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小比?」南蔚略一思忖便明白過來。
雖然他沒有了解過南華宗的這些東西,但無論哪家宗門都是換湯不換藥,天命魔宗里照樣有年末較技。
汪遠臻卻誤會了他的語氣︰「你不會真是一點也沒準備過吧?或者你沒打算參加?也是,你幾日前才回宗!不過雖然本脈並無每位弟子必須參加年末小比的規定,但你難道就只想埋頭苦修?」
葉浮白也語重心長道︰「師弟,一味苦修是無濟于事的,你前些日子外出歷練讓我非常欣慰,看你修為不是比當初閉關要高了?雖然只是內門小比,卻是十脈共同開展,你能借此機會去見識一下別脈的師兄弟,知道他們的情況,了解自己的位置,也能為今後的發展心中有一個概況。而且其他幾脈雖然有對本脈不懷好意的,卻也有與本脈關系尚好的,固然有的弟子性情不堪,但性情好的也不是沒.+du.有,說不定還能交上相投的。」
見葉浮白大有自己不答應參加便一直絮叨下去的趨勢,南蔚連忙道︰「我參加!」
南華宗的年末小比將內門和外門弟子分開,通常在兩年相交之時舉行。既然南蔚答應下來,葉浮白就將他的名字報了上去。他一邊整理著本脈參加年末小比的弟子名冊,一邊在翻到南蔚這一頁時有點發愣。
汪遠臻也在他這里幫忙,見狀道︰「你傻了?」
葉浮白道︰「雖然南蔚師弟當日測試潛質結果極差,還被那些掌座給扔到了我們承川,但我總有種感覺,南蔚師弟並不簡單。」
汪遠臻用一種你真遲鈍的眼光看了看他︰「你才發現?我早有所覺!若是換個人,即便比南蔚年長些,被那樣扔來承川,只怕心緒難平,可你何曾見過南蔚如此了?他分明一點也未受到影響,對自己的未來似乎早有定論!」
而且每次見那少年,對方都神色舒展,顯然從未將他人的毀謗鄙棄放在心上。
葉浮白灑然一笑︰「那看來是我這個做師兄的不合格了。」
汪遠臻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不過南蔚究竟如何,等年末小比時,我們親自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轉眼間,南華宗的年末小比正式開始。每脈參加的弟子會由本脈首座組織起來,一同前往主脈南華。
南蔚與其他弟子一道乘坐上承川支脈的凌宇飛舟,轉瞬間便到達了目的地。
此時南華主脈的廣場上,已是人滿為患。此處廣場三面環山,恰被三處如刀削一般的峭壁包裹其中,南蔚瞧時,隱隱仿佛還感到了幾分劍氣殘存。大約此地並非天然形成,而是哪位大能用刀劈砍而出。
南蔚進入承川支脈已有半年多的時光,但對本脈弟子,除了葉浮白和汪遠臻兩位師兄,他幾乎一個也不認識——尤其是在他滿是挑剔地環顧了一圈四周以後,發現這些師兄論起長相,一個也比不上葉汪二人,南蔚徹底沒了認識他們的興致。
倒是旁邊一名藍袍青年忽然十分自來熟地湊了過來︰「敢問這位師弟,莫非就是南蔚?」
南蔚掀了掀眼皮,見此人劍眉星目,長得倒是不難看,他勉為其難地答話道︰「是。不過我難道很有名麼?」
藍袍青年嘿嘿一笑︰「我叫殷廣士,人稱承川百曉通。南師弟恐怕還不知道吧,本宗赫赫有名的天才南將的胞弟南斐,一早便放下話來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南蔚哦了一聲。
殷廣士道︰「南師弟可不要不當一回事,以前南將還未築基,在本宗也沒有什麼號令之力。但自從他成功築基,且築基還頗有一番異象出現,嘿,本宗十脈里面有九脈都恨不得巴結他幾分。畢竟似他這般的天才弟子,一旦長成,別說元嬰,就是化神也未必不可期!也不知師弟是哪里惹到了那位南斐,但他對你可是恨得不得了!總之師弟要些!」
南蔚漫不經心地听著。
然後殷廣士總算露出了真實的意圖。
「要說這些人若真想找師弟你的麻煩,那可是防不勝防呀!不過師弟也不用太擔心了,正所謂手中有糧心里不慌!你瞧!」殷廣士將他的衣襟敞開,把里面露給南蔚看了看,「這一排是各色丹藥,有恢復靈元的,有治療外傷的,有輔助修煉的,只要能想到的這里應有盡有!這一排是各種符,防御,攻擊,金木水火土樣樣俱全!若是師弟想要法器也沒問題,我帶在身上的只有這幾樣,但你需要什麼我都能弄來!還有……」
南蔚對他投去欣賞的目光︰這見縫插針賺錢的本事不賴嘛!可造之材!
南蔚問︰「什麼丹藥都有?」
殷廣士合攏衣襟,拍拍胸脯︰「當然。」
南蔚道︰「還神丹,有嗎?」。
殷廣士聞言先是一愣,繼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若是之前我還確實沒有,但今日我是真有。」
他嘿嘿笑著模出一只瓷瓶,揭開瓶蓋在南蔚面前晃了一晃,「就是這個。」
雖然只是一剎那,但南蔚已聞到屬于還神丹的特殊氣味,這瓷瓶內的丹藥的確是還神丹。再聯想到此人的姓氏,南蔚也意味深長地看向他︰「從你家長輩那兒偷藥來賣,你就不怕被發現?」
殷廣士差點蹦了起來︰「你、你說什麼啊!我怎麼會是偷……你誤會啦,我是幫我家長輩處理他煉丹房里的積壓!」
南蔚道︰「隨你怎麼說吧。」但丹藥他當真不大需要,且不說他在回宗前去定天真焰處煉制了一批所需丹藥,就是前來此地時,葉浮白和汪遠臻也往他懷里塞了不少。
直到輪到南蔚的名字被叫出上前比試時,殷廣士都沒有離開。
而在看到南蔚與另一名弟子的對決之後,他面上微微動容,忍不住自語道︰「南師弟的潛質當真像傳言說的那麼低?」
冷不防旁邊有人答道︰「難說。」
殷廣士嚇了一跳,扭頭卻發現是葉浮白︰「葉師兄,你也來看南師弟的比試?」
葉浮白道︰「是啊,我同汪師兄此次都來了,不過他不愛同別人擠在一處。你爺爺對南蔚師弟似乎頗為看好,我們過來前他老人家還提了一句。」
殷廣士恍然︰難怪南蔚會知道還神丹的事情。
在他們交談了幾句後,台上的南蔚舞動著金焱藤鞭,干脆利落地解決了對面煉氣九層的弟子。在仲裁宣布他取得勝利之後,南蔚跳下台來,隱隱生出一絲如芒在背的感覺。
他並未回頭,魂識卻往那邊探了,果然見到了南斐咬牙切齒的一張臉。
南蔚心下嘆息︰也不知南斐是不是咬牙切齒的次數太多了,一張臉長得是越來越扭曲,便是比小時候都更加不如了。
不知不覺中,南蔚已經連勝了四場。經過這四場比試下來,便是許多此前對他毫無耳聞的弟子,也知道了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是一個硬茬。
因為不光是南蔚能感覺到,其他人也看得出來,每一場與他對決的弟子,修為都不低,甚至可以說越來越高。
到這一場時,南蔚對陣的對手,已是一名煉氣十二層的弟子。
煉氣十二層,雖然還未達到煉氣大圓滿,但也只差一步了。
而南蔚如今經過《枯木訣》隱藏而表現出的修為,正是煉氣八層初期光景。
雖然葉浮白能感到南蔚靈元渾厚凝練,根基扎實,便是殷仲遠都對他刮目相看,但此時見到煉氣八層與十二層的對決時,心中仍有幾分忐忑。
這時南蔚與對面的玉興支脈弟子張祖恆已經互相見禮。
下一刻,張祖恆一掐法訣,劍光如長虹一般直刺南蔚!
南蔚毫不慌亂,指尖符一展,金光燦燦,忽而大盛。
那金色光華變作一條威勢赫赫的長龍,迎上了對面的利劍。
這金龍身長丈余,極為靈動,仿佛有生命一般,將來自張祖恆的劍光盡數擋下,反而還向其發動了進攻。
張祖恆面色微變︰「庚金龍符……」
但他到底也是煉氣十二層的弟子,戰斗經驗也甚是豐富,頃刻間便躲開了這一擊,並且更加迅速地再次催動劍光向南蔚撲去。
然而這一回,那劍光卻悉數被南蔚手中金焱藤鞭攔截,便是少數漏下的部分,也被南蔚靈活避開。
又是幾個回合之後,見南蔚幾次三番地使用煉氣期的中階乃至高階符,張祖恆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最終他漲紅了一張臉,被一張無形劍氣符給掀到了台下,有些狼狽地認了輸。
南蔚取勝之後,正要下台,忽然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修真一道貴在根基,重在自身,太過依賴外物並非好事!你便有再多符,總有用完之時!且我記得你入門測試時潛質之差本宗罕見,倒是沒想到修為進展竟如此迅速!只是我觀你靈元虛浮,靈光駁雜。想必是你們承川的殷仲遠師兄舍得下了大本,在你身上用了不少丹藥吧?但可千萬記得,莫要本末倒置揠苗助長了!」
這聲音回蕩在小比現場,每一個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見。
殷廣士和葉浮白霎時變了臉色。
汪遠臻更是從遠處一塊石頭上怒不可遏彈身而起道︰「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