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低垂,但是明洞才剛剛熱鬧起來。
將帽檐壓低,孫少野摘掉了墨鏡,畢竟大晚上戴墨鏡更會引來別人的注意。
戴上耳機,孫少野悠閑的在路上走著,看著路上行色匆忙的人,似是想到什麼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沿著明洞的街道向著明洞地鐵站走去,此時地鐵站內的人並沒有很多,孫少野拿出自己的公交卡刷了一下。
當他下去的時候,一輛地鐵剛剛駛出。
孫少野找到一個只做了一個人的長條凳,坐了下來。
坐在椅子上,孫少野抬頭看著頭頂電視上播出的新聞。
從一個國家的新聞播報,就可以看出這個國家對待已經發生的事件的態度。
在孫少野看新聞的時候,和他同坐在一條板凳上的女生也在打量著他。
偏過頭—無—錯—小說的女生,帶著大大的鴨舌帽,和孫少野一樣,她也將帽子的帽檐壓得很低。
那個女生的外貌清秀卻,不施粉黛的臉上帶著健康的紅潤。鴨蛋型的臉蛋上,瓖嵌著美麗的五官,再加上左眼眉毛和鼻骨之間的一點痣,讓她看起來更加有魅力。
抬頭看新聞的孫少野,感到有人在看自己。當他回頭的時候,視線剛好和那個女生相撞。
孫少野以為那個女生認出了自己,于是將帽檐抬起來,朝她笑了笑。結果那女生可能是因為害羞,在孫少野沖她笑的時候,低下了頭。
「列車將要進站,請乘客退到安全線後。」
听到地鐵廣播播出的聲音,孫少野從凳子上佔了起來,走到安全線後,等待地鐵。
可能是這個時間出來的人並不多,這趟地鐵上很空,孫少野一上去就找到了一個座位。
而那個女生也跟著孫少野上了地鐵,只不過她坐在了孫少野的斜對面。
地鐵繼續向前行駛,孫少野依然听著耳機中的音樂。
當地鐵第三次停下來的時候,車廂里下去了一大批人,結果整個車廂里就只有孫少野和那個女生兩個人。
下去一批,當然上來的也有一批。當所有人上來之後,一位衣著襤褸的老人,推著一個堆滿廢舊報紙的小推車上來了。
可能是車廂和站台之間的縫隙有些大,所以老人的推車輪胎卡在縫隙中,仁老人怎麼拉推車的輪子始終卡在縫隙了。
看到老人略顯吃力的動作,孫少野從座位站起來朝著那位老人走去。
「老人家,你松手,我來幫你把推車拉上來」孫少野走,對著那位老人說道。
「年輕人,我自己來。這個車子髒,我怕把你干淨的衣服弄髒。」看到孫少野來幫忙,老人家連忙回收拒絕。
「沒關系的,衣服髒了可以洗,」說著孫少野兩只手抓住推車,向上使勁一提,將推車拉近了車廂。
列車朝前行駛,頭發花白的老人抓著地鐵里邊的扶手,也隨著列車來回晃動。
「老人家,我扶著你去那里坐著吧。」孫少野指著一個空位子,對著老人家說道。
「我……我還是站著吧……每天都在撿破爛,我都已經好久沒洗澡了。我身上又臭又髒,怕弄髒座位。」
看著老人一把年紀,拖著枯瘦的軀體到處去撿拾破爛,手上幾個明顯裂開的口子。面對人時閃爍的眼楮,以及那窘迫的模樣,孫少野頓時覺得有些心酸。
「沒事,我身上也有味道,我也髒兮兮的。」
這時列車一陣晃動,幸虧孫少野扶的及時,老人家才避免了摔倒。
「你沒事吧,你看我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
老人看到自己在孫少野短袖上留下的無痕,頓時變得更加窘迫。
「我沒事,走吧,我扶你。」
孫少野一手扶著老人,一手拉著老人的小推車,朝著那個空出來的座位走。
「誒,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坐在這里。」
一個穿著很時尚的年輕男子,指著老人說道。
「我還是站著吧,你去坐吧。」听到年輕人說的話,老人明顯有一個瑟縮的動作。
「您先站在這里,扶好扶手,等我一下。」
確保老人已經扶好,孫少野朝著那個年輕男子走去。
「你何必為難一個老人家,他只是想要坐在這里,他也有沒有對你做什麼。」雖然年輕男子的態度很囂張,但是孫少野還是禮貌的對他說道。
「他不過是個撿破爛的,渾身破破爛爛的,憑什麼坐在這里。」年輕男子頤指氣使的說道。
听到他說的話,孫少野十分生氣。
「那又怎麼樣,老人家自食其力,我們都要互相尊重,你懂嗎?」。雖然很生氣,但是孫少野還是盡量克制自己的脾氣。
「像他這種人,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年輕男人的話,差點氣瘋孫少野,正當他要反駁他的時候,剛剛那個跟他坐在一個椅子上的女子走了。
「請你向這位老人家道歉,我不敢相信你的態度,還以為我在做夢一樣。」女子十分氣憤的說道,「我一直以為我們國家是一個恪守禮儀的國度,沒想到你居然會這樣說一位老人家。」
「呵呵,韓國是一個自由的國度,我願意這樣說。像他這樣的人,就應該一輩子待在陰影里。他走在路上,都會影響我們國家的形象。」說完年輕人將腿搭在了空著的座位上。
「你……」女子著實被年輕男人說的話氣到了。
「老人家,我扶你去那邊坐著,咱們別理這樣的人。」看到老人流下了眼淚,那女子連忙掏出紙巾,給老人擦了起來。
「你有權利乘坐地鐵,就如同他也有權力出現在這里,這正是一個國家制度存在的理由。在這個國家的任何人,都有自由生活的權力。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請你下去。」孫少野環顧了整個車廂,看到無動于衷的人們,氣憤的說了一句,「你們為何如此冷漠。」
說完孫少野拉著老人的推車,朝著老人走去。也許是孫少野的話,讓那位年輕男子面子上掛不住,地鐵一停住他就下車了。
當那個男人一下車,地鐵里邊的人紛紛的對孫少野鼓掌,甚至有人稱呼孫少野為英雄。
「各位,英雄有他們各種各樣的作法。而我剛剛的行為並不是英雄,我只是做了一個人應該做的。」
孫少野對于這群冷漠的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
「剛剛謝謝你了,」孫少野朝那個年輕女子道謝之後,對這老人家說道,「您沒事吧?」
「我沒事,年輕人謝謝你。」看著眼前這個幫助自己的年輕人,老人激動的說道。
過了三四站,老人家向孫少野再次道謝之後,跟著人群朝著車門外走去。
「老人家,這些錢你拿著,買點營養品。」孫少野主動幫老人將車子推下地鐵,掏出錢包,從里邊拿出四分之三的錢塞到老人手里。不等老人反應,孫少野就跑回了車上。
當地鐵開動時,孫少野朝著他揮了揮手。只是在孫少野沒有注意的地方,三個隱藏在書包里的攝像機,將剛剛發生的畫面拍了下來。
「老師,您沒事吧。」剛剛地鐵上,稱贊孫少野為英雄的中年男人,對著那位老人說道。
「我沒事,剛剛你麼演得不錯。」剛剛還一副窘迫模樣的老人,氣場瞬間將中年男人壓得喘不氣,他模著手中的韓幣,「這樣的人真的很稀少。」
「今天的實驗做完了,我們該了,換一個地點,再進行實驗。」說完老人推著自己的推車,脊背挺直的朝外走去。
老人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駛離的列車,嘴角浮現出一抹善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