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芳菲 第四十一章 辯論

作者 ︰ 懶惰的小禽獸

今日張清在朝堂上參奏方征雲是早就定好的計策,但是毀就毀在了張清急于表現,昨天晚上剛得到人已被捉拿的信兒,今天就急忙的上奏,根本就沒有等那邊的命令。

張清本想著搶個頭功表明決心,卻沒想到栽了個大跟頭。

想著那邊可能出現的反應,張清悔不當初,沒忍住悄悄的抬起眼楮,向前面偷偷瞄了一眼。

最前排那里站的是整個朝堂之上地位最高的幾個人︰三王四侯、三公九卿、王公貴族、皇子皇孫……可是現在這些人個個都不動如山,張清看向那道身穿蟒袍的身影,捉模不透對方的意思,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

「啟稟皇上,昨晚是臣去道觀拿的人,但是微臣是收到可靠消息,說前朝余孽藏身松雲觀。這兩天將軍不在,但是事關朝廷安危,微臣不敢耽誤,這才連夜帶人去捉拿。現在人都在軍營,微臣尚未來得及審問呢。」

武將的想法都比較單純,不明白朝堂上那些彎彎繞,更不是那些幾乎成了精的老狐狸的對手。這孟達現在的話只是照著實情回答,其他的根本就沒考慮。

「微臣想張大人肯定是听信了什麼讒言,這才有了這樣的誤會。張大人為人就是太直爽了,也不知道私下先問問微臣,鬧出了這樣的誤會,還冤枉了將軍。」

說著還朝張清那看了一眼,一臉的惋惜同情,還夾雜著理解和安慰。

滿朝文武鴉雀無聲,一邊暗嘆這孟達簡直是身壯無腦,人家就是針對你家將軍,還直爽?還提前問問你?他是怎麼混到今天這樣的位置的啊!一邊也在心中暗道,這張大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樣的事都不打听清楚,居然能弄錯。

所以,孟達的話一落就听撲哧,撲哧的笑聲傳了出來,不知道是有人听了孟達的話覺得好笑實在沒忍住,還是有人幸災樂禍過了頭。

張清听了孟達的話先是老臉一紅,又听到那幾聲毫不掩飾的嘲笑,整張臉變得黑如鍋底。但他畢竟混跡朝堂多年,瞬間就調整好了心態,想著如何反擊,這件事情不能這麼就完了……

「啟稟皇上,此事雖然不是方將軍做的,但是微臣認為前朝余孽根本是無稽之談,分明是孟達孟副指揮使肆意亂抓普通百姓冒充亂臣賊子,冒領軍功!方將軍雖不曾參與,但是對手下不加約束,侵擾百姓,治下不嚴,一樣罪責難逃。請皇上明察。」

說著一個頭磕在地上,貌似皇上不公正處理,他隨時準備舍生取義,血濺朝堂。

嘶~~,眾人齊齊的在心中吸了一口氣,抓百姓冒充亂臣賊子,再加上冒領軍功,這兩條罪名哪一條拿出來都別想善了,兩條罪名條條要命啊!

這張清和方征雲到底何仇何怨,這樣抓著對方不放,沒听說倆人有什麼過節……難道是?難道是倆人幕後的勢力……眾人想到這里都不吱聲,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張大人還請慎言,事情尚未查清楚,張大人怎麼就知道孟副指揮使抓的不是那亂臣賊子,而是那平頭百姓!難道張大人未卜先知不成。」

孟達憨厚可能沒看出張清的目的,方征雲卻不傻,此刻完全明白張清是有意針對他,只是孟達不做了替罪羊。他方征雲可不是軟雞蛋,誰想捏兩下誰就捏兩下,張清既然要與他結仇,他也不懼。

「就是,張大人你當時又不在那,怎麼就能一口咬定我抓的是普通百姓。我抓人的時候那倆人可是拼了命的抵抗,一身的高強武藝,要不是我帶出的都是精兵強將,就讓他們逃月兌了!還說他們是普通老百姓,這話我可不信。」

孟達也被張清惹火了,泥人還有三分性,這老頭一口一個亂抓百姓,一口一個冒領軍功,真是莫名其妙。于是在孟達滿月復的不滿中愣是將倆人的三腳貓功夫夸大了無數倍。

「而且他們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要是抓錯了人,他們早就喊冤了,還用得著張大人你在這里替他們喊冤。」

撲哧,笑聲傳來,又一個沒憋住的。

「一派胡言!」

張清听了孟達的話暗自心驚,這個有頭無腦的孟達什麼時候也學會說謊了?武功高強?不曾開口喊冤?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張清都險些被這個莽夫臉上的表情給騙過,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喚,這孟達平日里難道都是裝傻充愣?

張清想到這里蹭的跪直了身子,轉頭向著孟達義正言辭的說︰「你抓的那倆個明明就是普通人,怎麼可能有功夫防身,還武功高強,他們更不可無緣無故被抓了還不言不語。」

張清此刻的一臉正氣可不是作假的,臉上對孟達的鄙視更是真實到了極致,那是被一向看不起的老實人突然反咬了一口的惱羞成怒。

孟達冤啊,他說的真是實話,景韞玦給找的那對替身是江湖上有名的雌雄大盜,犯了不少人命官司,見了當兵的自然拼命的跑,哪里來的功夫喊冤。可是張清不知道,他們的計劃早就讓人給破壞了。

「好了,好了,張愛卿,朕來問你,你怎麼知道那倆人是平頭百姓?」靳鐸覺得听著倆人打嘴仗簡直就是折磨,趕緊在孟達想要反駁前出聲,問出了最關鍵的一點。

來了,張清心中大笑,他還就怕皇上不問呢!張清擺好表情,一臉沉痛的直視靳鐸︰「啟稟皇上,那二人正是罪臣安興邦的子女。」

說著閉上了眼楮,但是還沒等眾人回過味來,又緊接著開口,一臉的大義凜然。

「安大人死後他的親眷窮困潦倒,無處為家。臣與安興邦本就是同鄉,又有著同窗之誼,因此,安大人的兒子就求到了微臣這里。臣雖知道安興邦罪有應得,但是稚子無辜,不忍看他們流離失所,故此,一接到安的書信臣就去道觀里尋人。哪里想到還是去晚了一步,他們就被京城指揮使司的人帶走了。」

虛偽!無恥!

即使張清說的情深意切,可是朝臣們可不是吃素的,更有的已經在心里開罵了。本是同鄉?同窗之誼?安興邦定罪問斬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跳出來,現在拿人家的親眷來做文章,還不是居心叵測。還擺出那樣的架勢,簡直是無恥之極。

朝臣們心里也是有桿秤的,大家雖然都會明哲保身,但是在人家落難的時候不理不睬,時候還要一副惋惜痛心的模樣就讓人反胃了。

這滿朝文武基本可以分為幾個層次,最底層的當然就是那些像孟達一樣沒長腦子的,一般沒人照顧最先被收拾的就是這類人。在其上就是能看清朝堂上的風向,但是自身弱小沒什麼實力,只能隨波逐流的。此外還有官居一定要職,依附某一勢力,可以成為利刃的人。而張清就是這樣的。

如今這大殿之上站著的哪個不是人精,看看張清,看看方征雲,再看看皇上那已經黑了的臉……心中猜到積分,只是他們雖然不恥張清,但是為了自身的安危,還是保持沉默吧。

靳鐸臉黑了,心更寒,不得已殺了安興邦還不夠,現在還拿安興邦子女來做文章,還想讓他搭上方征雲。

此外,這件事情往深了想,還有更大的危害。這等于間接給他臉上抹黑,想讓他在百姓心中成為一個誅殺忠良還將人家滅門的暴君!其心可誅!

「父皇,兒臣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張大人,請父皇準許。」滿朝沉默中一個聲音響起,激得眾人一個機靈。話音剛路,只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大殿最前排走了出來,向著靳鐸一行禮,身上穿的正是太子朝服。

「太子有什麼問題盡管問。」靳鐸看著自己最滿意的兒子出頭,心口一松,還好太子是個省心的。再看看其他幾個皇子事不關己的樣子,靳鐸眉頭又皺了一下。

「張大人,請問你可是親眼見到孟副指揮使抓走了安家的人?」靳水辰聲音並不嚴厲,甚至可以說的上十分溫和。

「回稟太子殿下,微臣並未親見,只是問了道觀中的道士才知道的。」張清看似恭敬,內心其實並不把靳水辰當回事,不過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罷了。

「哦,那道觀之人可是認識安家的孩子?」靳水辰不急不慢的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呃……微臣不知,只是那觀主說最近只有被京城指揮使司抓走的一對兄妹來投宿,而且微臣听其描述與安家子女吻合,才有此結論。」張清內心一抖,這太子居然能想到這一點!

「听張大人的說法,你並不肯定那道觀中被抓走的人就是安家兄妹,是嗎?」。靳水辰面帶微笑,仍是不慌不忙的口氣。

「微臣,微臣不敢斷定!」

張清現在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剛才干嘛說自己沒有親眼看到安家兄妹被抓走。可是如果他見人被抓走卻不吱聲,這又與自己趕去照顧故人之子的初衷不相符。張清被自己陷到了一個兩難的局面里。

「哦,本太子明白了,一切都是安大人的推測,你並未見安家兄妹進入道觀,也沒見安家兄妹被抓走,那麼孟副指揮使從道觀中抓走的就可能是真的前朝余孽。我這樣說,張大人可是認同?」

靳水辰眼光微閃,這是個反向的推斷,不從正面糾纏,而是從不可能的方向進行否定,得出的結果才是有利于自己這一方的。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微臣是接到安的書信才去的道觀,再加上那道觀中被抓走的男女與安家兄妹年齡外貌相符,臣,那兩人一定是安家兄妹。」

張清沒想到靳水辰如此難纏,差點將他繞進去。但是只要他一口咬定,就不怕對方翻盤,而且他們兄妹倆現在可是在京城指揮使司,這一點不能否認,實在不行就帶人。

「哦,張大人和安大人私交不錯?」靳水辰一句話將張清再次逼到了牆角,和安興邦私交不錯?是不是和春閨舞弊案有關?

「不,這些年微臣和安興邦也只是泛泛之交,只是想到同鄉的情誼才會出手相助。」張清的汗都要下來了。

「哦,這樣就有意思了,既然張大人和安家並不熟,怎麼能光憑著一封來源不明的書信就斷定是安本人書寫。那些通家之好也未必就見過安的字,就算見過也不至于一眼認出且深信不疑吧。張大人為官多年,難道不知道人心險惡嗎?」。

靳水辰笑了,只是這笑容十分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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