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我對不起她。」顧瑜軒虛弱的說道，身子卻是突然的倒在地上。
此刻的錦衣衛已經將趙杭兩家的人都盡數斬殺，陸元雙眸中帶著濃濃的震驚，陸婉兒因為刺殺陸錦陽不成，被薛世昀重重的拍了一張，從徐家的台階上跌落，雙腿之間不斷的有鮮血流出。
陸婉兒恐懼的看著那刺眼的鮮血，哭花了眼，「孩子，我竟然有孩子了……是徐啟貞的，父親。」
陸婉兒艱難的看著陸元，「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陸元僵持在原地。
「我想和她……和她說會兒話。」顧瑜軒祈求的目光看著薛世昀。
薛世昀抿唇，把陸元帶走，一同解決剛剛血戰留下的戰場。
陸錦陽瞪大著眼楮，本想上前扶住顧瑜軒，步子竟是遲遲的邁不起。
不可思議的望著顧瑜軒，這輩子她同他並無子嗣，可是顧瑜軒竟然記得青兒的存在，陸錦陽想起了自己的處境，莫非顧瑜軒他……也是重生。
顧瑜軒看出了她眼中的震驚，似乎在同她解釋，「不知道為什麼，寫下和離書的那一刻，我的腦海中不斷的閃過無數畫面，我見你端座在地上，懷中抱著的是已經沒了呼吸的孩子，你叫她青兒，你就那樣看著我傻笑，笑到淚水模糊，想讓我抱抱她……」
「那個女孩模樣有八分的像我，是我的孩子吧。」疑問的語氣。卻是篤定的眼神。
「咳咳咳……」顧瑜軒猛的咳嗽了起來，鮮血上涌沾濕了他的衣襟。
緩了緩，像是在積攢力氣。「你將淬了毒的步搖刺在我的左臂之上，咬牙切齒的說你恨我。你說多希望從未認識過我。」
「當時你的眼神冰冷，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顧瑜軒心痛的看著陸錦陽。
「我原先以為這只是我的錯覺，可是看你的反應，應該是真的。」
應該是真的。
身上的疼遠遠不及心中，原來他曾經傷害了錦陽那麼深……顧瑜軒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怪不得錦陽會對她心灰意冷。怪不得……原來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我為了光耀我顧家。做了很多不擇手段的事情，可是我最不後悔的就是娶了你……」
似陷入美好的回憶當中，顧瑜軒嘴角微微上揚，「其實我們第一次相見不是在東郊。是上元節燈會。你頑皮皎潔的模樣，將鞭炮仍在欺負人的惡霸身上。」
「你笑的那樣天真。」
「其實我是喜歡你的，一直都喜歡，否則不會同意陸婉兒的建議娶你……」顧瑜軒說的很吃力，卻仍舊掙扎的將話都說了出來，他怕。
怕再晚了，可能這一輩子都沒機會了。
顧瑜軒神情恍惚，「也許這就是對我的懲罰。懲罰我辜負了深愛我的陸錦陽。」
「皇上派人查清了當年的事情，還了何家的清白。你的堂舅舅們也從邊關召回來官復原職，何家雖然不復你舅舅何乾昇在世時候的盛況，卻也是平安順遂。」
「我將顧府送給了元冬和七尾，讓她可以有安身之處。」
「錦勝也中了秀才……」
聞言，陸錦陽眼淚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何家無端蒙冤，在朝為官者皆令處斬，幾個表哥被下屬保護不知所終，諾大的何家朝夕之間顛覆。
不成器的弟弟一直是她的牽掛，她本來擔心陸錦盛該如何立足，如今，顧瑜軒告訴她，他們都很好，何家又重建了，不喜歡讀書的弟弟也中了功名。
「別哭，上輩子，你不欠元東的。」顧瑜軒想要伸手去撫平陸錦陽臉上的淚水，可是他已經沒力氣了，挪動了下胳膊，終究還是放下，「這輩子，她是回報你的知遇之恩。」
「阿錦，我想再听你換我一聲瑜軒哥哥，好麼？。」
陸錦陽低垂著眸子沒有什麼反應。
顧瑜軒眼中的希望慢慢的褪去變的暗淡無光，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本就是我自作自受，不怨你恨我，是我奢望了。」
顧瑜軒的雙手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掏出一本賬本。「這是徐啟貞的把柄，皇上一直派我搜集，你去拿給皇上……他不會再為難你了。」
「還有，這是我親手寫的和離書，雖然，雖然它好像沒什麼用了……」
陸錦陽震驚的看著顧瑜軒，和離書？這個當初她搬離顧家的時候就已經拿到了？為什麼顧瑜軒要再給她一次？
「阿錦，是我對不起你，我從不曾想，竟然還能有機會再見到你，當年我接近你是為了見不得人的目的，可是後來我是對你動了真情……我不知道青兒是我的孩子……。」
「其實我是高興的，上天竟然會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讓我知道你過的很好。」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當年他听說一心要尋找的賬本就在陸錦陽的手中，費盡心思想要得到，如今牽絆他們的還是那本賬本，只不過…這次是他還給她。
顧瑜軒嘴角上揚，含笑的閉上了眼楮。人非草木，陸錦陽在他身邊真心陪了那麼多年，早已滲入骨髓，只不過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否則為何听到陸錦陽與蕭衍舊情復燃會那般的暴怒，將蕭衍蕭家趕盡殺絕…最好的懲罰，不是殺了他，而是他抱著愧疚的活了一輩子，如今他終于可以解月兌了，還好他這輩子不是糊涂，還好他還有機會補償，還好錦陽現在很幸福…即便她不肯原諒他，可是他覺得足夠了。
顧瑜軒緩緩的閉上雙眼，黑暗的盡頭，陸錦陽正站在陽光下，甜甜的沖著自己叫著，「瑜軒哥哥。」
他這一輩子，夠了，足夠了。
陸錦陽眸子閃過一絲慌亂。
「顧瑜軒，顧瑜軒……」
「顧瑜軒哥哥……」
她恨顧瑜軒，因為他上輩子負了她，可是這輩子的顧瑜軒卻是深情至此。
她總想著要將上輩子顧瑜軒欠她的討回來，可不曾想，顧瑜軒早就默默的還給她，而且要多的多……
陸錦陽淚眼婆娑的閉上眼楮，喃喃的說著，「瑜軒哥哥，若是上輩子你能這樣對我，該多好。」
陸錦陽在偏院等了那麼久都不見他的影子，直到青兒的死，讓她心灰意冷。
有些人錯過了，便是永遠。
她再不是從前的陸錦陽，而顧瑜軒也不是從前的顧瑜軒，她們兩個就像是相交的線，只會越行愈遠回不到當初。
薛世昀靜靜的立在陸錦陽的身後，想要上前安慰她卻不知從何說起。
顧瑜軒對陸錦陽的愛並不比他少，他沒有資格去貶低另一個人的真摯感情，只能任由陸錦陽低聲的啜泣。
趙帆所用的弓箭淬了毒，顧瑜軒在之前就替陸錦陽擋了一箭，又帶傷打斗了那麼久，毒早已經蔓延全身，無力回天。
「他已經去了，就讓他好好的去吧。」良久，薛世昀不忍心看著陸錦陽這麼哭得傷心，上前勸慰道。
陸錦陽眼淚不住的流了出來，流到了顧瑜軒的身上，聲音嗚咽的說道，「這是他給我的徐啟貞的把柄，可是我不想讓他死後還遭受後人詬病。」
薛世昀點頭，現在的徐啟貞，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即便他想要搬到到徐有貞，可是他有無數中方法，陸錦陽不想顧瑜軒死後還不得清淨，被世人詬病，她們之前的恩怨糾葛，早在那句瑜軒哥哥之後煙消雲散。
再無相欠。
陸錦陽覺得眼前一黑，就那麼直直的栽倒地上。
「錦陽……」
陸錦陽做了好長的夢，夢到前世她死後顧瑜軒所做的一切，替何家平反，將她迷途的弟弟帶回正路，替她那不爭氣的父親謀的晚年安詳，最後守在在她的墳前終日醉酒，他的胳膊是真的殘廢了。
周圍海棠花開的正濃。(未完待續。)
PS︰好吧，我承認我就是在洗白顧瑜軒，在我心里，我一直覺得，最好的懲罰不是殺了他，而是讓他抱著悔恨過一生，顧瑜軒是喜歡陸錦陽的，這點毫無疑問，只是這愛，他發現的太晚，等到他明白這一切的時候，陸錦陽已經遍體鱗傷不會再回頭，這就是我的顧瑜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