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會有賜婚一事,可沒想來的這樣快!阿團整個人都懵圈了,這會也顧不上皇上娘娘同樣詫異的神色了。把阿團送到馬車處,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額頭。「在家乖乖的,很快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阿團眨了眨眼楮。「那,那些姑娘……?」
這會腦筋也跟著轉了,緊握著手里明黃的聖旨。可沒忘記過皇後娘娘說過的,今兒宴會一過,基本就是定下某些人了。現在太子哥哥這神來一筆,誰還會提這事?只是這樣一來,皇後娘娘的臉面何存?
一想到這,眉心就蹙了起來。
阿團不知,吳桐卻很清楚自己的母後。上輩子雖然納了那些人,可一個子嗣都沒有,母後最後依舊妥協了,這一世自然有更好的處理方法。伸手把阿團眉心的皺褶撫平。「不用擔心,一切交給我處理。」
見阿團還要再說什麼,吳桐挑眉一笑,「還是說,你現在就不想和我分開了?」湊近一步在阿團身邊耳語︰「那我們不回家了,直接去東宮?」阿團瞪圓了眼退後了一步,嗔了吳桐一眼,頭一扭就上了馬車。
看著□□脆關上的車門,吳桐無聲的笑了笑,然後將視線轉向了一直低頭裝死人的江萬里。江萬里抬眼瞅了瞅關上的車門,小聲詢問。「真的不用告知姑娘了?雖然姑娘不在乎那人,到底是親戚呢。」
「不必。」
吳桐面無表情。
江萬里無聲點頭。然後笑著大聲道︰「今兒是爺的大好日子呢,奴才斗著膽討個大紅包?」吳桐會意的撇了一眼偷偷掀起的車簾一角。「少不了你的!」腳步一轉就到了窗邊,修長的手指一伸就把窗簾給打開了,猛的湊近正挨著窗邊偷偷豎起耳朵的阿團。
壞心眼的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
「鬼丫頭又干什麼呢?」
偷听被抓包,阿團眨了眨眼楮看著近在尺咫的俊顏,緋紅的臉頰,梗著脖子強作鎮定。「想問江萬里怎麼還不走。」理直氣壯的小模樣,可怎麼不敢看自己呢?吳桐再次低笑,湊近阿團唇邊輕啃。
「回家好好歇息,我晚些來看你。」
對吳桐的溫情阿團總是招架不住,不閃不避,糯糯的應了一聲。「真乖。」吳桐伸手幫阿團理了理額發,放下簾子對著江萬里點頭。「走吧。」
負手站在原地,等馬車徹底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後才轉身離開。
還沒到國公府的大門呢,阿團就听到外面人聲眾多。
「來了,來了!」
車門一打開,就看到自家幾乎所有人都在門口候著了,滿滿當當的幾乎站了半條街,所有熱的臉上都是與有榮焉。領頭的自然是大老爺和陳氏。大老爺身上還穿著朝服,滿臉紅光,笑容滿面。陳氏眼中含淚,也是欣慰的笑。
阿團福身請安。
「爹,娘。」
腿還沒彎下去就被快一步的陳氏給扶了起來。嗔怪︰「你這孩子,如今你還對我們行禮?」這是在自家門口呢,里子里要父慈女孝當然沒錯,這外面就不行了。賜婚的聖旨已下,阿團也知道這個,也不辯解,只看著陳氏笑。
大老爺手剛伸到半空就被陳氏給搶了先,又見阿團從頭到尾都不看自己一眼,知道她這還在和自己生份呢。尷尬的抽了抽嘴角,揮手讓母女兩離的遠些,然後對著早已等著的大管家點頭。
大管家一直負責府中各種雜事的調配,已經很少親自動手什麼了。今天居然搶了小廝的活,興沖沖的跑去點早已在門邊放好的鞭炮。火折子一點,所有人都捂著耳朵退了幾步,火紅的鞭炮聲還是不停傳入耳中。
阿團被陳氏緊緊的護在懷里,笑靨如花。
似有所覺的從陳氏懷里探出頭看向里面,是許心瑤。她站在門里面,隔了人群幾步,清清冷冷,一身白衣,目光怔然的看著不斷響起的鞭炮,看不出息怒,和周遭的熱鬧隔了一層又一層。
嘴唇抿了抿阿團就收回了視線。
即便大老爺有心修復和阿團的關系,可阿團始終有些不冷不熱,說了幾句話後,大老爺頹然的離去,留下母女兩說親密話。陳氏好笑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爺一離去就松下了挺直背脊懶懶窩在椅子里的阿團。
「你難道還能永遠和你爹生份?」
不過陳氏也只是白說這一嘴,那件事,不僅是阿團的一根刺,同樣也是陳氏心里的一根刺!為這事,夫妻兩分睡了好幾個月!拉著阿團的手念叨。「我還以為你要滿十五之後才有賜婚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婚期也定的挺近。」
不過還好,出生就知道女兒日後的歸宿,嫁妝是早早就攢好了的,提前一年也無妨。
頓了頓又直言詢問。「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讓太子提前把這賜婚的聖旨給拿出來的?」今天的宴會陳氏同樣清楚,說高興那是不肯能的,誰樂意旁人分享自己女兒的夫君?可那是太子,只能將就了。
誰知道今天居然賜婚了!
至少,從現在算起,一直到大婚後的半年時間內,太子都會獨寵阿團一人,不會有旁人的!半年時間雖然不長,可太子和自家女兒可是自幼的情分,這半年的時候足以讓後面的女人幾年內沒有任何可趁的機會了。
阿團嘟嘴搖頭。「別說我不知道了,連皇後娘娘都不知道。」听到這話陳氏眼楮一亮,更加的急切了。「那就是太子的主意了?!」不等阿團的回答就自顧自的興奮起來。這說明什麼?說這說明是太子自己不願意收那些人!
陳氏隱晦明白了些什麼,看來自己給阿團準備四個隨嫁丫頭要重新挑人了,那四個,是不行了!想做就做,直接站起了身對著阿團快速囑咐。「你好好回房歇歇,你也就今日能好好過了,以後就要備嫁了,嫁衣宮里會準備,貼身的要你自己繡才行。」
「你外祖母那邊,旁親那邊也都來了拜帖。」
「其他人可以推,親戚卻是都得見一見的,免得人說我們張狂。」
阿團點頭,又說了幾嘴時間還夠,不用匆忙之類的話才離了陳氏的院子。走向自己的院子,一路都是紅綢高掛,過往的下人們見到自己都紛紛道喜,阿團一一笑著應了。正想著沒看到大哥,剛踏進門口,就看到正坐在自己院子梧桐樹喝酒的大哥。
阿團笑著上前,「大哥。」許瀟然笑著起身,施施然的彎身給阿團作了一揖,眉目含笑。「微臣見過太子妃~。」阿團直接伸手打向了許瀟然抱著雙拳的手。「大哥你也來打趣我!等二哥回來我一定會告狀的!」
許清遠正在外面游學歸期不定,不過听到這事,很快就會趕回來的。
許瀟然再次落座,探身給阿團也斟了小半杯,對阿團的威脅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補充。「還有你三哥,給兩人都傳信了,大婚之前,兩人都會趕回來的。」許澈明這幾年在邊疆如魚得水,已經到了統領。
太久沒和兩人見面了,阿團也很高興,眉眼彎彎。
「沒有禮物就不讓二哥和三哥進門!」
又說了幾句家常話,阿團抬著眼皮瞅許瀟然,見他悠然的品酒,整個人越發的溫潤如水,想必心情不錯?想了想的開口道︰「今天安陽和我說……」剛起了個開口就直接被許瀟然揮手打斷了。
許瀟然面色不改,手中的酒杯輕放石桌,手肘抵在石桌之上,修長的手指交叉而握。目光沉靜的看著阿團,反問。「你真的希望我和公主在一起嗎?」。這個問題對阿團來說有些悴不及防。
兩邊都是至親,一個追一個躲,只能順其自然保持中間立場。
這個問題,竟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許瀟然並不需要阿團的回答,目光一轉,就看向了旁邊的梧桐樹。初春萬物生長,靜等了一冬的梧桐也發了新芽,女敕綠的新葉,看著也讓人心情爽朗。垂了垂眼眸再次反問。「清遠志不在仕途,澈明志在軍營,他兩已經有了各自的選擇,爹也同意了。」
「清遠不說,他想游山玩水就讓他去,咱們家也不缺這點錢,也不會去逼迫他什麼。澈明現在雖然在軍營里有些起色,日後的前程也還算尚可。可是,世事無絕對,他呆的地方瞬息萬變,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古來征戰多殘酷?即便是親弟弟,許瀟然也做好了他有可能會戰死沙場的結局。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自然會尊重,同時也會做好最壞的打算。
看阿團張口想要,許瀟然眼神一沉,再次打斷了阿團。「就算澈明無事,平安卸甲歸來,那又如何?」
「他是武將,我們家是文臣。」
「你現在還覺得,我應該去尚公主嗎?」。
這是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和自家大哥談論安陽的問題。以往只要是關于安陽的事,說不到兩句大哥就走了,這是第一次說這麼多的話。可是阿團卻沒想到,大哥心里的想法是這樣。成全了二哥,成全了三哥,委屈了自己。
阿團咬唇,不甘心的開口︰「當了駙馬也不代表一點勢力都沒有了,而且現在爹還年輕,還能撐少說十多年的時間,到了那時候,若大哥你和安陽在一起了,孩子也該大了,可以把擔子交給他阿。」
許瀟然輕笑,勾了勾嘴角,似是自嘲。「結黨營私,你以為我不會?」阿團怔然,這是第一次在許瀟然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沒有理會阿團的詫異,嘴角輕翹,這次直接變成了冷笑。「那樣的生活,對我來說還不如死了!」
「尚了公主成了駙馬,所有人都會來巴結我,我依舊可以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可那是因為什麼?」眼神一厲,直直的看向了阿團眼楮。「那是因為公主,那是因為你,都不是因為我。他們巴結我,他們討好我,都是因為旁人,而不是我自身!」
「只有自身強大才是我想要的,我會讓他們來巴結我,是因為我,只是我。」
阿團還處在震驚中,許瀟然轉瞬卻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又變成了那個溫潤如水的大家。探身勾了勾阿團的鼻子讓她回神,輕笑道︰「大哥我不是什麼好人,我給了你二哥三哥選擇的權利,我自己也早就選擇好了,別把我想的那麼高尚。」
阿團低頭,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過了好半響才輕聲開口。
「那大哥,你喜歡安陽嗎?你真的……甘心聯姻嗎?」。
喜歡安陽嗎?許瀟然心里閃過一陣恍然,不由得想起了安陽肆意張揚的模樣和撲進自己懷里時低聲哭泣的柔弱……頓了頓,讓心里的念頭戛然而止,丟進了一個不可能再去想的深處。閉目輕笑。「男歡女愛的事情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至于聯姻,對別人來說或許是□□,于我,卻是正好。」
許瀟然離去很久之後阿團還是坐在梧桐樹下出神,滿滿的惆悵。早就知道大哥這人異常的堅定,做出的決定輕易不會更改。可心里總有點僥幸,安陽也是十分的固執。況且,大哥雖然躲著安陽,卻並不是討厭。
或許有天安陽就順心了呢?
可今天把話說開了,也徹底明白了,兩人是真的沒戲了……又想起了大哥剛才離開時的毫不猶豫,自己該怎麼跟安陽說呢?安陽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呢?安陽她一心系在大哥身上這麼多年。
安陽她,又該怎麼辦呢……
今兒對國公府來說是天大的好日子,說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不為過,就連采買的小廝出門都會得到殷勤討好,更別說貼身伺候的半冬了。半冬今天可謂是事事順心,就連管家爺爺對自己都笑的更深了。
也早早的換好了應景的紅衣服準備跟阿團討賞討吉利,可先有後有大少爺,現在姑娘倒是清閑下來了。可半冬的踮起腳尖瞅了瞅,算了,還是不去煩姑娘了。也不知道大少爺和姑娘說了什麼,大喜的日子,居然一臉的愁容。
小聲的敲打了一番自家院子里的小丫頭們,今天是有高興事,可姑娘這會不高興呢,都把神情給我收斂著點,不許鬧出大動靜。剛吩咐完了小丫頭們,轉身就看到了剛從門口進來的許心瑤。
好心情立馬被破壞的干干淨淨!
這二姑娘是什麼意思?今天可是姑娘可是咱家大好的日子,到處掛滿的紅綢,門口懸的大紅燈籠,剛門口響起的大紅鞭炮二姑娘都看不見麼!這樣的喜慶日子,居然還是一身白衣!白衣就算了,這是你自己的喜好,看你別穿到姑娘面前礙眼阿!
臉上還是淒容!
看著真夠鬧心的!
心里再怎麼不願,半冬還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準備迎上去。結果許心瑤看也不看走向自己的半冬,視線一轉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阿團。直直的走了,把半冬給忽視了個徹底,差點被氣的倒仰!
直接吩咐小丫頭奉茶,自己也懶得了!
直到許心瑤坐到了阿團的對面,阿團才回神,抬眼看著臉色蒼白的許心瑤。許心瑤笑了笑,輕聲。「恭喜三終于得償所願了。」說的好像今天這喜事是阿團自己求來的一樣。阿團神色不變,只是看了一眼許心瑤的雙腿。
「二腿好了?」
才短短幾天怎麼可能好?!若不是听到這件事,怎麼可能忍著刺痛從床上掙扎起來!自己夢里心里時時不忘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可對象卻不是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氣把心里的怨恨給壓了下去,今天不是來找她吵架的。
要穩住。
「今天的事我清楚了,三日後有什麼打算?」
看許心瑤這明顯準備長談的架勢,阿團突然就想笑了,這未免管的太寬了點。「不知道二清楚了什麼,又覺得我應該有怎樣的打算,或者說,二此番前來,是有什麼妙計要指導給我?」
許心瑤淡定頷首。
「這事誰不明白呢?今天的宴會分明就是為了定下側妃和其他的侍妾,現在變成了你和太子殿下的賜婚,那些姑娘自然不可能再定下來了。可三你別忘了,那是太子殿下,不可能只有你一個人的。」
「現在這批姑娘算了,日後還有更多的,絕對防不完的。」
這麼一听,倒像是在為自己掏心掏肺了。阿團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那二覺得我應該如何做才能繼續防下去呢?」做足了虛心求教的姿態。許心瑤也不含糊,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讓我也去東宮,侍妾就行。」
「什麼?!」阿團震驚的瞪大眼。
做夢也沒想到許心瑤居然是這麼一個打算!
好似沒有看到阿團的震驚一般,許心瑤甚至是笑著的。「這樣的打算不好嗎?反正早晚都有女人來和你爭寵的,與其放那些狼虎女人進去,你還不如接受了我。我好歹是你的,我也不會和你爭寵,更不會害你。」
「我會幫你,我會成為你的臂膀,我會幫你鏟除那些女人。而且,有了我的存在,也不會有人說你善妒說你容不下人,兩全其美。」
阿團還處在震驚之中,沒有任何的反應。許心瑤也不著急,柔柔的笑了,再接再厲。「而且我年長你幾歲,身子也沒有任何的問題。你現在年紀還小,太早有孕對你身子不好。我就不一樣了,我若生了孩子,不也是你的?」
「一筆寫不出兩個許字,我的孩子,也會把你當母親的。」
「生兒生女都是天定的不能強求,可我們兩個人,生男兒的機會也要大些的。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不管是誰生了男胎,都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三,你覺得我這個提議好不好?」
眼楮發亮,目光殷切的看著阿團,迫不及待的等著阿團的同意了。
阿團連一個虛假的笑容都扯不出來,像看瘋子一樣的看著微笑的許心瑤。「好?二覺得這是好?你分明就是荒謬到了極點!許心瑤,你正常嗎?這樣的想法你覺得我可能同意嗎?!」
聲音很大,震怒到了頂點,隔得有些遠的半冬都詫異的看了過來。
孤注一擲卻得到了阿團的拒絕,許心瑤原本姣好的容貌有些猙獰,直直的看著阿團,好像不認識阿團一樣。「怎麼不好了?反正都有人跟你分享的,為什麼不能是我呢?我們不是嗎,我又不會跟你爭什麼,我只要在他身邊就好了。」
甚至急切的探身抓住阿團的手,悔過。「我知道前面那段時間是我魔怔了,我不該和你對著干,我不該算計你,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一定對你事事遵從,我絕對不會和你爭什麼。」
「我只想呆在他的身邊,看一眼也好。」
「三,你答應我好不好?」
阿團忍無可忍的揮開了許心瑤抓著自己的手,猛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我們這樣是?會在我要成親的時候告訴我要和我同伺一夫?!會像你這樣詛/咒我後面生不出來男胎?!你覺得我會你這個一點野心都沒有?!」
「你太可怕了,你比外面那些姑娘可怕多了。」
許心瑤還不放棄,阿團卻不想再听她說任何的話!「半冬!」半冬一直在等著呢,听到阿團有些呼吸不穩的叫喚幾步就走了過來。「姑娘?」防備的盯著看著許心瑤。阿團扭頭,看也不願意再看許心瑤一眼。
「送二姑娘回房,以後二姑娘再來,直接閉門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