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你再這樣本官絕對不會輕饒。」看著張清的臉,施遠道語氣冰冷的丟來一句。
「謝大人手下留情,下官知道了。」
張清一鞠到底,只是沒人看到他眼中的恨意。施遠道,從此以後我張清與你不共戴天,早晚有一天你落到我的手上,我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張清現在是將施遠道深深的恨上了,早晚有一天他張清會報了今日之仇。
「但是大人,我真的沒有寫過這樣的信,這件事情下官不認。這董富貴一定是……」
張清真想說董富貴是因為受了刑扛不住,被屈打成招,但是那就等于把施遠道得罪徹底,又將自己裝進去了。
「一定是因為平日里對下官有意見,趁著今日這個機會要報復下官,而且他剛剛還承認貪了一百八十兩銀子,如今這樣說,肯定是為了給自己月兌罪,大人下官是被冤枉的……」
張清現在一改剛才不斷喊冤的可憐姿態,而是擺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只是施遠道根本就不信這些。
「張清,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難道真的要本官當堂過刑,你才會說嗎?」。
施遠道此刻已經認定,就是這張清設計陷害了方征雲,這件事情他不能輕輕放過放,自然對張清就不像開始那樣的客氣了。
「張清,你寫信約安銀霍去松雲觀見面到底所為何事?說!」
「大人,我真的沒有約安銀霍,我也是被人設計了才去的松雲觀。」
張清也是要吐血了,他是陷害了方征雲但是他確實沒有寫信給安銀霍,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樣呢?
張清不知道,這信是靳水辰手下一個模仿高手按照公文中張清的字跡模仿的,因此大理寺的小吏根本分辨不出。假的真不了,但是九假一真,卻騙過了眾人,因為除了信件,其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安銀霍站在那里看著張清百口莫辯的神情,突然想到那管家曾經用輕蔑的眼神對他說過的話
‘我家老爺和你父親本來就是泛泛之交,如今兩家更是一個天一個地,以後還是不要來往的好。這銀子是我家老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資助你們的,雖然只有二十兩,可你也應該知道,我家老爺為官清廉,這二十兩都是廢了力氣擠出來的。’
當時的他傷心、憤怒、仇恨,卻不得不收下銀子,只因為母親病重,要銀子救命。可是今日,他在這公堂上看那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被打個半死,那道貌岸然的張清不得月兌身,一直郁結于胸的那口氣終于消散了。
安銀霍轉眼看看坐在那里不動如山的太子,突然就想到了安寧郡主……如果不是她,他們兄妹可能就真的像張清說的那樣慘死了,更不可能在這里看到自己仇恨的忘恩負義的卑鄙小人得到懲罰。所以,當日安寧郡主救他是一時心善也好,有心利用也罷,他都認了,以後安寧郡主就是他全心全意效忠之人。
「大人,草民有話要說。」安銀霍眼中寒光一閃,再次開口。
張清听了心中一寒,這個小崽子,自從上堂之後話就很少,可是每次開口都能讓他傷筋動骨,這次肯定又沒好事。
「哦,你有什麼話盡管說。」
「大人,張清一直說信件是偽造的,此事與他無關。那麼請大人再傳喚一人,此人可為大人解釋,這張清到底為何約草民去松雲觀。」
「哦,這人是誰,現在何處?」
施遠道也驚奇了,這安銀霍怎麼這麼多的手段,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太子殿下,施遠道再次嘆了口氣……今日自己雖然是秉公審理,可是張清一旦定罪,那邊的人他是得罪了,以後只能投靠太子殿下,不然……
「回稟大人,這人就是松雲觀的觀主戚泰。」安銀霍說完看了一眼張清,果然見對方一臉的震撼。
「哦,這戚泰在何處,我派衙役去傳喚。」
施遠道的話音才落,就見看熱鬧的人群中走來一人,這人一身農民的打扮,身上穿著粗棉布的衣裳,一下子跪倒在大堂上,口中喊道︰「大人,草民在此。」
施遠道「呃……你就是松雲觀的觀主戚泰?」
施遠道怎麼看眼前的人都覺得他就是個農民,哪有一點道士那仙風道骨的樣子?
「回稟大人,草民正是。」
「那你為何如此打扮,還混在旁听的百姓之中,何人可證明你的身份?」
不是施遠道不相信他,只是這是案子需要,還是得弄清楚,不能隨便跑來一個人作證就相信,何況還是十分關鍵的證人。
「回稟大人,松雲觀的道士可以證明草民的身份。京城指揮使司的孟達副指揮使也可以證明,還有就是堂上的張清大人……他也是認識草民的。」
「哦,張大人你可認識這松雲觀的觀?主」
張清自從見這戚泰跪在大堂之上就臉色蒼白,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他不應該是逃離京城遠遠的嗎?怎麼會在城內!
「張大人本官在問你話呢。」
施遠道見張清站在那里死死的盯著戚泰,卻半句話都不說,而戚泰也是神情坦蕩的看著張清,想來這倆人是舊相識。
「回大人,我和松雲觀的觀主只見過一面,並不相熟,所以這人到底是不是,下官不敢判斷。」張清挑了最穩妥的話回答。
「呵呵,大人事到如今你難道還要否認嗎?」。戚泰低聲笑了笑,只是這笑卻不達眼底。
「我與大人相識多年,更是因為你誘以重利答應為你設計陷害方將軍,可是卻沒想到啊,你居然要殺我滅口。」說著憤怒的看了一眼張清。
「你滿口胡言,膽敢誣陷本官!」
「張清,你閉嘴,在這里你沒資格說這句話,他是否誣陷你,本官說了算。」
施遠道既然想著要靠向太子這一方,此刻在審理的時候自然就不再容許張清囂張,就連稱呼也從張大人變成了張清。
「戚觀主,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你現在就給本官說清楚,如有虛言,本官不會輕饒你,知道嗎?!」
「是大人。我和張清早就認識多年,關系非常不錯,他最近找到我想讓我幫他個忙。他想借著我的口,借我的道觀辦一件大事……而且事後還有五千兩銀子的謝禮。」
「哦,那是什麼事?」
戚泰緩了緩看了一眼安銀霍,才接著說道︰「是讓我通知京城指揮使的人,說有反賊藏身在道觀中,請他們派人來捉拿……後來我看約定的時間到了,果然有一男一女來投宿,所以通知了京城指揮使,他們就被抓走了。」說完深深的看了張清一眼。
「大人,此人我並不認識,下官不知他為何要來誣陷我,如果他口口聲聲的說這件事情是下官做得,還請大人讓他拿出證據來,不然我一定會告他一個污蔑朝臣之罪。」張清一臉的正氣,其實內心卻在害怕,只是他必須賭一把。
「張大人你一定以為我已經死在了那些人的刀下了吧……可惜了,老道我命大,留了個心眼,那日你派來的人沒找到我並不是我跑了,而是藏在了道觀的密室里……我啊,根本就沒出城,因為老道我算準了,我要向著城外跑肯定逃不出你們的手心,反之道觀才是最安全的。」
戚泰的話說完,張清腸子都悔青了,是啊,他怎麼就沒想到派人再搜搜道觀呢?其實這戚泰今天能出現在這里也是靳水辰心細,為了替方征雲伸冤,派人仔細的搜查了道觀,這戚泰為了保命,主動跳出來合作,才有了今天與張清的當堂對質。
「呵呵,本官不知道你胡說什麼。」張清現在沒別的辦法,打算死扛到底。
「哦,張大人不知道沒關系,但是張大人的高堂、都是見過我的,當然大人的外室,雙槐胡同的沈娘子我想也不會說沒見過我。還有大人的生辰八字我可是知道的。大人,這樣您難道真的要說不認識我嗎?」。
戚泰這話一說出來,旁听的眾人再次嘩然了。連外室都知道,還有生辰八字也知道,這看來真的不是一般的關系。
這戚泰平日里也有幾分本事,在權貴圈子里有些名望,張清的母親十分信戚泰,因此經常邀請他過府,張清才和戚泰有了聯系。此後張清想養一房妾室,無奈原配善妒,張清的幾個妾室都讓她磋磨致死,所以他請了戚泰幫忙,說張清的官運不旺是因為內宅不平,如今需要一個命數有助的人來輔助,而且此人不能進府。所以,張清才得以養了一門外室,戚泰也是通過此事知道了張清的生辰八字。
見戚泰說完,安銀霍緊接著開口說道︰「張清,你利用我的身份設計陷害方將軍並煽動百姓圍攻將軍府,你還派人在軍營蓄意縱火,打算燒死我,你這是蓄意謀殺的大罪。你不知道吧,當日我就疑心你,早早在那道觀之中藏了起來,而那屋中之人根本就不是我,你雖然沒殺死我,你卻殺死了兩個無辜之人,你良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