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討南宮家的行動無疑是轟轟烈烈的,整個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南宮家的所作所為,在桐山派、冰憐宮和泰阿派三大派的操縱下傳遍了江湖。故而,即便是身在外頭的南宮家之人也沒有逃過江湖人士的追殺。從興盛到滅亡,短短一月左右,南宮家的盛世便落下了帷幕。」墨痕說道。
「但是,還有漏網之魚?」方笑語道。其實南宮家那麼大,人那麼多,有兩條漏網之魚也沒什麼稀奇。
「是。只是這漏網之魚也算是好本事,愣生生的從眾多江湖豪杰手中保住了性命,改名換姓,偷偷模模的搬到不引人注意的小村子落腳。他們知道南宮家一部分財富的藏匿之地,待風聲過後,偷偷的將之取出,不過六人,四男二女,就這麼悄悄的生活在村子里。村子里的人善良淳樸,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做些什麼。他們也算是口齒伶俐,幾句話就博得了村里人的同情,自此安心的待在那村子中休養生息。」墨痕恨的牙癢癢,可惜不是親手斬殺的這幫子畜生。
「按說整個江湖聯手屠殺南宮家余孽,即便他們躲在鳥不拉屎的小村莊,也難逃過他人窺探。」方笑語可一點也不小瞧江湖人士的情報能力。她的許多情報都來自于滄瀾海閣。
每個門派的門人幾乎是遍布大江南北的,更何況整個江湖的人都參與了對南宮家的屠殺。
墨痕不得不感嘆道︰「小姐說的沒錯。南宮家的余孽,即便是在屠殺之處逃了性命。事後也難免被尋了出來殺了。許多南宮家在外的弟子都是因此而慘遭殺手。但這些人卻不同,他們甚至都沒有被人懷疑過。」
「沒被人懷疑過?」方笑語覺得像是抓住了什麼,心中突然閃過一點靈感。于是道︰「藥人?」
墨痕點頭,道︰「就是那些藥人。雖然變的人不人鬼不鬼,甚至都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但是南宮家的密室中還有許多人活著。那些活著的人大多有自己的門派,所以雖然變成了那副怪物般的模樣,卻還有容身之處。但也有少部分原本是沒有門派的獨行之人。他們被南宮家抓了之後與這些門派子弟一樣,被當成了實驗藥人的工具。被各大門派解救之後。他們意識到以現在這樣的姿態可能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行走江湖,甚至許多人都意識到,他們的生命在流逝。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有的人歸隱山林靜靜等死,有的人則被某些門派帶走,給他們一個容身之處。但還有些人不願意加入任何門派。因為南宮家一事叫他們再也無法相信任何的門派與家族。最後獨自離開。而這些南宮家的余孽,便是借著藥人的身份,成功的逃過一劫。」
「劉樸臣曾經提過的那個被南宮家主當做棄子投入藥人司的庶出兒子死了沒有?」方笑語恍然大悟。
「沒有,逃走的那些南宮家余孽之中就有那南宮家主最疼愛的庶子。與他一同的,還有五個一樣被當做藥人研究的南宮家子嗣,他們隱姓埋名,落腳于不知名的小村莊,而後開始蟄伏。企圖報仇。」墨痕繼續說道︰「南宮家的人不愧是偽君子,一個個戲做的漂亮。一張口便是一出戲,將淳樸的村民們玩弄于股掌。即便是這些少有人至的村子,也都曾听聞過江湖中轟動一時的討伐南宮家的大事,這些事雖離他們有些遙遠,但也從不同人的口中听過一些經過。」
墨痕不由皺了鄒眉,道︰「淳樸的村民當然知道這南宮家似乎是犯了大忌才被人滅了滿門,也听說過了一些受害之人被害的人不人鬼不鬼,所以當南宮家余孽來到他們村莊的時候,他們立刻就想起了這些傳聞。一問之下,那南宮家的余孽們當場便承認了他們就是幸存的藥人。村民們自然生了同情之心,便接納了他們。南宮家余孽自此化為程姓,躲藏在村子里。」
「作為偽君子,南宮家之人頗有心得。為了取信于村民,他們經常幫助村民做一些事,哪怕是挑水砍柴的事他們也不嫌累,一步一步的取得了村民的好感。」
「村民們大都純樸,雖一開始也會為他們的模樣感到害怕,可感受到他們的誠心,慢慢也就放下了所有戒備。」
「且那村子背靠大山,山中有狼,有時候會下山肆虐村莊,村子里自然也有獵人,但若是狼群太多,他們便躲在地窖之中,等狼群肆虐過離開之後再出來。但是,南宮家余孽來了之後,村里的人再也不必擔憂山中之狼。這些余孽可是出身武林世家,無論是醫術還是毒術,甚至是武功都絕對不弱。區區兩三只狼根本無法威脅他們。故而,若真有狼下山,他們都會主動站出來保護村民擊殺惡狼,由此,他們就更加得到村民的喜愛。」
「但最重要的,卻是他們擅長醫術。身在那樣的村莊,離群索居,去趟城里也要走不少的路,誰家要是有個病痛的,大多都是忍忍就過去了。若是病得厲害了,可能都走不到城里,人便死了。村子里誰有個病有個災的,只能寄希望于有赤腳郎中能夠恰巧來此,買些藥物防著便不錯了。可南宮家的人個個都是醫毒雙絕,即便是大病也有醫治之力,何況是些小病小痛,一副藥便能解決,于是他們也會幫著有災病的村民看病,不收一文錢,只道是誰若是山上采了草藥,他們會出銀子買下。如此,他們就更得村里人敬愛了。」
「南宮家的余孽們便如此在村中住下,一晃幾年歲月,‘程家’突然就多了幾個孩子。他們謊稱那孩子是外頭收養來的,實則卻是他們南宮家的四男二女苟合生出來的。」墨痕一臉惡心的神情。
「果真是毫無倫常可言。」方笑語也搖搖頭。
「他們雖都是藥人的失敗品。已經是那副可怕的模樣,可生出來的孩子卻不是怪物的樣子,除了體內也有藥力肆虐。他們與尋常嬰兒沒什麼不同,不過十分容易夭折。這些孩子全都是純正的南宮家血脈,所以他們特別看重,想盡一切辦法讓這幾個孩子能夠平安活下去,但他們卻發現,即便沒有夭折,可是這些孩子卻只能長到十二三歲的左右的個子。而後再也不會再長高。」
「因為體內的藥力破壞了身體,所以停止了生長?」方笑語了然,那個程悠悠怕也就是如此了。
墨痕點頭。繼續道︰「可他們沒有放棄研究,于是犧牲掉一個孩子,開始繼續了當年南宮家關于藥人的研究。他們在屋子里挖了地道,將研究之所深藏在了地下。可是實驗失敗了。而與此同時。那些長大的孩子也開始互相交配。繼續生下孩子,繼續實驗藥人。」
墨痕只能用交配來形容這些事情,在她眼中,南宮家的人已經不配叫做人,他們連畜生都不如。
方笑語也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
「漸漸的,他們開始不滿足于現有的狀況,于是,村子里一個傻子失蹤了。這件事熱鬧了一陣子。但對方是個傻子,村民們便猜測。可能他不小心進了山卻迷路了,也派了人上山尋找,可卻一無所獲,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之後,村子里失蹤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村民們人心惶惶,可誰也沒有將這些事與‘程家’這個積善之家聯系起來。就在那一年,程悠悠出生了。」
「程悠悠對于南宮家而言是個特別的孩子,她出生之後,身體里竟然沒有任何藥力。也就是說,南宮家族人身體中所蘊含的藥力,即便是生出了下一代,藥力也會繼承到嬰兒的身體之中,破壞孩子的身體。但程悠悠卻是唯一的例外。」
「她一出生,體內就不存在任何的藥力,與一個普通的孩子沒有任何不同。她本可以擺月兌藥力肆虐身體的痛苦,如一個尋常人一般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可她依然沒有逃過這一難。」
「除了身體中沒有藥力之外,她還有一處不同,那便是無論給她灌下多少稀奇古怪的藥汁,她都不會有任何感覺。她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洞,將所有的藥汁完美的吸收,且她練武的資質非同一般,任何招式只看上幾次便能清晰的記住且熟練的運用。」
「程悠悠的出現,無疑讓南宮家的人欣喜萬分,他們覺得藥人的實驗已經完成了大半。只要弄清楚程悠悠體內的秘密,藥人實驗便會有飛速的進展。」
「但是,程悠悠卻心有怨恨。她對于南宮家的所作所為覺得十分惡心,更加怨恨她自己的出生,覺得她渾身上下髒的要命,于是越加孤僻。」
「可或許就是命運。程悠悠在十七歲那年,認識了屠洪征。然後就此墜入****之中不可自拔。她開始听他的話,要喜愛自己。听他的話,讓自己開心。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之後人都變得活潑了不少。」
墨痕也是感嘆,沒有經歷過****,誰也不知其中滋味,她想起葉蟬,不由露出笑容,繼續道︰「奴婢派人去了程悠悠生活的村子查探過,據幸存的村民說起,自從與村長家的孫子屠洪征認識又相愛後,程悠悠整個人都開朗起來了。從前見了人也不說話,後來卻會主動的與村民招呼,比從前熱情了不少。且程悠悠又是出身于程家,大善之家,村長也對程悠悠頗為喜愛,本就打算做主,若是程悠悠真喜歡自家孫兒,他就去程家提親。」
「但是,誰也不曾想到,程家的秘密被人不小心發現了。一條狗扒開了土層,露出了許多森森白骨,村民們一挖之下,不僅挖出了白骨,還有一些不成人形的腐尸,那姿態,與程家人初來村子的姿態一模一樣。」
「村民們自然有了懷疑。也正是這些懷疑,讓村子承受了滅頂之災。」墨痕咬牙切齒,對于南宮家的惡劣印象簡直不能更多。
「南宮家要殺人滅口?」方笑語倒吸一口冷氣,怪不得雌雄雙煞要滅了程家十六口。
墨痕表情沉重的點點頭,道︰「程家從剛來村子的六人,互相苟合生下子嗣,已經累積了不少人口。可是他們還在做藥人的實驗,許多孩子死在了這些實驗之中,最終,加上程悠悠,只剩下十七人。程家滅殺村民十分突然,又似乎意料之中。許多村民在看到那些腐尸時就意識到不對,連夜收拾東西離開。但程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守住了村口,不讓任何人從眼皮子底下溜走,那些想要離開的村民不得不退返回去,而膽子大的便上了山,找了個地方躲著。」
「所有村民都無法離開村莊,而程家又沒有開始屠殺,村民們便越是害怕。」
「南宮家是準備將全村的人抓了做藥人實驗?」方笑語一驚。不得不佩服南宮家的喪心病狂。否則她再想不出南宮家堵住村口不讓人離開卻又不趕緊殺人滅口的用意所在。
「南宮家人口不多,可勝在個個武功高強。村民們不敢輕舉妄動。當然也有不信邪往外沖企圖打出去的,但無一例外,全都被以殘忍的方式殺了,還將他們的尸首掛在村口,來震懾村民。」
程悠悠與屠洪征的感情第一次起了裂痕。
沒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痛恨南宮家,沒有人知道南宮這個姓氏在她看來有多惡心。
她人生第一次找到了存在的意義,第一次有了喜歡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是什麼滋味。可這一切,卻硬生生被南宮家給毀了。
「程悠悠是南宮家的人,自然也精通醫術和毒術。她曾在村子所靠的山上找到過一株奇怪的植物,含有劇毒,可卻無色無味,當時她想要用手去摘,卻被突然來了一只野兔將其中一株毒草吃了下去,沒一會兒便斷了氣,可她竟一點也沒有發現這株草竟然含有劇毒。她曾小心翼翼將毒草摘下,藏在了房中。沒想到,此次派上了用場。」
「程悠悠要將南宮家的人……」墨痕手掌在脖子處橫了一下,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