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也不知道啥原因,反正族長太太劉氏時不時的就請她母親帶她去家里做客,還常讓跟她一道玩兒,或是叫去家里找她。若不是同族不婚,何子衿還得懷疑自己小小年紀貌美出眾,有人想訂女圭女圭親啥的了。
及至在賢姑太太那里見到,何子衿暗搓搓的想,難不成是族長家肖想賢姑太太的產業啥的?她常到賢姑太太家去,也知道賢姑太太是族長的親,一輩子守寡,自然無兒無女,不過,賢姑太太不像是沒錢的人,她宅子是自己的,平日里只要何子衿去就拿各式新鮮點心給她吃。再有,生活日常,都能看出一個人的經濟狀況。
何子衿又是個腦補豐富的,很快腦補出一出跌宕起伏、賺人眼淚、奪人家財的故事來。想著想著,何子衿險哭一鼻子。
瞅著何子衿悶悶的,問,「子衿,你不高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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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心道,看到你們一家子壞蛋,哪里還高興的起來喲。何子衿有意從嘴里套話,「以前我怎麼沒在賢祖母這里見到過你啊?」
自從與何涵打過一架之後,性子活潑不少,對何子衿尤其親密,笑,「我得上學念書,听母親說,姑祖母不喜人來,就是父親,也只允許一月來一次。」
果然有問題啊。何子衿自認為腦補的很對,晚上回去同母親嘀咕,「娘,你說賢祖母怎麼只叫恆大伯一月去一次,是不是她不喜歡恆大伯?」
沈氏道,「別胡說八道,你賢祖母是個清淨人,難不成天天賓客滿門,不是個守節的意思。」就是她也保持著適當的頻率,太近亦是不美。
何子衿自認為掌握真理,「我覺著是。」
沈氏訓她,「這是娘家人,能不親近?只是有時候,保持些距離,非但彼此清淨,也彼此客氣。賢姑太太並非蠢人,如何會同娘家不好?」讓沈氏說,或是沒腦子,或是小陳表妹那等娘家,不然,絕大部分女人與娘家都是極親近的。何況,賢姑太太在娘家過了一輩子。小摩擦或者有,大面兒上總是不差的。對賢姑太太而言,娘家非但有親兄弟,還有兄弟、佷兒、佷女、佷孫、佷孫女,說親近也親近,只是到底並非自己骨血,保持一些距離有什麼不好呢?走得太近,才會叫人當成唐僧肉,不論是都想上去啃一口。如今,有哪個晚輩會對她不敬麼?非但不會,反是要想方設法的去贏得她老人家的青眼。
賢姑太太已經熬到這個年歲,熬到這個輩份,委實不必屈就自己。
沈氏對何子衿的教導是多方面的,怕閨女不明白,又細細的同她講了一遍其中的緣故,問,「明白了沒?」
何子衿點頭,「明白啦。」
沈氏鄙視的望著閨女的大頭,「小小年紀,明白個甚?」嘆口氣,「人哪,就是難活個明白。算了,你還小,等以後大些也就明白了。」
何子衿真想說︰我現在就明白啦!鑒于對她娘智商的敬仰,何子衿試探的問,「娘,賢祖母是不是很錢?」
沈氏是個極有耐心的母親,她從來不會對閨女說「瞎打听個甚」的話,一般都會細細的說給閨女听,見閨女這樣問,沈氏還是第一次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何子衿道,「我覺著賢祖母那里好吃的很多,沒錢怎麼能買那麼多好吃的。祖母都只給我吃硬的跟石頭一樣的點心。賢祖母肯定比祖母有錢吧。」
沈氏嘆,「老人家有一些錢財傍身,心里也有個著落,不然無兒無女的,手中再無錢,日子可怎麼過?你不許出去瞎說。」
何子衿小肉手一捂嘴巴,眨眨大眼楮,「我嘴巴最緊啦!」
何子衿再接再勵的問,「娘,你說,會不會有人盯著賢祖母的錢袋子?」
沈氏皺眉,何子衿立刻解釋,「我一說叫祖母給我買好吃的點心,祖母就說我總盯著她的錢袋子!」
沈氏下決心,以後就是忙死也不能把閨女給婆婆看著,瞧把閨女帶成啥了?當著小孩子的面兒,什麼話都說!須不知孩子記性最好,你不留心說一句,她能記許多天!沈氏柔聲道,「你以後想吃點心,跟我說,我給你買,別去叫你祖母給你買。」
何子衿點頭,「我根本沒見過祖母的錢袋子。」
「我知道。」沈氏笑笑,「明兒帶你去飄香居買點心吃,好不好?」
「嗯。」何子衿又拉著她娘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起別的話來,反是不打听是不是有人想謀奪賢姑太太產業的事了。何子衿是覺著,照她娘說的,賢姑太太不是個笨人,她並不大知族長家的事,賢姑太太對娘家人的了解肯定比外人深。既有所了解,賢姑太太就不會無所準備。這許多年,賢姑太太都過來了,至于何子衿所擔心的事,賢姑太太又怎會沒有主意呢?
想通了這一點,何子衿覺著,自己今天對態度不大好,不管怎麼說,只是個小孩子,對自己是極好的,她對,也應該更好一些才行。
何子衿聖母心一發作,在來找她玩時,她便請吃她的好點心,又問課業上的事,听說自己的煩惱。
何子衿還要感嘆一回,原來小小少年也有這許多心事啊。
譬如,就說,「我娘總叫我念書,想出去玩兒都不成。你現在多好啊,每天在家玩兒,除了吃就是玩兒。」羨慕的嘆口氣,捏捏何子衿的小肉手,又捏捏何子衿的小肉臉,十分後悔,「我小時候怎麼沒好好玩兒一回呢。」
何子衿拍掉的手,心道︰少年,你如今年歲也不大啊。說他,「你現在不是來玩麼?」
郁悶,「還是祖母發話,我才能出來透透氣。」
何子衿就看不上孫氏那眼兒勁,說,「你把每日功課學會,就玩兒唄。難不成啥都听你娘的?男子漢大丈夫,得自己有主意才成。」
「不成,我學完了今天的,還得學明天的。」
「那還不得累死。不是有句話說,勞逸結合麼。就是說學一會兒也要玩兒一會兒,學里還十天放一日假,就是讓你們玩兒的。」沒有玩耍過的童年,何其枯燥,何子衿都不忍心啦,于是同情的拍拍的小腦袋。
握住她的小軟手,說,「你是,不能拍哥哥的頭啊。」
很有些不好意思,小小聲的說,「我要不听我娘的,得挨板子。」
何子衿挑起淡淡的小眉毛,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道理來教導,「難不成還會打死你啊?熬過這一回,你就能自己做主啦。你又不是不學習,學會了先生教的玩兒一會兒而已,難不成玩兒這一時半刻就考不上狀元啦!」
道,「我娘說玩耍浪費時間。」
何子衿歪理一堆,「吃飯睡覺也浪費時間,你還不要吃飯睡覺啦。」
是個老實孩子,年紀又小,一時竟無法辯一辯這歪理,何子衿看他嘟著個嘴巴不,一拽他,「別瞎琢磨了,咱們去找涵哥哥玩兒吧。」
何子衿跟附近的大孩子都熟,她不喜歡跟話都沒說清楚,穿**的女乃娃子們玩兒,便跟稍微有些邏輯的大孩子玩兒,不然就得在家悶著。
深受何子衿影響,沒多少時日,兩人便忘了以前打架的事,成了不錯的,何涵還給他們的關系取了個名字,叫「不打不相識」。天知道這句「名言」還是何子衿曾經說過的,結果叫何涵出了風頭,何子衿郁郁。
何子衿沒郁悶幾天,又跟著出了回風頭,在家挨了她娘一頓打後離家出走了,也沒去別處,跑何子衿家里來了。他自覺跟何子衿交情好。
何恭只得打發人去給族長家送信兒,沈氏給洗了臉,讓他吃些東西,吃不下去,何子衿給他腫腫的小掌心上藥,還給他吹吹。傷心的很,抱怨,「總叫我念書,就知道叫我念書!」抱著何子衿哭,「子衿,以後我跟你家過,給你家當兒子吧,你就是我的親。」
沈氏哭笑不得。
何恆來得很快,先跟何恭沈氏道謝,就叫兒子回去,死活不肯,還無師自通的談條件,「以後做完課業讓我玩兒,我就回去。不叫我玩兒,我就不回啦。」
何恆哄他道,「你母親也是為你好。」
「我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听女人的。」也不知跟誰學的這話。
何恆哭笑不得,「我是男人,還是你爹,你听我的不?」
道,「那也得看爹你說的對不對?」
何恆眼珠子險掉地上︰天哪,這還是他老實巴交的兒子嗎?這,這都跟誰說的一身刁氣啊!
反正連哄帶嚇的把勸回家,後來還在家里說出過如此名言,譬如「男子漢大丈夫,得自己拿主意」,譬如「學習玩耍得勞逸結合」,譬如……
反正孫氏狠是哭了一鼻子,深覺兒子被帶壞了,嚴禁兒子同何子衿來往,無奈兒子現在又學會了陽奉陰違,反是與那丫頭親近的很。倒是何子衿覺著,原來她最適合的職業是教育家啊!
只是,何子衿也覺著越來越不可愛,還得了一種叫「男子漢大丈夫」的病,如今的口頭禪就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與你個小女子計較。」
原本何子衿是想教訓教訓這小子,不過看在這小子時常給她帶好吃的份兒上,她便大度的原諒了。
只是,何子衿教育家的夢想還沒影兒,倒過了把當夫子的癮。他還無師自通的開個補習班,因他功課好,若有功課不好的族人,每天能免費去他家里听他補習功課,還有免費茶水喝。
還來游說何子衿去他那里掃盲,說何子衿,「子衿,你年紀也不小啦,我在你這個時候,千字文都會背了?你會嗎?除了上次我教你的半篇,不會吧?不會就來我家里學吧,我單獨教你,還有點心吃,怎麼樣?來吧,不來你會後悔的。」
何子衿︰你真不是傳銷附體麼?
何子衿的經驗︰非但古人的智商不能小覷,就是古代小孩子的智商也不能小覷啊!何子衿捂臉,成為學前班中一員,關鍵是︰她想月兌離文盲的身份已經好久了有沒有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