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上了烏沉木盒,蕭磊由椅子上霍然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有如威武的天神;踩著瀟灑無聲的步伐,他打開了書閣的門。
「王爺!」守在門外的侍衛見到主人出來,趕緊恭敬地垂下頭。
「備馬,本王想出去透透氣。」低斂的語中有著一股藏也藏不住的迫力。
「是!」侍衛飛奔而去。
抬頭看著初升的彎月,鷹眼漾起一絲笑意;大雪剛停,北京城又出奇的安靜,這種寒冷的夜晚,不禁讓他起了喝酒的心情。
不帶任何侍從,蕭磊策馬徐行,來到了「綺夢園」;當他利落地躍下馬背時,里邊的老鴇迫不及待地迎了出來。
「唷!是王爺大駕光臨啊!」老鴇鞠躬哈腰,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將蕭磊迎了進去,「您好久沒來了,可是把咱們這小地方給忘了?」
蕭磊朝她淡淡一瞥,炯炯的目光讓老鴇嚇的閉上了嘴,「本王是來喝酒的。」
老鴇干笑兩聲,不敢再多羅唆什麼,連忙將蕭磊請進樓上花廳。
蕭磊坐定後,老鴇諂笑問道︰「王爺,是不是照舊讓詩詩來伺候您呢?」
一見蕭磊微微頷首,老鴇趕緊吩咐小廝去將詩詩迎過來,等酒菜陸續上桌後,嬌俏美艷的詩詩也來了,老鴇識相地退了出去。
「王爺,您可讓人家想死了,怎麼這麼久沒來找詩詩呢?」她鮮紅欲滴的粉唇不高興地嘟著,水蛇似的嬌軀蹭進了蕭磊的懷中。
蕭磊對她懶懶地眨了眨眼,弧度迷人的薄唇扯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將扒在身上的女體推進旁邊的椅子後,他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
「替本王斟酒。」短短一句話,從蕭磊的口中吐出,卻充滿著壓迫感,很有效地讓詩詩閉上了嘴。
詩詩乖乖地斟上酒,接著又想撒嬌,但此時樓下卻傳來一陣喧嘩聲。
「嬤嬤,本太子又來光顧了,把……把詩詩叫來伺候吧!」叫鬧輕浮的聲音中還帶著醉意。
听到這個聲音,蕭磊英氣煥發的俊容罩上了一層寒霜,他厭惡地放下酒杯,冷冷的眸光中帶著怒意。
「哎喲!太子殿下大駕光臨,真是天大的榮幸啊!」老鴇諂媚的笑聲傳來,「今晚真不巧,詩詩已經有客人了,咱們 綺夢園 美女如雲,讓別的姑娘伺候您好嗎?」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這世上除了皇上他老人家,還有誰比本太子更大?誰敢和本太子點同一個女人?」一串咆哮聲幾乎震破屋頂,接著便听見雜沓的腳步聲響起,「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混蛋這麼大膽啊?」
听見這些囂張狂妄的話,蕭磊更加不悅了,原本他心情不錯,難得出府來消遣一下,偏偏遇上這個煩人的家伙,看來今晚是泡湯了。
他霍然起身,懶的再多留一秒,但才走到門邊,門卻被砰地推開,一堆人涌了進來。
蕭磊面露不耐,鷹眼冷冷地瞅著闖進廳內的不速之客。
「蕭磊,原來是你!」皇太子一見是他,尖銳狹長的眼楮立即瞪的老大,「你哪里不好去,到 綺夢園 來做什麼?」
「你能來,本王為什麼不能來?」蕭磊神情淡漠,似乎覺得說一句話都是多余。
「哼!你是存心和本太子過不去的吧!朝中的風頭都被你這大王爺搶去了,現在連個女人你也要和本太子搶?」皇太子不爽地說。
一想到蕭磊在皇上跟前受重用的程度,他的眼中就射出陰冷的寒光;他可是堂堂皇太子,是未來的皇帝耶!為什麼皇上老頭不重視他這親生的兒子,反而要看重蕭磊這個外戚呢?
「朝中人人都知道蕭王爺你眼高于頂、對女人不屑一顧,沒想到你也會看上妓院里的紅牌?看來大家都錯估你了。」他的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決定要好好羞辱蕭磊一番。
「你們的確錯了,本王當然對女人有興趣,只不過不是這種貨色罷了。」蕭磊斜眼看著詩詩,口氣十分輕蔑,「像這種女人,倒是十分適合你。」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懶的再多說什麼便要離去,但卻被皇太子身後的侍從們攔住。
「瞧你把自己的品味說的多高尚,其實你們蕭家專出賤女人,你還假清高什麼?」皇太子憤恨地瞪著高出自己半個頭的蕭磊,口不擇言地說。
他最恨的就是蕭磊傲慢的態度。朝中大臣見到他這皇太子都還恭恭敬敬的,只有蕭磊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處處與他爭鋒頭,完全不當他是未來的皇上!
听到「賤女人」三個字,蕭磊臉一沉,凜冽的目光就像一柄利劍。
「你說誰是賤女人?」他揚聲怒喝,冷峻的口氣散發出駭人的迫力。
「除了你姑姑,還能有誰?」皇太子挑釁地挑著眉,臉上掛著無賴的笑容。
要是沒有蕭貴妃那個賤貨,蕭磊在皇上老頭面前還能這麼受重用嗎?蕭貴妃現在肚里懷著龍種,更受皇上老頭的寵愛了,未來蕭家在朝中的地位想當然會越來越高,一想到這里他就氣憤難平。
「我姑姑是才貌雙全、貞靜賢德的女子,皇上會鐘愛她是必然的,但你的品味就差的遠了,整日聲色犬馬,全無儲君的自覺,朱威,你該好好檢討。」蕭磊挑著眉,一臉冷笑。
他對于這個人渣動不動就來挑釁的舉動早就習慣了,根本沒興趣去理會。
「你懂什麼?我的品味哪里差了?居然輪到你來教訓我!」朱威大怒。
對一個沉迷于的人來說,說他不會挑女人真是莫大的恥辱;他一瞥眼,看到站在一旁的詩詩,一把將她拉來身邊。
「像詩詩,不就又美又妖嬈嗎?連你不都看上她。」朱威揶揄道。
蕭磊嗤了一聲,「你以為本王點她是為什麼?這種女人,只配為本王倒酒。」他不屑地掃了詩詩一眼。
詩詩平白受到污辱,俏臉氣的一白,「太子殿下,您看王爺他啦!竟然這麼挑剔奴家,奴家可是您的心肝兒呢!他卻這麼不給面子。」她對朱威又扭又蹭地大發嬌嗔,想讓朱威替她出頭。
朱威果然舍不得,「蕭磊,你怎麼把詩詩貶得這麼一文不值?你真是瞎了眼了,全北京的花樓里就屬她最美,你知不知道啊?」他指著蕭磊的鼻子,為他的小心肝兒出氣。
「哼!我只知道像她這種程度的女人滿街都是。」蕭磊的唇角掛著一抹惡笑。
「是嗎?難道那些大餅臉、麻子臉的,也比詩詩美嗎?」朱威狂笑著,覺得蕭磊根本是在說笑話。
但蕭磊眉一掀,露出一個懶懶的笑容,「無論長的怎樣,本王都能將她們變得比這個妓女還美!」
在他眼中,再美麗的女人也不過是只花瓶,裝模作樣有誰不會?好生妝扮一番,再請人粉飾美化一下,要幾個詩詩,就有幾個詩詩。
「開玩笑,我才不信你的鬼話!」朱威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就在此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咆哮聲。
「臭乞丐,老子來找樂子,你別壞了老子的心情,否則揍死你!快滾開!」一個正要進「綺夢園」的嫖客嫌惡地吼著。
「大爺,求你可憐我一下,我已經三天沒吃飯,坑邛死了!求你給我一個銅板就好……」接著傳來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虛弱的懇求聲听起來既可憐又淒涼。
「臭婆娘,怎麼又是你!」守門的小廝們一擁而上,「跟你說別來我們門口討飯,你居然當耳邊風?今天不把你打斷一條腿你不知道厲害!」接著就听見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及女子淒切的哀號聲。
樓上的眾人將一切听得清清楚楚,而朱威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奸笑。
「蕭磊,你剛剛不是說能讓任何女人變得比詩詩更美嗎?怎麼,這話現在還算不算數?」他挑釁地瞟著蕭磊。
蕭磊怎會猜不到朱威心里的鬼主意,想拿樓下的乞丐女來難為他?那又怎樣!
「我蕭磊說過的話,每一句都算數。」他傲然地說,十分胸有成竹。
就算是個乞丐女又如何?他有錢有勢,還怕請不到人來改造一只丑小鴨嗎?只要好好打扮起來,再將身段肢體徹底的訓練,任何女人都能比詩詩這種庸脂俗粉更出色。
「好,話是你說的,如果你能在兩個月之內把樓下的乞丐變得比詩詩更美,本太子甘願幫你洗馬,如果不能,你就來太子宮替我洗夜壺!你敢不敢答應啊?」朱威一臉勢在必得的模樣,在他眼中,詩詩美的不得了,絕對不會讓他輸給蕭磊。
「哼!你還是擔心自己吧!兩個月後,樓下那個女人絕對會讓你後悔莫及!」蕭磊冷冷一笑,眼神傲慢地睨著朱威。
朱威怒瞪了他一眼,然後向侍從們使個眼色,要他們把那個乞丐帶上樓來。
等人被拖來之後,蕭磊淡淡地瞥了一眼,只見那是個髒的不能再髒的女人,右臉頰上帶著青紫,似乎被揍得不輕,左臉則被亂發遮蓋住,看不清楚;不知是不是因為受傷太重的緣故,她始終緊閉著眼,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朱威看了眼前的髒女人之後,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他就不相信蕭磊有法子把這種爛貨變成逃陟!他努一努嘴,要侍從將女人的頭發往後扯,好看清她的面容。
侍從于是照做,而這一看,朱威更是爆出了一串狂笑!
「你們看她的左臉。」他簡直樂透了。
原來這個女人被頭發蓋住的左臉,整片都是燒傷的疤痕,皮膚扭曲變形,看起來可怖極了!如果這樣的怪物都可以變成美女,他朱威連頭都願意摘下來!
他得意地看著蕭磊,只見蕭磊鐵青著臉,似乎也被這女孩太過丑陋的模樣駭到。
「蕭磊,只怪你太自負,也不先把這個女人看清楚就和本太子打賭,現在看她毀容成這樣,你一定後悔極了吧?」朱威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一把摟住身邊的詩詩,「兩個月後,本太子等你來洗夜壺,但現在我可要喝酒去了,哈!炳!炳!」他狂笑地帶著眾人進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