字算是白叫了。有個如此出人意料的頭兒也真是件辛苦的事,至少每日每夜每時每刻的被打擊自信心,這實在是太殘酷了。
慢慢順著光溜的枯樹滑了下去,孫猴子受到了兄弟們一致的同情與安慰。那一個個‘我懂的’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表情讓孫猴子找到了一點點心靈的慰藉。
方笑語能取到白菌芝是意外之喜,可是還不等她來得及高興,她卻突然被遠處的某樣東西吸引了視線。
方笑語神色變的有些沉重,沉重中似乎又帶著些驚喜。
如果沒有看錯,這顆枯木位于大承和大周的交界,只要再往里走一點點,就到了大周的地盤。
而事情的關鍵並不在此,關鍵在于,方笑語從這高處發現了幾條縱橫交錯蜿蜿蜒蜒的小路,這路線十分熟悉,赫然就與那安王妃留下的玉佩還有木游留下的紙張之中刻畫的那張地圖如出一轍。
若不是她此刻站在高處,恐怕還無法發現這驚人的線索。若只是在森林之中瞎走,恐怕就是她走一輩子也不會察覺這森林的路線與玉佩之上的地圖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地圖的原型就是這座森林?且還是在西北與大周交界的森林,那麼,如此說來,這張地圖,或者說安王妃和木游留下的線索,是否與大周有關?
方笑語覺得她越來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了。(未完待續……)
PS︰感謝唐深深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