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蔚微微抬起下巴︰「若只是想要我教你如何修仙,用這種借口是沒有意義的。」
衛旦忙不迭地道︰「我沒有騙您,仙師!您描述的情形,我之前沒有想起來,但是現在想起來了,我曾經在那個地方隱隱約約地看到過!也許那東西並不是您要找的靈藥,但那的確是會發光的藍色的花!」
南蔚瞧他一眼,發現這孩子確是實話實說。
想一想也正如衛旦所說,他所見到的就算未必是孽海花,但南蔚也不是不能前去一看究竟。
「行。」南蔚便道,「你帶路,帶我們去看看。若有收獲,我會教你,即便不是,只要能證實你說的是實話,我也教你。」
衛旦的一雙大眼楮當即就亮了起來,他脆生生地應道︰「是!」
此時此刻,南蔚並沒有想到,衛旦領著他和裴之衡去的,竟是這個地方=.==。
而到了目的地以後,南蔚和裴之衡對視一眼,又覺得是這其實也非常理所當然。
因為此地正是那名客棧伙計口中提到、古羅當地那處極為神秘而特異的地方——據說在這里,古羅人見識到了諸多神跡,還有人病入膏肓以後前來此地,竟然一夜之間恢復了健康!據那名伙計說,但凡是人們能想到的,只要虔誠地去那里懇求,就能得到願望的滿足。
假若原本應該生長在淺海中的孽海花都到了這里,那麼這個地方是不是不同尋常,也就不言而喻了。
南蔚阻止了衛旦想要繼續往前走的打算,因為他的神念已經發現了此地中央的那些魔修。
神念掃的時候,南蔚發現鐘離璇光並不在其中,大約正因如此,他的神念沒有被發覺。
但經過一番仔細觀察之後,南蔚才注意到,鐘離璇光並非不在這里,而是此人現在正被包裹在那一潭水池中央、質地猶如泥土、形狀宛若蠶繭的東西里面,周遭流動著雄渾的靈力。
南蔚已經推測出了大概的情況︰這里很有可能也是封印了鐘離璇光某一個部分的地方,而時長日久,封印漸漸松動,內里的靈力不斷涌出,吸引了周圍的靈物,也包括孽海花這樣的靈藥。于是魔修在發現這點之後,順勢利用了此地,將其塑造成了一個神奇的所在,讓人們不約而同地過來說出願望並實現願望——要知道這些人的願望,對修士而言都不是什麼難事。接下來,借助著這些凡人的信賴,魔修們采用了一些別的手段,讓封印愈加松動,直至如今,讓鐘離璇光在借助了眾生靈台那一半之後,得以進入其中。
衛旦不知道那里聚集了一幫子魔修,而且其中還有兩名化神,除此之前盡皆都是元嬰魔修,但他很听話,乖乖停住了腳步,只詢問地看向南蔚,卻非常聰明地沒有張嘴。
南蔚丟給他一記贊賞的眼神,傳音道︰「前面有敵人。」
衛旦驀地瞪大眼,想了一下之後,他轉身默默地往外走。
南蔚挑眉︰「你做什麼去?」
衛旦指了指後面。
南蔚道︰「你是覺得我們兩個無法保護你?」
衛旦連忙搖頭,想又不敢張嘴,急得腦門上都是汗。
裴之衡道︰「蔚弟,別逗他了。」
衛旦的眼楮瞪得更大了些。
南蔚笑眯眯地道︰「沒事,在這里不打緊,他們離得還遠著呢,我們也沒有到他們的警戒範圍內。」
衛旦吐出一口氣,嘟囔道︰「嚇死我了。」
南蔚道︰「這點小事就能嚇死你,那等到以後你真踏上修仙的道路,危險只會更多。小子,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過你既將我們領來,我們自然會給你報酬,讓你這一生安樂無憂、大富大貴,那是不在話下。」
衛旦眨眨眼,突然道︰「仙師,你為什麼要嚇我呢?」
南蔚哼道︰「我不是嚇你,我是實話實說。」
衛旦道︰「不管做什麼,活著就肯定會遇到危險啊!我爹出海打漁,就常常跟我說,不知道哪一天會死在海上,我祖父、曾祖父、曾曾祖父就都是出海之後再也沒有回來。我爹也害怕,但他還是每日都要出海。所以就算我覺得很嚇人,但我還是願意修仙。」
南蔚終于笑了︰「行,算你有點志氣!你先回去吧。」
衛旦想了想,點頭道︰「好。」
南蔚道︰「你就不怕我不去找你,或是死在了這里?怎麼這般干脆就答應下來?」
衛旦道︰「不怕,仙師自然一言九鼎,答應我這個小孩子的事情就肯定會做到,至于那些仙師的敵人,我仙師肯定能解決他們。仙師讓我先走,定是希望不要牽連到我,或是我在這里對您造成了阻礙,所以我當然要答應。」
南蔚心想這小子不光模樣不差,腦子也不差,倒是個可造之材。
他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衛旦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那仙師的笑聲仿佛還響在耳邊,但自己卻已經滾回到了遠處的海灘上。
裴之衡這時才道︰「蔚弟,我看你一開始就打算將衛旦給帶回去吧。」
南蔚道︰「怎麼可能,就這麼個小子也想要進太一宗?」
裴之衡有點無奈地道︰「他可是單水靈根,資質又極佳,進太一宗也不算什麼大事。」
南蔚道︰「好吧,既然你都為他,那就等事情做完了,把他給捎帶回去。」
裴之衡︰「……」
就算南蔚不肯承認,但他也可以肯定南蔚一早就這麼打算了好嗎。
南蔚這時又道︰「鐘離璇光現在應該在利用眾生靈台解決身上的隱患,正是使用涂飛那個法子的好機會。」
當時涂飛提出,不用將眾生靈台的這一半給搶回去,只需要讓其休眠即可,那樣就再也用不了了。反正若有朝一日此物能再度回到妖族手中,身為妖族,想要將其激活是輕而易舉的。
裴之衡卻不同意道︰「雖然比奪取眾生靈台要容易些,卻也是件危險的事情,蔚弟,我們根本不必理會,大可置身事外。」
南蔚嘆了口氣︰「別說我沒提醒你,你仔細看一下,鐘離璇光身後那東西是什麼?」
裴之衡的神念雖然比不上南蔚,但他也是天賦卓絕,又有南蔚在身邊指點,因此運用起來也如臂使指一般。聞言他當即用神念查看了一下,隨後就抽了口氣︰「孽海花?」
南蔚道︰「沒錯,而且正是馬上就要開放的孽海花,是裴令恆那清單上必不可少之物。」
裴之衡道︰「我們可以等,只要魔祖和魔修離開……」
南蔚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我剛才說了,這是馬上就要開放的孽海花。這里是還有孽海花,但都是尚未長成,需要等待上百年的那種。若是等鐘離璇光他們離開,我們就必然要錯過花期,拿到手也是廢物。何況,你能肯定鐘離璇光在解決了身上的隱患後,不會順手將其采摘走嗎?」。
裴之衡︰「……」
他不得不承認,南蔚的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其實裴令恆在他的識海內寄居,裴之衡已經習以為常,但這不表示若是能夠讓裴令恆離開自己的身體,他就不希望盡快達成。南蔚的想法跟他一樣,他們乃是雙修道侶,雖然裴令恆在裴之衡的識海內其實並不影響什麼,但想到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有可能有一個第三人在場,那感覺也很是一言難盡。
反正,南蔚是不願意等上那麼久的。
「涂飛提供的法子很容易,也有很大逃月兌的余地,只要鐘離璇光無法及時反應過來,其他魔修,哪怕是化神有兩人,我都有把握全身而退。」南蔚又道。
裴之衡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你來做這件事?」
南蔚理所當然地道︰「那是當然,涂飛告訴的是我,當然由我來做。」而且……他沒有跟裴之衡說的是,他本就是後世天命魔宗的魔尊,對魔修的了解可以說是登峰造極,換做第二個人,哪怕是化神真人,都有可能被魔修給牽制住,只有他出馬,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裴之衡道︰「不如由我來,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南蔚哼道︰「你這是認為你能做到我卻不能做到?」
裴之衡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你去,我會擔心。」
南蔚忽地沉默了一下,偏開頭去︰「難道你以為你去做,我就不擔心?」
裴之衡難得听到他這般並不回避的說法,心里面又是歡喜,又感到了更深的擔憂。他很清楚,自己這次決計無法說服南蔚讓他來,因為那無異于是看不起南蔚的實力。而實際上,論彼此的實力,裴之衡固然對自己很有自信,但他也心知肚明,自己的蔚弟手中不知有多少底牌,便是他都無從得知蔚弟真正實力的深淺在哪里。
最終還是由南蔚去實施讓眾生靈台休眠的步驟,首先他讓裴之衡退了開去,遠遠的離開這里,為的便是一旦需要逃,南蔚自己一個人無牽無礙更方便一些。
裴之衡多少有些不甘願,但真正到了他該退開的時候,他卻退得比南蔚說過的還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