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八年,正月十七。
人們尚且還沉浸在新年的氣氛之中。
陸錦陽隔著窗戶,遙望著紫禁城所在的方向,不停的在屋內來回踱步,天色漸白,薛世昀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匆匆離開。
陸錦陽知道他要去做什麼,眼下朱祁鈺統治之下天災人禍,于修為了安頓百姓代替皇帝祭天地不在京城,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東華門。
薛世昀低垂著眸子站在護城牆之上,身後正是朱祁鈺封給他的紫禁城護衛。
宋翊雙眼猩紅,「薛世昀,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你是在謀反!」
宋翊咬著牙,當初首輔大人便勸誡過皇上,既然當年不顧情分的將薛家外遣,如今就斷然不能再重新相信薛家,可惜朱祁鈺不听,才能釀成今日的禍端。
而且宋翊萬萬沒想到,薛世昀會真的膽敢兵變,向皇宮出兵。
「你以為憑借你身後的兩千護衛,便能從沖破我們錦衣衛的防護,你未免也太小瞧錦衣衛的手段了!」
薛世昀低沉的聲音響起,「我既然敢出兵,自然不會只有兩千護衛。」
宋翊臉色一變,薛世昀會出兵,自然不會只有兩千護衛,定然是還有其他後手。可是現在宋翊被困在紫禁城中,京城護衛已經落入了薛世昀的手中,錦衣衛雖然武功高超,可是卻數量有限,僅憑錦衣衛百余人哪怕阻止的了薛世昀和他身後的護衛。卻也是兩敗俱傷,京城駐守的軍隊若非皇上傳召是斷然不會入京,更何況遠水解不了近渴。
「那就來試試!」宋翊怒吼。「就算是今日死在這里又何妨,你若是想要謀反,先從我的尸體上踏!」
薛世昀不為所動,「宋翊,投降吧,良禽擇木而棲,忠心是好事。可是你不該愚忠!」
「錦衣衛听令!無論是誰,膽敢闖入紫禁城者!殺無赦!」宋翊沖在了最前,然而下一刻卻看著身後絲毫未動的錦衣衛如置冰窖。連他最後信任依賴的錦衣衛也叛變了……
「你到底做了什麼!」宋翊幾近咆哮。
薛世昀抿著唇,不作回答。
錦衣衛的緩緩閃現一道身影,緩緩上前,默然的抬起頭。
宋翊臉色慘白。「是你!蕭衍。你竟然也參與了!」
何乾昇是于修的得意門生,自然也是為于修辦事,蕭衍是何乾昇的得力干將……如今卻是被薛世昀等人收服,恐怕現在何乾昇的地位也是堪憂。
蕭衍低著頭,「宋大人,投降吧,即便是你此刻以性命守著東華門,恐怕通天門天下大勢所趨。你是位良才,若是就此投降。我敢保證,定然是無人會傷害你!」
宋翊如同遭受電擊一般,不僅是東華門如此,通天門……還有其他的入門,薛世昀是有備而來。
電光火石之間,宋翊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那日我派兵圍剿的黑衣人就是你!」
「原來你們早就密謀此事!」
薛世昀不可置否。
宋翊狼狽的看著薛世昀等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今日是我宋翊敗了……」
「哈哈哈哈……」宋翊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道流淚,「天意如此,天意如此,我竟不知你們有這樣的通天本事。」
宋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著乾坤殿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皇上,是臣無能,無法護皇上周全。」
蕭衍的神色一變,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宋翊耿直,就這樣自刎在東華門前。
薛世昀有些惋惜,「你們的指揮使已經自刎,剩下的人還需要再做掙扎麼?」
東華門是防守最雄厚的地方,東華門被攻下,其他的入口也便不是難事。
彼時,武清侯石亨同太監曹吉祥里應外合攻破通天門。
徐啟貞帶著顧瑜軒控制長安門。
另外,都督張,太常卿許斌,等人直逼南宮,迎接朱祁鎮。
警鐘驟然在皇宮之中響起,可惜卻已經是無力回天。
多年門庭冷清的南宮,現在卻是擠滿了人,薛世昀等人跪在朱祁鎮的面前,「請陛下登位。」
朱祁鎮早已準備好今日的到來,正裝而立,看著相繼匯合的心月復不禁露出了笑顏。
「皇上,現在正是大好時機,皇上被困在南宮多年,以致朝中大臣並不知道皇上的情況,眼下已是四更天,按照慣例,百官需要在五更時分在午門外朝房等待。」
徐啟貞的眼中露出精光,「皇上何不趁熱打鐵,直接宣布您重新奪回皇位的事情,這樣那些百官即便是心中有不滿的人,也不能說什麼!」
朱祁鎮贊許的看著徐啟貞,「朕也是這樣想的!」
天空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太陽被薄雲纏繞著,放出淡淡的耀眼的白光,朱祁鎮被攙扶登輿,一行人立即趕往奉天殿。
「放肆,你們是什麼人!」殿下的守衛大聲喝止。
顧瑜軒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拔劍將大喊的護衛一劍刺死,「太上皇在此,誰敢放肆!」
「還不快快退下!」
顧瑜軒雷厲風行的氣勢,讓其他的守衛望而卻步,雖然覺得心有不甘但是卻無人敢上前。
宮中鐘鼓齊鳴,宮門大開,徐啟貞位于大殿之前高聲宣布到,「太上皇復闢!」
門外等候的公卿百官皆是目瞪口呆,不知道宮中在一夜之間經歷了何等的刀光劍影。
何乾昇匆匆而來,看著徐啟貞站在高台之上,咬牙道,「徐啟貞!」
徐啟貞雙眼微眯,「何大人,竟然來的這樣晚。可惜錯過了一場好戲,不過還好,趕得上為太上皇……哦不對,現在是皇上祝賀!」
何乾昇臉上帶著憤怒,「徐啟貞,你竟然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代宗皇帝尚且在世,你竟然擁立新皇!」
徐啟貞臉上的笑意收起,「來人,何尚書對竟然在大殿之上辱罵皇上,其罪當誅,將何尚書打入刑部大牢!」
殺雞儆猴,有了何乾昇的前車之鑒,剛好徐啟貞正在斟酌要拿誰立威,何乾昇便自己跑了上來,再沒有人敢對朱祁鎮重新做回皇帝有意見。
徐啟貞冷笑的看著何乾昇,不只是何乾昇……當年和他作對的那些人,他都不會讓他們好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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