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的小阿團長的白白女敕女敕的,真不愧陳氏給她娶的這個小名。這會時至深冬,外面已經洋洋灑灑的飄起了鵝毛大雪,陳氏的正房里早早燒起了地龍和暖爐,阿團就穿了一件鵝黃色的小單衣在床上亂爬。
蓮藕似的小手戴了兩小鈴鐺,一動就叮叮得響,阿團很喜歡這個,不停的動自己的肉窩手,叮當一響她也跟著咯吱的笑,露出幾粒小白牙的牙齦,口水剛剛冒到嘴巴就有帕子輕柔的擦去了。
李媽媽隨手把帕子遞給了旁邊的丫頭然後對著站在一起的兩六七歲的小丫頭道「看到了沒?三姑娘現在是長牙換牙磨牙的時候,見著什麼都想咬,口水也是控制不住的。不讓你兩做什麼,就看緊這點,不要讓三姑娘亂咬東西,口水記得擦,知道不??
「是,奴婢知道了。」
錦瑟半琴認真的回答。
最後還是確定了,錦繡的錦瑟。至于另外一個半琴,是原陳氏的配房半三家的。兩個都是六歲出頭,也不指望她們能多懂事,能听明白話就行。送調1教好的大丫頭給阿團不合適,等阿團五六歲開始記事的時候,大的都得出嫁了。
總不能為了伺候姑娘攔著別人成老姑娘不是?
只能送小的,這兩至少可以陪阿團到十歲出頭的時候。
原本預備著是找四個的,雖然是進宮讓皇後娘娘教養,那邊肯定也有伺候的丫頭,但是阿團的身份在這,四個貼身丫頭是標配。誰料太子那邊傳話了,只讓準備兩個,而且點名就是錦瑟和半琴,其他人不要。
阿團不日就要進宮,最大的依仗就是太子,陳氏自然不會在這上面跟他較勁。
錦繡拉開門外的簾子道「大少爺回來了。」只掀開一個縫兒外面的風雪就隱隱可見,許瀟然忙的鑽了進來,也沒急著上前請安,只是任由丫鬟把身上的披風撤了,站在暖爐上燻熱了手才上前。
「兒子給母親請安,母親今日可好?」
五歲的許瀟然沉穩有禮,整個人如挺拔的青竹,清冷又不失可靠。才五歲就已如此,已經能看到他長大後的風采了。不是陳氏自夸,這滿京城的哥兒,自家的瀟然也絕對是頭一份的。
連忙拉了過來「早就跟你說過了,這外頭的風雪大,下學回來直接去你院子里呆著,吃飯的時候也不用上來了,何必再跑這一趟?」話雖如此說,卻是滿臉的笑意。兒子孝順,當娘的哪個不高興?
「禮不可廢。」
身上的寒氣還未完全除去,許瀟然也沒靠近阿團,只是站在原地笑看了她一會,又照例問了陳氏阿團今天的情況,得知一切照常才罷了。而後頓了頓「娘,今天我踫見太子殿下了。」臉上是少有的疑惑表情。
陳氏也是不明,大兒子一向聰慧,學院的課程他都是游刃有余,學子之間的交往也沒有難過他。「難道是太子殿下給你氣受了?」語氣盡是不信,太子既然肯費心給老二老三找先生,又怎麼仇視未來的「大舅子」?
許瀟然搖頭「這倒沒有,只是……」頓了頓才說了出來「只是兒子自己感覺,太子殿下好像不太喜歡我。」
這種感覺是上次陪著老二老三去見先生的時候就有了。當時不甚明顯,今天單獨踫見,這種感覺卻是落實了。當時太子對爹和二弟三弟都有眼神示意,雖然不甚明顯,至少是笑著的。唯獨對自己,停了停就轉了。
而且當時爹和太子說了那麼久的話,自己雖然是陪襯,但是真的一句話都沒跟自己說。
今日踫見更是莫名其妙,一臉的冷意讓自己絕對不要見安陽公主。這是奇怪了,自己從未和安陽公主有過任何的交流,連面都沒見過。而且安陽公主也和阿團一般大,還在皇後娘娘那養著呢,自己怎會得見?
可太子分明是認真的,讓自己絕對不要和安陽公主見面。
許瀟然這邊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陳氏等不及,忙忙的詢問,許瀟然回神「無事,也許是兒子自己想多了。」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還是不要打擾娘了,等日後看罷。怕陳氏再問,忙忙的丟出了一句「今日太子說了,阿團入宮以後不會和皇後娘娘住一起。說是白天的時候讓皇後娘娘帶著,晚間是回東宮就寢。」
听得這話陳氏還真被轉移了注意力。
左思右想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妥。說女兒閨名,這小女兒出生就和太子緊緊的聯系在了一起,她的名聲早就沒了。可是這麼快就住在一起,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陳氏一臉的糾結,許瀟然輕笑開口「娘何必煩惱,這樣不是更好?太子既然把阿團放在自己的身邊,說明阿團對他真的很重要。他兩的關系日後是千絲萬縷,這從小開始培養感情,對阿團來說,都是利,沒有害。」
「至于其他人的非議或者言論,無視就好,咱只看最真的好處就行。」
「再說,太子既然能說這話,想必皇上或者皇後娘娘也是同意的。他二人都同意了,誰還敢亂嚼什麼舌根?」
條理分明的就解去了陳氏的糾結。
陳氏張口還想再說什麼門口又傳來了一陣的忙亂,待回頭看去只見許清遠和許澈明和外面鑽了進來,兩人身上全是雪,丫鬟連忙幫著把披風去了,又輕抖二人身上的雪花。許清遠站在暖爐旁邊任由丫鬟動作,眼楮直直的看向了還在床上撲騰的阿團。
許澈明卻是呆不住,披風一去,自己蠻橫的隨便拍了拍身上的雪,直接就往阿團的方向竄去了。
目標很明確,可沖到一半的時候被許瀟然拽住了衣領。
「家規抄五次。」
家規抄五次?那可是厚厚的一本吶!好在許澈明不傻,知道大哥為何會罰自己,嘴巴一動就直接不忿了「明明是大哥你自己說的,又不是玻璃球!」
許瀟然笑的更溫柔了些「十次,我親自檢查,明天早上。」
這是一晚上都不能睡覺了?
「娘!大哥又欺負人!」嘴巴一癟,直接當著許瀟然的面給陳氏告狀了。
陳氏直接笑著痛打落水狗「告訴你多少次了,這天冷受不住涼!要跟親熱可以,看看你二哥,在暖爐旁邊給我燻熱乎了再去。說了多少次都不听,活該被罰,老實的抄書去,看以後還長不長記性!」
這邊許澈明的撒潑無賴許清遠沒有去看,等身子徹底熱了就走到了床邊站定。抿了抿唇,伸手抓住了阿團的小肉手。這些日子阿團對這個小哥哥特別的熟悉,他每次來也不,就是抓著自己的手。
也伸手握住了許清遠的手,咧著嘴笑的開心,口水也跟著流了出來。錦瑟連忙要把帕子給她擦嘴,中途卻被許清遠把帕子給截去了。二少爺特別特別認真的給三姑娘擦嘴,用了十二分的認真,生怕讓三姑娘疼了點。
錦瑟心道,二少爺雖然冷漠,但是個好哥哥呢。
可是剛才雖然沒笑,至少臉很柔和,這會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張臉又沉了下來。跟三姑娘玩了一會就比平常早很多的離開了,走到了大那邊。
「娘,我不喜歡二,你也不喜歡,為何還要用心的教導她?」
那天回去不知道女乃娘怎麼哄的,許心瑤居然沒有哭鬧,而是認真的開始要上學?當初張氏還在的時候給她請了許多的女先生,可是許心瑤好像對這些沒有多大的興趣,除非張氏逼著,不然絕對不會主動學的。
問了女乃娘才知道,原來那些許心瑤回去一直哭問什麼叫不配。女乃娘只好告訴她,出生是天定的,這點改變不了。可是許心瑤一直不停的哭,女乃娘只好告訴她,可以好好上學,將來若是拔得頭籌,那也是可以增加身份的。
泰南書院有女學,不僅貴女,就連公主都在里面就學。
就許家的身份而言,許心瑤不需要經過入學考試就可以進去就讀的。可是她既然願意學,陳氏也不會攔著,她原本的女先生都在,讓她繼續學好了。
陳氏拉著許清遠說的有些語重心長「讀書可以明理,這話不僅對男子適用,女子也是如此。」
「娘知道你不喜歡瑤瑤,覺得她總想搶阿團的東西是不是?」
許清遠抿著唇點頭。
「你要知道,瑤瑤才三歲出頭,她的人生和好壞是正開始培養的時候。如果我這個時候放任,那麼她以後不用想,肯定是長廢了,除了驕縱沒有其他的優點。她是許家的女兒,更是阿團的,如果她是這樣的名聲,對阿團好麼?」
世人都把一家人聯系在一起,若一個女兒不好了,另外一個別人也會帶著有色眼楮去看她。許清明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只是抿著嘴不,還是不開心。
笑著伸手捏了捏許清遠的臉「小小年紀,嚴肅的跟個小老頭似的!」
「你放心,我現在教導她也是在給她機會,她現在是有些驕縱,但是人還小,我會給她明理的機會。如果,她懂事了,就此安分守己的過自己的日子,我自然會給她國公府該有的尊榮。」
「如果她依舊如此,或者跟我耍心機的話……」
笑的淡然「我連她娘都收拾了,我還收拾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