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非常時刻,更不能自亂陣腳。
言嬤嬤如今不過煉氣七層,說是保護他們,但一旦真有黑衣人前來對付他們,言嬤嬤可就不夠看了。
南衡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唐嬤嬤。
南蔚瞧了一眼,嫌棄地扭臉——那張好看的臉上全是擔憂和憤怒,簡直慘不忍睹!
感到手腕上力道漸大,南蔚想了想,還是道︰「那些人奈何不了唐嬤嬤。」
「我知道。」
過了一會,南衡才悶悶答道。
「但那些人也不是這麼好對付的。」
南蔚听出幾分弦外之音來︰「你曾經遭遇過他們?」
南衡嗯了一聲,卻沒有多說。
方才還零零星星散步似的路人和開門的店鋪,在唐嬤嬤同黑衣人打起來以後,都飛快地消失不見了。
<一路上跑,只有南蔚、南衡和他們身後的言嬤嬤。
而煙潭鎮著實小,沒過多久,兩個人又跑回到早先曾到過的地方。
看向面前的高牆,南衡有點為難︰「現在我們……」
∩此時此刻,他卻連一動都不能動,安靜地趴在牆角,希望對方不要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黑衣人也的確沒有在意他,而是直直盯上了南衡。
然後他竟是開口說起話來,嗓音尖細︰「衡少爺,你真的以為唐薇帶你躲起來,咱們便找不到你們了?」
南蔚不動聲色地用魂識觀察此人,他面白無須,倒像是傳說中皇族專門培養的閹奴。
這種閹奴自小便當做家生子一般養大,因為缺少了某些功能,更能專注在一些特定的功法上,年紀輕輕就能輕易達到築基期。
但南蔚也听說,他們即便成了築基修士,壽命也不會延長,反而比普通人還要短許多。
因此大多數時候,這些閹奴都被用來當作死士。
∩無奈他現在連靈根都還未曾造好,才康復的身體也還不夠強壯……
而他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逃過此劫?
南蔚可不認為這黑衣閹奴殺完了南衡,會放過自己。
雖然對方的目標只是南衡,但要殺自己也不過跟動手捻死一只螞蟻一般輕而易舉。
也不知唐嬤嬤是否已經解決了那一干圍攻她的黑衣人,能不能盡快趕來……
也不知言嬤嬤是否能從那另一名黑衣人手中逃生,及時趕到幫自己一把……
南蔚現在能動用的,唯有魂識而已。
魂識不是不能傷人,但這必須在修煉了某些功法之後!
南蔚這具身體本就破敗不堪,他進入其中這麼久才將將調養得稍微妥當些,又哪里來得及修煉那幾種功法!
小孩子玉雪可愛的面容上露出一個與年齡十分不符的苦笑。
他從不認命,所以哪怕明知大羅靈界靈橋斷絕,他仍舊毅然選擇渡劫。
去同這天地去斗一斗!
可此時此刻,南蔚似乎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解決的法子。
他看向南衡。
南衡的臉上滿是痛苦扭曲之色,額角沁滿了汗珠,垂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綻露,與如雪一般白皙膚色形成了鮮明對比。
那猶如繩索一般的暗光靈動若蛇,在南衡的脖子上絞纏盤繞,甚至沿著那張俊俏的臉孔緩緩攀援,試圖鑽入七竅之中。
該怎麼辦……
眼看著南衡雙手松開,頭顱垂下,那黑衣閹奴似有所覺地往南蔚瞟了一眼,目光中滿是戲謔。
他仿佛在說︰不要急,馬上就輪到你了。
南蔚突然皺了皺眉。
是他的魂識看錯了嗎?
南衡的眼楮怎的……不像是南衡了?
下一刻,南蔚便知自己沒有看錯!
因為南衡垂下的腦袋的確倏然抬了起來,孩童的面孔上絲毫表情也無,一雙漆黑瞳眸直直看向黑衣閹奴。
里面沒有情緒,什麼也沒有。
黑衣閹奴吃了一驚,也有幾分惱怒︰「到底是裴氏神脈之子,竟然……」
他話未說完,蒼白無須的臉上驀然掠過驚懼之色。
卻是對面南衡小手一揮,那烏壓壓的暗光繩索就寸寸崩斷,如蛇尸一般在地面上略微扭動了一下,又如冰雪般頃刻消融。
黑衣閹奴甚至再也無法感應到自身所用這件法器的存在!
然後南衡就輕飄飄落在了地面上,他眉頭輕蹙,眼神先是有些茫然︰「你是何人?」繼而又變得無比肅殺,「原來是你們!」
沒等黑衣閹奴做出下一個動作,南衡兩只手相對一抹。
南蔚就見那里竟然出現了通體燦金的一桿長戟!
這一桿金色長戟比南衡眼下的身高還要長上許多,拿在他手中卻絲毫不曾給人帶來丁點違逆之感,仿佛這桿長戟天生就該是被他持在手中!
「你,該死!」
冷冰冰的聲音雖然是從南衡口中發出,但與平日里的男孩語音卻有莫大差別。
里面一點溫度也沒有,更是讓黑衣閹奴好似置身冰窖,渾身都像是被冰凌包裹,奇寒無比。
黑衣閹奴也不知是嚇呆了還是被南衡制住,自始至終一動未動。
直到那桿金色長戟從他身體穿過,似乎只是一瞬間,他整個人就像是幻影一般灰飛煙滅。
金色長戟又回到了南衡手中,他面無表情地再一拍雙手,金色長戟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後南蔚就對上了他看的雙眼。
南衡冷冷道︰「你都看見了。」
南蔚嗯了一聲。
這樣的南衡實在有些古怪,若不是他親眼所見,只怕會以為這根本就不是南衡,而是另外一個人。
不……這也未必沒有可能。
既然他都能在南蔚的身體里醒來,南衡的體內未必就不可能存在。
南衡盯著南蔚,眼神冷到了極點︰「我知道你是何人,你不該利用他。你蒙蔽得了他,卻蒙蔽不了我。」
南蔚若有所思地迎著他的視線︰「你不是南衡。」
南衡冷冷一笑︰「你錯了,我就是南衡。你利用了南衡,所以南衡要殺了你。」
南蔚道︰「南衡說了,就算我利用他,他也願意。」
南衡擰緊眉頭,厲聲大喝︰「住嘴!」
他話音未落,身體閃電般欺近,伸手就抓住了南蔚。
哪怕魂識告知對方的行動軌跡,但本就未恢復多少體力的南蔚壓根躲閃不及,喉嚨已又一次被狠狠掐住。
「他對你好,你不該利用他!」
「誰要傷害到了他,我就殺了誰!」
冰冷的語聲如影隨形一般傳入耳中,捏住南蔚脖頸的力道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