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師兄,這聲音,是南蔚師弟,南蔚師弟他……回來了!」葉浮白從一塊巨石上一躍而下,做出與他平時的舉動差異頗大的動作時,心中油然生起一股說不出的快意。
汪遠臻哼了一聲,眸光微微閃動,其實也有幾分喜色在其中,嘴里卻道︰「這麼多年沒個音信,一回來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這小子還真是肆意妄為得很。」
葉浮白好笑道︰「汪師兄,這也怪不得南蔚師弟,若非當初宗門行事惹人詬病,師弟又怎會被迫離開宗門。」
汪遠臻道︰「你倒是跟他感情好,一個勁地替他說話。」
葉浮白就推了他一把︰「走吧走吧,汪師兄,你不是也很想南蔚嗎。」
汪遠臻道︰「也是,難得有那麼一個能把膳房的豬食吃得津津有味的師弟。」
葉浮白︰「……」
汪遠臻卻已經率先邁步了︰「走不走?殷師弟肯定都已經先了,你就別拖拖拉拉耽誤時間了。」
葉浮白︰「…………」
在這里耽誤時間到底是誰的錯啊!
南蔚三人站在山門之外的原地,並沒有等待多久。
此行是公務活動,而面對太一宗,哪怕南華宗內心是很希望能壓下他們一頭的,卻也不能輕易表現出來。所以片刻之後,就有一行弟子魚貫而出,竟是弄出頗大的一個陣仗。
數名築基期的弟子們分列兩旁,中央則走出一位元嬰真人。
在看到南蔚的瞬間,他的臉色倏然有了一點微妙的改變,稍縱即逝,然後此人十分有禮地道︰「三位太一宗道友,請隨我來,宗主已經在等著諸位了。」
等一行人乘坐上專程用來接待貴客的飛車,那名元嬰時不時往南蔚看上一眼。
謝星淵眸光閃動,興味盎然地道︰「這位道友,莫非你對本宗的這名弟子有什麼看法?」
听出他話里故意沒有提及自己的輩分,南蔚自然也不會多此一舉。
那名元嬰連忙道︰「道友說笑了,我只是覺得這位道友模樣有些眼熟。」
謝星淵道︰「哦?難道你見過他?」
元嬰模了模胡須道︰「他同本宗以前的一名弟子,長得有些像。」
「是嗎。」謝星淵意味深長地道,「他名叫南蔚,是不是跟貴宗曾經那名弟子有些什麼關系?」
這名元嬰瞳孔便猛地一縮。
他在看到南蔚的時候就覺得這容色昳麗的青年似曾相識,不由想起了若干年前那被逼出走卻又反擊得毫不留情的少年。在看到南蔚的瞬間,他心中自然生起了一些懷疑,但卻自己開解這定然不會是南蔚本人。
然而當確定了此人的確是南蔚以後……再一想到南蔚現在的身份,元嬰心下便是震駭莫名!
從南華宗叛徒到太一宗門人,這個跨越也實在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而這份情緒,也傳遞到了褚承業的身上。
與那名元嬰不一樣的是,褚承業跟南蔚打過的交道更多一些,因此在听到南蔚的聲音時,就懷疑起南蔚的身份,而在看到他的剎那就認出他是南蔚,褚承業內心益發感慨。
當年尚且才是煉氣期——不,其實是築基期的弟子,如今不過短短數年就已經成了金丹期修士,是誰胡說此子天賦低微潛質糟糕?太一宗都顯然對其頗為重視,難道南華宗還敢自稱比太一宗更懂得識人不成?
便是褚承業都不得不承認,南華宗對南蔚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有些過分。
好在雖說他當初不曾阻止,卻對承川支脈以及南蔚出走給予過一臂之力,否則褚承業還真不知要如何面對南蔚了。
與此同時,因為之後南蔚的赫赫戰功,讓南華宗失去許多弟子的事情,更讓褚承業對南蔚生出了非常深的忌憚。此人在築基期時就能采用不知什麼手段弄死那許多人,如今他已是金丹期,豈不是更加凶殘?
至于那些死在追殺南蔚途中的南華宗弟子……雖然褚承業是宗主,卻反而對那些弟子沒有什麼憐憫之情。
畢竟當初更多人屬于主脈,吃了虧的也是主脈,褚承業甚至借著此事得以對主脈發難,得以在這幾年稍稍壓制住了主脈一些,擴大了自己手中的勢力。
因此在看到南蔚的時候,褚承業的心情實在有些復雜。
南蔚渾然不知他心情如此復雜,在看到褚承業的時候,南蔚行了個禮,就直截了當地問起承川支脈︰「褚宗主,不知現在承川支脈情況如何?」
明擺著他一點也不怕自己的身份被公開,或者他回來說不定還存了點要鬧出什麼事情來的意圖——褚承業在意識到南蔚的舉動所代表的深意之後,頓覺得有些頭疼,不過還是回答了他︰「仲平在你離開一年之後便已去世,不過葉汪兩位師佷倒是不錯,將承川經營得有聲有色,又有殷師弟在背後相助,你大可放心。」
南蔚︰……
本尊哪里表現得像是對承川支脈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
不過他雖然只是隨口一問,但在送上了邀請函,並與南華宗接洽完畢參加化神大典的事情之後,褚承業見天色不早,便順勢讓南蔚三人多留下時日,領略一番南華宗的風貌雲雲。
南蔚無可無不可,只表示想要住到承川支脈去。
褚承業似乎毫不意外︰「倒是正好,我安排的地方正在承川。」
緊接著,三人就由一名弟子引著往承川支脈而去。
雖然沒人領路南蔚也知道該怎麼去,不過有人領路這才說明南華宗對三人和三人背後所代表的太一宗的重視。
裴之衡一直沒有說話,這時才道︰「蔚弟,承川——就是你從前在南華宗所在的支脈?」
謝星淵倒是有些詫異︰「裴師弟你不知道?」
裴之衡的眼神頓時有些飄忽。
其實他也不能說不知道,只不過每次要接觸南蔚在南華宗的過往的時候,裴之衡卻會有意無轉移話題,而不是深入了解。
大概是因為那段日子是他沒有參與其中的,一想到蔚弟在這段日子是不是認識了什麼別的人,是不是跟什麼別的人關系密切……裴之衡就覺得心里好像堵了什麼似的。
或許是他想著,不去接觸就不會知道,在此之前又哪里會想到他們會到南華宗來?
方才在听到那個褚承業提及葉汪等人的時候,南蔚神色雖然未變,但裴之衡一直留意著南蔚,自然不會沒有他眼底眸光有些松動,比平時更加柔軟。
南蔚微微一笑︰「承川就是我以前所在的支脈,等會到了你們就可以看到。」
「南蔚!」
他們還在說著,從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大叫,然後一個劍眉星目的青年滿面紅光地沖了。
南蔚笑道︰「殷師兄。」
殷廣士擺了擺手︰「還叫什麼師兄啊,如今你又不再是南華宗的弟子,直接喊我廣士老殷什麼都成!」說完他又轉著腦袋看,「咦,葉師兄和汪師兄怎麼還沒到?」說起葉浮白和汪遠臻,殷廣士的話匣子就打開來,倒像是南蔚初識他時的模樣。
「你都不知道,自從你走了以後,葉師兄和汪師兄兩個有多惦記你!有事沒事都要念叨你幾句!哦對,還有我爺爺也是!便是在最艱難的那段日子里,葉師兄和汪師兄都說不能被你給比下去了!」
他有點幸災樂禍,又有點自豪,看得出來,在南蔚離開以後,殷廣士同葉浮白和汪遠臻的關系變得更加密切,彼此之間才能說出如此熟絡的話語,「只不過他們每天都忙得很,自然難得再提起你啦。不過我看得出來,大家還是很想你的。」
南蔚嗯了一聲,心道本尊就是有魅力。
裴之衡這時上前一步︰「蔚弟,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