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什麼準頭!
被裹在那黑氣巨手中,南蔚暗罵不止。
那些擺明了是沖著黑氣巨手而來的劍光,卻將不少鋒銳之氣劈刺在了他身上!
要不是南蔚及時激活了一道防御符,現在他只怕早已是傷痕累累!
待進入靖池河水後,南蔚意識到以自己目前的修為根本無法掙月兌之後,他便不再勉強自己,而是順勢使用了閉氣之術,任由水流在身邊流過。
魂識則離體而出,輕而易舉便瞧見遠處端坐著一個身著灰袍的男子。
此人臉色慘白,格外枯瘦,眼中隱隱有綠色精芒一閃而過。此刻他正雙手懸空,兩掌中央浮動著一支幡桿,幡桿上黑氣滾滾,將他身周的水流都給分了開去。
其身周的靈力波動告訴南蔚此人至少在築基大圓滿以上、甚至可能是金丹期的魔修。
這還是自從渡劫以後,南蔚第一次見到跟曾經的自己同為魔修之人,倒是生出了一絲親切感。
當然,他不會指望對方善心大發。
那黑氣巨手將南蔚擄到跟前,甩到地上。
南蔚睜開眼,與灰袍男子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灰袍男子僵硬的面孔上霎時露出幾分怪異的笑容︰「難怪有人要我抓你拷問,你這小子面相著實有些古怪——你的反應也很有趣。我可是魔修,你不怕我?」
南蔚對魔修可以說再了解不過,越是表現得害怕惶恐,反而越容易招來殺機。
所以他歪頭眨了眨眼,一派天真︰「你是誰?」
灰袍男子似乎有些驚訝︰「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我,嘿嘿,這倒是有點意思!我知道你叫南蔚,是豐城南氏族人。嘿,我的名字告訴你也無妨,我叫松鶴。」
南蔚道︰「嬤嬤說松和鶴都是寓意很好的東西,你怎麼跑來當魔修呢?」
松鶴臉色猛地一變,手指微張再驀然一屈。南蔚就身不由己地感到虛空中仿若有一只手扣住了自己的喉嚨並向前狠狠拖拽而去。
松鶴陰沉了一張臉,盯著他的目光陰晴不定︰「小子,我當不當魔修,不是你能置喙的事情!」
說到這里他忽的又露出扭曲笑容,「哈哈哈,你竟然還是一點也不害怕——嗯?莫非你……」他若有所思。
南蔚就感到加諸于自己喉嚨口的力道又增大了。
與此同時,松鶴手指一掐法訣,虛空中好似浮現出無數黑色的鞭影,它們爭先恐後地往南蔚身上抽去!
不一會兒,南蔚身上的提花緞夾衫被抽得破破爛爛,一個接一個的傷口也不斷出現,露出來的位置很快就血肉模糊。
但南蔚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似乎被抽爛的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
松鶴的神色越來越興奮,眼楮發紅地伸出手去︰「有意思,當真有意思!」
南蔚被他整個倒提著,身上衣服被剝了個一干二淨。
那黑氣形成的鞭子不停地抽在身體的每一個位置,有時也會換成刀槍劍戟……
總之沒用多久,南蔚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什麼好的皮肉,血流了一地。
松鶴用指頭模了點血嘗了嘗,又在他身上捏來捏去半晌,方才陰惻惻地笑了︰「身體沒有什麼特別,根骨健壯但並無特別之處,氣血較為旺盛但也不至于……也不像習練了什麼特殊的功法……嘿,小子,我是真的對你有興趣了。」他毫不留情地丟下南蔚,用腳踢了一下他,「你想不想拜在我門下,當一個魔修?我可是金丹真人,不是那些廢物能比的!」
南蔚睜著一雙十分清澈的眼楮,好奇地問︰「當魔修要干什麼呢?」
松鶴哈哈一笑︰「當魔修要干什麼?這個問題問得好!自然是你想干什麼便干什麼!誰也不能限制你!你討厭誰,就去殺了誰!你喜歡誰,就把誰抓來寵著!誰擋了你的路,就把他們統統殺掉!看誰不順眼,想怎麼玩他就怎麼玩他!嘖……我倒是真沒想到,南氏竟然會出了一個天生無情的小子,正適合入我魔宗!」
南蔚哦了一聲,非常自然地答道︰「好啊。」
他心中冷笑︰本尊就知道會如此,果然不論何時,魔修喜歡的靈體里都有天生無情體!
此種靈體跟九竅靈體、玉骨劍體等一樣都屬于天生靈體,但卻是一種無法通過一個特定的標準來判斷的天生靈體。
譬如九竅靈體可以一心多用,玉骨劍體能與飛劍互相呼應,其他一些天生靈體也各有特色,但天生無情體在每一個人身上所呈現出的情況卻未必一致。
唯一得到較多認可的說法,是天生無情體生來便缺乏人所應有的七情六欲,對自身受到的傷害較為遲鈍。
而天生無情體,也是魔修最喜歡搜刮來當門人的天生靈體!
因此在注意到這疑似金丹期的魔修之後,南蔚心念電轉間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如若不然,真要讓其來拷問自己,那使用的方法可就不會這麼簡單了——南蔚曾是魔宗尊者,自然清楚魔修要拷問一個人的法子有多麼五花八門。
甚至當他拷問不出來的時候,還會直接使用搜魂法術!
尋常修士被用了搜魂法術,重則魂飛魄散,輕則變成傻子。
南蔚便是魂識再強大,被強行搜魂,也會帶來不輕的後患!
松鶴原本任由他赤條條地橫在地上,想了想,還是扔了一只小瓷瓶︰「吃了這藥,你的傷很快就能好。」
南蔚打開瓷瓶,聞見瓶中丹藥味道的瞬間就判斷出這是一種常見的回復類丹藥,並無什麼害處,他自是十分坦然地吃進嘴里。
松鶴饒有興致地看著︰「果真天生無情體……竟也不擔心我給你的藥有毒,嘿!」
服下丹藥後,南蔚打坐運轉《一氣培元訣》,身上傷勢飛快地愈合。沒用多久,他全身上下又回復成沒被松鶴抽打前的樣子,皮膚平整而光滑。
松鶴站起身︰「走吧,既然你要入我門下,那旁人委托我做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就在他抓住南蔚並向另一邊拋出一件船型代步法器的時候,忽然自二人頭頂上猛地爆出一道強悍劍芒。
「魔修,納命來!」
周遭水流倏然形成了一個漩渦,並帶著更遠處的水流不斷旋轉。
南蔚心里一動,魂識悄悄往不遠處的一個位置靠攏。
松鶴冷哼一聲,將南蔚扔開,手中又掐了一道法訣,自幡桿上登時騰出數道黑氣。這些黑氣呼嘯間化作龍形,氣勢洶洶向那劍光迎了上去!
隨著劍芒到來的那名修士踩在一柄通體冰藍的劍身之上,頜下胡須飄動,見到松鶴的應對他臉色微沉,手指劃出數道痕跡。
劍光一分為二,交纏著,呼嘯著,撞上了那些龍形黑氣,爆出聲聲轟響。
一時間,兩人是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
自然也無人再去留意被魔修丟在底下一動不動的赤身少年。
然而南蔚的魂識此時已經確定了方才他所感知到的位置,那一點與眾不同。
不錯,那正是禁制被觸發所導致的靈力外泄!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南蔚可以肯定,就在這靖池河中,河水被劍芒攪動形成的漩渦中心,的確存在著一處由禁制保護著的區域。
他不知那里面會有什麼,前身也不曾有這方面的記憶,但無論如何,再壞也壞不過被魔修擄走,壞不過被那二人益發激烈的戰斗波及。
南蔚毫不猶豫地打出數個手勢,抬眼一看。
劍修顯然在醞釀什麼攻勢不凡的招數,身周靈力波動劇烈。
魔修松鶴明擺著也並非善茬,此時他眼中綠色精芒不斷閃爍,那幡桿上黑氣騰騰,隱隱似有獸形浮出。
南蔚眯了眯眼,這兩人的注意力正好都在對方身上,恰是自己的機會!
下一刻,他再無猶豫,驀地彈射而出,直直向漩渦中心掠去。
松鶴一時不防待發現南蔚的舉動時已是晚了,而對面的劍修還在虎視眈眈,也讓他無暇再去顧及南蔚。
南蔚在進入禁制內的區域後,果斷又回身打出數層禁制,才松了口氣。
此地沒有丁點水流,好似根本不在水中。
南蔚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運轉了一會《一氣培元訣》,讓渾身上下的狀態完全恢復,才爬起身,打量起這個地方。
只一眼,南蔚便明白過來,此地乃是一座洞府。
而看目前的樣子,這座洞府當是前人遺物,因為洞府中滿是時光留下的痕跡,似乎已經有許多人不曾有人涉足其中。
南蔚先用魂識探了一探,就放下心來。想必此座洞府曾經那位主人,不會超過金丹期,因此里面留下的禁制之類並不十分繁復,南蔚都能破開。
他一路沿著腳下道路前行,沒多久便進入到另一個似乎別有洞天的空間內,竟是有田地、有苗圃、有流水石橋、也有亭台樓閣。
可想而知,那位洞府主人還是頗會享受的。
南蔚饒有興致地打量四周,心下也十分愉快︰本尊總算是運氣不錯,瞧這洞府的擺設和格局,若說里面找不到什麼好東西那就太說不了吧……
別的不提,靈石來幾把總行吧?
法器不需要,儲物用品來一件總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