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皇後的養成 102、第一百零二章

作者 ︰ 豆豆麻麻

公事已畢,許瀟然看著吳桐把那些密折收好後正欲告辭離去,吳桐卻伸手制止了他的動作,也不說話,只是起身,帶頭往前去,許瀟然低眉落後半步的跟上。

兩人行至花園中的一處涼亭,中間的石凳上已經擺好了美酒點心,迎春的花卉爭相開放,好一處繁花盛景的模樣。只可惜,此等美景卻無人欣賞,人中龍鳳的兩人都是肅著眉目,無聲落座。

吳桐探長手臂給對面的許瀟然斟了一杯酒。

「現在我們談私事,我不是太子,你也不是國公府的大少爺。」

許瀟然正要道謝的動作一頓,看向對面吳桐明顯有事要談的模樣,眉尖一挑,而後坦然的點頭,修長的手指握住瑩白的酒杯舉至半空。吳桐也是一笑,給自己倒了一杯,半空中踫撞的酒杯發出一聲清鳴,一飲而盡。

隨著酒杯雙雙放下的輕響,剛∼才還對笑而飲的輕松也隨之散去,兩人同時收斂了神色。吳桐抬眼靜靜的看向了對面挺直背脊的許瀟然,墨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緒,過了良久竟是直言不諱。「你覺得,安陽如何?」

簡單的七個字,卻讓屏息等待的許瀟然有些措手不及。和吳桐雖然見面不多,可這幾年和衛長恨的交鋒可不少,自認還是有了解幾分。這人做事喜歡謀而後定,擅長在談話間找破綻。如此的直白,倒是第一次。

心,也跟著他的話跳快了幾分。

覺得安陽如何?

一直都對安陽公主避之不及,可不能否認的,那日她眼角帶淚的撲入自己的懷中。女子的幽香,低聲的哭訴,顫抖的眼睫……或許是著了魔,竟沒有第一時間推開她,竟覺得,有些舍不得……

吳桐在許瀟然陷入沉思後也收回了自己眼神,並沒有窺探他的意思,而是望向了別處,給他思考的時間。許久之後听到對面輕微的聲響才回頭,直接捕捉到了他眼里的少許狼狽。勾了勾嘴角,眼神犀利的看向許瀟然。

「那我換個問題。」

「仕途和安陽,你選哪一個?」

許瀟然神色不變,呼吸卻是停滯了,石桌之下放在腿上的雙手微微緊握。

「仕途。」

吳桐頷首,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上輩子沒有這個問話,他的回答是直接用行動表明的。許瀟然的相貌,家世,品德,配安陽都是綽綽有余的,可他偏偏,不是安陽的良配。這人有才也上進,他的所有都給了別處,剩給安陽的太少,太少。

恍惚間想起上輩子安陽一身紅衣似火的興高采烈,到最後黯然和離收場。以至于她後來性情大變,面首無數,每個都和許瀟然的眉眼間有些相似之處,最大的不同卻是,那些面首唯安陽馬首是瞻。

必須時時刻刻陪著她,片刻也不能離開左右。

而許瀟然也終身未再娶,一直在朝堂間游刃有余。許家黯然離京,他從一個貴駙馬落魄到平民還不如。可他偏憑著一身的才智再次踏入了朝堂風生水起直至一朝宰相,讓許家的門楣再次光耀。

相信他對安陽是有愛的,不然也不會後來終身不娶,當初更不會松口娶安陽。

只可惜,敗給了他的野心。

再給彎身給面容有些掙扎的許瀟然斟了一杯酒。起身的動作,清酒入杯的聲響讓許瀟然回神,怔怔的看著杯中的酒釀,動了動嘴唇還是什麼也沒說,閉眼仰頭,一飲而盡。再睜眼時,雙眸一片清明。

明白了吳桐的意思。

那日相擁,吳桐亦在場,他看的太清楚了。安陽或許是醉了,自己卻是清醒的。

做出了選擇,喝了這杯酒,就沒有後悔的余地了。

淡淡一笑做出保證。「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吳桐點頭,心里卻不覺得輕松,甚至是有些惆悵的。他們兩單獨拿出來,都是個頂個的好。可偏偏,走不到一起。上輩子安陽強行扭在了一堆,不過三兩年的時間就散了。一個荒誕度日,一個清冷終身。

只能嘆一句世事無常,亦沒有真的雙全法。一個是火,一個卻是水,看似溫柔,內心卻冰冷如石,怎麼可能相溶呢。

阿團坐在外面的正廳,張寧安還在里間昏睡。整個人都窩在貴妃椅里,身上蓋著白毛的薄毯,手里拿著兩張紙,一張是張寧安的,一張卻是張家嫡女,只比張寧安大半歲的張寶珠的生平。時間尚短,多的也打听不出來,不過也足夠了。

一個庶女,居然能穿上月影紗,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張寶珠,顧名思義,掌上明珠。從小如珠如寶的長大。父親不管,母親溺愛,驕縱跋扈,說一不二。最喜歡的就是以欺負庶妹張寧安。可諷刺的是,每次她欺負了張寧安,後面張寧安就能從張大人那拿些補償。

張寧安,生母是頗為得寵的小妾,一直到現在每月張大人都要去她生母的小院住幾日。說是性格柔弱卻意外的有些天真,懵懂不諳世事。這點卻正好符合了張大人的喜好,對她也頗為喜愛,還為她訓斥了張寶珠幾次。

天真,不諳世事……

這倒是能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一個大家小姐會獨自出現在街上甚至被人追趕了。小孩子心性麼,總對外面的世界好奇,總不想別人跟著。總想著一個人去外面探險,然後回家對擔憂的父母津津樂道,帶點高興,帶點小自豪。

真真是個好借口。

兩張紙很快看完,阿團垂眼想了一番,半響後抬頭,把紙遞給了一旁站著的半冬。半冬接過,腳邊早早攏了一個火盆,直接丟了進去。看著它燒成了灰燼才讓小丫頭進了門把這火盆給端了出去。

然後看向阿團,等著她的吩咐。

阿團伸手把搭在月復部的薄毯直接拉到了下巴處,人也跟著往下縮,直接團成了一團整個人都窩進了薄毯里。半冬眼角抽搐的看著鼓起的一坨,只能慶幸,幸好沒外人在,沒人看到姑娘這麼慫的樣子。

過了好久阿團才從薄毯里鑽了出來,也不理被蹭亂的額發,直接對著半冬招手。半冬依言彎身把耳朵湊近阿團的嘴邊。隨著阿團的嘴巴不停的張合,半冬也眼神也從開始的驚訝到最後的隱隱興奮。

甚至等阿團說完後拍著胸脯保證。

「姑娘放心,這個奴婢可擅長了!」

張寧安眼楮動了動,悠悠轉醒,眼神迷茫,顯然還不知道身處何地。不過迷惘不過一瞬間,眼神瞬間的清明後又變成了迷糊,無助的看向了四周,空無一人。看到沒人之後,臉上的柔弱消失的干干淨淨。

從這屋子里的陳設來看應該是客居之房,再看外面的天色,已經籠上了一層黑紗,看來自己昏迷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得抓緊時間了,不然什麼都沒做就被父親的人帶了,自己這心機也就徹底白費了。

一咬牙,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發出陣陣哀嚎。

半冬听到聲響進來,就看到張寧安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捂著已經上好藥的額頭,眼楮也布滿的霧氣,疼的快哭出來了。皺著眉頭直接上前把人扶了起來,還沒看張寧安的臉,嘴里的話已經飆了出來。「你這姑娘怎的回事?白白撞到我們家的馬車,好心給你上了藥,你現在又摔了下來,是想摔壞了賴著我們家不是?!」

眼楮瞪的溜圓,不滿到了極點,甚至連看張寧安一眼都嫌浪費。

絲毫不溫柔的直接把人按在床邊坐下,眉頭皺的緊緊的。「你是哪里人,你撞我們家馬車做什麼?你家在哪,快點說,免得你死在了我們家真是晦氣!」

末了直接扭頭,小聲的嘀咕。

「也是我們家姑娘心善,不然誰會把你帶回家來,自己撞上來的晦氣!」

張寧安也是狠的下心的人,剛摔下去的時候的確又磕到了頭,那哭也是真哭,確實是被疼的。至于半冬先前說的這一通,張寧安也听的明明白白,不過心里卻半分漣漪都沒有。這種話,從小听到大,怎麼可能還會有反應?

不過听到半冬那句嘀咕後,眼神頓了頓。

這是三姑娘的丫頭?應該是。如果不是那三姑娘的心月復丫頭,不可能對自己有這麼大的怨氣。而且,自己撞上的是三姑娘的馬車,她讓自己的丫鬟來守著自己也是合情合理。再者,一般的丫鬟,在不知道旁人的身份的時候,斷不會如此不給臉面。

能不給臉面的,那就是底氣充足之人。

這蠻橫丫頭的底氣,自然是來至那位三姑娘了。

低低埋著的頭無聲的勾了勾嘴角。還以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呢,雖然沒去過女學,但是听聞這許家三姑娘為人穩重冷淡,不喜與旁人結交。穩重?呵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貼身丫頭是如此,主子能好到哪去?

不過和我那個白痴嫡姐一樣而已,只是她在外人面前裝的更像那麼一回事罷了。不過也好,自己最擅長對付這種人了。不過事事事由著她,什麼事都順著她,三句不離奉承的話,她就會自動把你當自己人了。

真是,一點難度都沒有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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