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左田被一陣鬧哄哄的聲響給吵醒了。
睜開眼楮一看,貓車沒了,自己卻躺在一片光滑平坦的木板上,頭頂上是一根長長的柱子,上面還吊著一盞盞馬燈,將整座山坡照得通亮。
再看看周圍,周圍站滿了人,有合力搬運貨物的,有站在高處指揮的,還有洗菜燒飯的,忙著的時候嘴里還跟著現場的總指揮在那火熱地吆喝上幾聲,那場面真可謂熱火朝天。
莫非是族里的人到了嗎?
這樣想著,左田便模索著要爬起來。這時,旁邊走一個婦人,將他扶住了說道︰
「小田,你醒了呀,大家都開始干活了,雖然你還是個孩子,但肉身已經長大了,從今年起,你就隨大家一起干活吧。」
左田側目一看,是自己的母親靈媚兒。
與在別人面前時的妖媚姿態不同,在母子獨處的時候,靈媚兒收起了所有的媚態,目光變得慈祥而溫暖,手腳的動作也變得笨拙了起來。
看著母親這樣子,左田的心中閃過一陣酸楚——自己是母親在這世上最愛的人,看著她人前人後兩種姿態,常常被人在她背後亂議論的,作為,心里可真不好受啊。最讓他難過的是,最近還知道了母親與叛黨符魘有關聯的事,唉……想到這里,左田伸手抓住了母親正在捧著水碗正欲遞給他的手,說道︰
「娘親。該怎樣幫助你才好呢?」
這話,讓靈媚兒怔住了,一臉茫然地歪著頭看了看左田。又伸過一只手來模了模他的額頭,然後自言自語道︰
「沒發燒,這孩子怎麼突然說起這種話來呢?」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眶里閃動了起來。
「好了傻孩子,別說傻話了,趕緊先喝了水就去干活吧啊。」
說著,靈媚兒將手里的水碗往左田這邊一推。
左田接過了那碗水。仰面「咕咚」一下便一飲而盡了。
這時,旁邊路過大哥左衛門的妻子一位妻子,手里還抱著一籃子的菜。看到母子在那喝水,便一陣冷語道︰
「哎呀,這菜可真沉呀,三娘水喝完了沒有呢?喝完了就幫個忙吧∼」
靈媚兒一听。原本充滿慈笑的臉立刻閃過一絲陰婺。但立刻又換上了平日里那種標準的笑容,扭過頭去說道︰
「喲,大兒媳婦手勁可真小呢,才一籃子白菜就要把的縴縴玉手壓斷了?呵,平日里沒有勤加修煉吧?你這樣子等大兒坐上老爺子的位置了,還怎麼伏得了我犬妖一族之眾呢?」
這話一出,那邊的大兒媳婦臉色直接綠掉了,趕緊單手提起手上的菜籃子說道︰
「誰說我沒勤加修來了?我只是看三娘在那好不悠閑。要是被老爺子看到了恐怕會責罰三娘,好心提醒你而已!」
說著。便轉身提著菜籃子,嘴里還不住地絮絮叨叨著︰
「真是不識好歹,莫非都忘了你服下的那靈石是我的寶物嗎?要不是他吃下了我的靈石,恐怕到現在,他還是個乳臭未干的臭毛孩子呢!」
見母親居然被一個媳婦這樣百般嘲弄,左田怒了,連忙丟掉手里的水碗站起來要沖上去,幸虧母親及時地攔住了︰
「我兒勿躁,大媳婦兒就是嘴巴欠了些,沒有惡意的。好了母親要與她們一起做事了,小田也快些動身去干活吧。」
母親走了之後,左田獨自站在原地上,氣得雙手握緊了拳頭。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就因為自己的母親並非本族中人,卻深得老爺子的獨寵,便總是受到族內的排擠。雖然于人前,母親總是一副笑容滿滿,妖媚不已的姿態,但他見過,也很人靜的時候,母親躲在牆角里哭泣……
每每想到這一點,他便總感到骨鯁在喉,不吐不快。
就在這時,御子風走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好了小田,快跟二哥去干活吧,免得被老爺子看到,又罰我們倒立走一天呢。」
「哦……」
二哥御子風,明明是對于他來說,是個好哥哥的存在。一直以來,因為兩人有著相似的經歷,二哥一直都在默默地幫助他,照顧著他。
對于他,左田的心中充滿了感恩。
然而,盡管他與自己有著相同的經歷,但是關于母親與叛黨符魘勾結一事,他卻不敢跟御子風說明。畢竟這是關重大,並不僅僅是驅逐就可以完事這麼簡單。
雖然左田的實際年齡還小,但隨著身體的長大,心智也似乎跟著變得成熟了起來。
為了幫助母親,為了不讓她犯錯,左田決定要阻止母親與火白的接觸,不讓任何人抓到母親與這事有任何瓜葛的把柄。
于是這一夜工作的時候,左田總是不時地往母親那邊張望,生怕一個不留神,她什麼時候溜走了不了。
離天亮還有一時辰的時候,她終于開始有所行動了。
就在大家都開始困乏不已,手中的動作變慢變遲鈍且精力開始變得十分渙散的時候,靈媚兒眼珠子 轆一轉,提起一籃子菜,在天黑的掩護下往山坡下走了下去。
一看情況不對,左田看了看周圍,然後扛著一袋貨物移動到人少的地方,趁著沒人注意扔下手里的東西便一溜煙追了上去。
黎明前的夜總是特別黑暗而寒冷,山風吹在他臉上,簡直像把刀子劃過,月亮已經落了山,太陽卻還沒升起來。盡管犬類是夜行動物,有夜視眼,但面對這樣沒有一絲光源的黑暗,左田也感到有些發怵。
漸漸地,眼楮開始能適應得這樣的黑暗了,他便加快了追蹤的腳步。
母親的氣味漸漸地近了,就在前方。
拐過了一塊巨石,前方出現一片小灌木林。灌木長得不算很高,僅到胸前而已,人若在灌木叢里直立著行走,便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得到對方的腦袋。
左田停下了腳步,朝四下里仔細地看了看,就在前方不遠處,一個腦袋狀的黑影在黑夜里模索前行著,從頭頂上的形狀來看,很像是女子頭上的發髻。
看來,那就是母親靈媚兒了。
在確定了母親的方位之後,左田便矮身化身為小狗的模樣,悄悄地朝前方的黑影靠了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