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言,那位林丹師立即從椅子里站了起來,一臉震驚︰「地脈變異?您此話可當真?」
看來這位但是還是很懂得此事嚴重性的,南蔚頷首︰「我可沒有信口開河的習慣。」
林丹師臉色都變了,但在見到南蔚仍泰然自若坐在原位,他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反應過度了一下。他深深吸了口氣︰「貴客,還請您在此間稍作休息,我去去就來。」
南蔚無可無不可地道︰「好。」
約莫半刻鐘的時間後,林丹師帶著另一位看不出修為的老者進入室內,向南蔚介紹道︰「這位是我們丹塔的于宏泰于塔主。」又對于宏泰道,「這位貴客就是告知我那件事的人。」
于宏泰眼中神光湛然,上下打量了南蔚一眼,眸中似有洞悉一閃而過,隨即道︰「請問,你是否能將事情經過詳細描述一番?」
南蔚自然清楚不可能任誰來說地脈變異都會被相信,哪怕他現在表現在外的是元嬰修士也不例外。
他估計此人看出他易容了,但南蔚也有信心此人並未看出他其實是築基修士,聞言便道︰「我當時路過此地西南角,無意中感知到了一絲異常。開始我沒有當一回事,出于好奇就仔細查探了一下,才此地地脈竟然有些異狀——便是我都小小的吃了一點虧。」
于宏泰沉吟片刻︰「我立即派人前去一探究竟,若果真如此,貴客所需之物,但凡我丹塔有的,盡可取走三份,如何?」
南蔚微微一笑︰「莫敢不從。」
見他這般,于宏泰似乎也很滿意,交代了林丹師幾句,就形色匆匆離去。
南蔚在丹塔內待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就有人前來又與林丹師說了幾句話,林丹師面色益發凝重,待那人離開,林丹師才對南蔚道︰「貴客,現在我們已經確定此事,還請貴客說出所需之物。」
南蔚便報出一些王大牛長時間內都不大可能煉制的丹藥,其中頗有幾種極為罕見的珍稀丹藥。不過看得出來丹塔對地脈變異之事十分重視,竟是權衡一番後都答應下來,讓南蔚頗有幾分後悔,沒有再獅子張大口一點。
當然,實際上他要求的這些丹藥,恐怕是正好踩在了丹塔的底線上,若再多要些,恐怕丹塔現在就不會用這麼好的態度招待他,而是將他直接打將出去了。
可惜的是,此次丹塔一行,沒能得到延壽丹。雖然南蔚手中有了返天丹,但他還真不大想給王大牛吃。不過轉念再一想,他還要給裴之衡解決神脈和記憶封印的問題,到那時欠人情的就未必是他而說不定是對方了。
于是在從丹塔離開再度北上的路上,南蔚將返天丹丟給了王大牛。
王大牛手捧丹藥,眼含熱淚,感動非常︰「老、老爺……您……您當真要我服下?」
他現在很清楚此中內情,因此對南蔚做出這番決定,王大牛心里頭好象倏然燃起了熊熊火焰一般,恨不得對天立誓要更加殷切周到的對待老爺!
南蔚道︰「廢話。」
王大牛熱淚盈眶︰「老爺!我……我……」
「不許哭!」南蔚不耐煩地喝道,「不給你給誰,我又沒有別的僕人。再說了,你不吃,又沒有延壽丹,豈不是只能眼看著你死掉?那我豈不是更虧了!」
王大牛眨巴眨巴眼楮。
「雖說現在讓你服用返天丹我是稍微虧了些,但至少你還有給我賺回來的機會。王大牛,從今天起,你要牢牢記得,你背著返天丹的債,懂嗎?」。
王大牛︰「……」
果然面對老爺,他根本就不必感激涕零。
返天丹對凡人來說藥性過猛,幾乎是一爆一個準,但對妖獸,哪怕是幾乎沒有怎樣修煉的妖獸而言,服下它都大可不必擔心。就比如粉骨碎身拳,人類修煉無比痛苦,妖族習練卻舒暢極了——這固然有更適合哪一種族的緣故,但未必不是妖力與靈元的分別所在,因為靈元本就中正平和,而妖力大都狂暴威猛。
在服下丹藥的下一刻,肉眼可見的改變就在王大牛身上顯現了出來。
毛色已經黯淡無光許久的灰毛猴子,如今也大可堂而皇之自詡探寶猴里的第一美男猴了!
因為他現在毛皮油光水滑,仿佛泛著一層柔和如玉的光澤,眼瞳也不再渾濁,之前的衰老氣息更是毫無殘余,一看就風華正茂。
南蔚估計,王大牛的壽命在相當一段時間內都不用再理會,現在的他,已經有了比從前身為凡人的王大牛更長的壽命。
王大牛將藥力吸收到了一個瓶頸,剩余的藥力儲藏在體內,他跳下地,對著南蔚叩了三個響頭。
話雖那樣說,但王大牛也很清楚,不是每一個老爺都願意為了一只妖獸,這般辛辛苦苦尋藥的。
「老爺。」他還提起了最初南蔚曾說過的事情,「你當初不是說要同我簽訂契約,怎麼過了這麼久,也沒再說起?」
南蔚微微一笑︰「你覺得我們之間還需要簽訂什麼契約嗎?」。
王大牛頓時又感動了︰「不、不需要!老爺,我一定會勤勤懇懇認認真真,完成一切你交辦的事情!」
南蔚提醒︰「做事要有主動性。」
王大牛立馬保證︰「嗯,還要積極主動,想老爺之所想,急老爺之所急,提前做好一切!」
南蔚笑眯眯地嗯了一聲,他當然不會說,他本來想簽訂的那種契約必須借助外物,可那外物他到現在也沒找到……
坐在飛舟上,南蔚的魂念也會時不時在外面溜達,因此在途徑丹塔培育基地的位置時,他丹塔已有不少人前來此處,大約是在解決地脈變異的問題。
南蔚沒有多加理會,而是拿出地圖,查看前方的情況。
冀城再往北面,是另一座人口密度極大,非常繁華,有一等宗門庇護的城市,叫做呂南。呂南城的城牆據說修建得格外高大壯闊,冀城同它相比都要稍遜一籌。
而呂南城最為有名的,是它盛產的藺麥,以及用藺麥為主料釀造而成的靈酒。
南蔚對喝酒沒有什麼嗜好,不過若是美酒,再配上佳肴,然後來幾個美人兒,那可是世上難得的享受。
于是南蔚在呂南城外數十里處就按落了飛舟,踢開王大牛叫他自己跑別引人注意,自己則饒有興致地順著官道往前走。
一路上有數輛車駕駛過了他,其中卻有一輛在前面停了下來,然後窗口探出一個俏生生的腦袋︰「喂!」
這個字同「蔚」字雖是同一個音,南蔚卻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她在喚自己,因此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
那小丫頭見狀微愕,又有點委屈,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里間忽的伸出一只手來將她拽了。
南蔚眼角余光一見,頓時來了幾分興致︰這只手真好看,不知手的主人會不會更好看。
這時,從馬車內傳出另一個有些低啞卻不失溫醇的嗓音︰「這位小,步行至此怕是也累了吧?此地距離呂南城還有十數里的距離,倒不如上我的車里歇歇腳?反正我們的目的地也是呂南。」
南蔚一听就察覺此人中氣不足,氣虛體弱,大約並非修士,甚至還有病在身。
不過在瞧見了方才那只手之後,他當然是從善如流︰「好。」
然後他就上了馬車。
這輛馬車的車廂十分寬闊,里面布置得也很是合乎南蔚心意,與他那飛舟內里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而在見到那聲音主人之後,南蔚頓覺不虛此行。
他總算在這個時代,見到了一個容色不下于裴之衡的美人!
只不過,裴之衡乃是修士,天賦又好,出身也高,且師門不同凡響,注定未來一片坦途,壽數極長。
而眼前這青年,一雙桃花眼含笑時波光粼粼,引人矚目,卻也有幾分黯淡氣息透了出來,更兼他印堂發黑,臉色泛青,只怕不光是生了病,還很有可能病入膏肓,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