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你的身子,就必須對你負責?」她挑眉。
「是。」他點頭,目不轉楮。
宮無歡突然推開他一只手臂,冷靜起身,張口就喚——
「李旺!」
李旺平日是幫弓長嘯做些挑水掃地的雜事,他听到叫喚,立即跑進來,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呆住了。
幫主光著身子,宮姑娘也在,這情況教他一時語塞,張著嘴說不出話。
弓長嘯也很訝異,她不但沒害羞,還突然把人叫進來,一時也弄不清她這麼做是何用意。
就在弓長嘯愣住、李旺傻眼時,宮無歡大大方方地抽出劍,利落地往李旺身上劃了幾劍。
不一會兒,李旺身上的衣物瞬間掉落,能遮的衣物全都沒遮住,變得光溜溜,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嚇得李旺來不及反應。
宮無歡上下打量著李旺,接著回頭對弓長嘯道︰「我看了他的身子,是不是也得對他負責呢?」
弓長嘯一听,那殺人的眼眸立即朝李旺射去,嚇得李旺全身一抖,急急忙忙撿起地上破碎的衣物遮住自己。
「不……不關我的事呀!」他帶著哭腔的聲音和委屈遮掩的動作,還真像是個被人輕薄的小媳婦。
唰地一聲,宮無歡收劍回鞘,輕描淡寫地對李旺道︰「身材不錯,我很欣賞。」說完就不疾不緩地走出去。
李旺這下子驚呆了,宮無歡這句話簡直要他的命,全幫上下誰不知幫主對這女人有多迷戀,見到幫主陰沉的臉,他哭著跪下去。
「幫主,這不能怪我呀,我——我——」
抽抽噎噎的哭聲惹得弓長嘯一陣煩躁,他當然知道這不怪李旺,他之所以瞪李旺,也不過是反射動作罷了,此刻見李旺嚇得臉色蒼白,一個大男人像個閨女被看了身子一般哭訴,讓他頭疼得捏了捏眉心。
「沒你的事,出去!」
「是、是!」得到大赦的李旺,急忙連滾帶爬地沖出去。
弓長嘯猛然醒悟,暗叫不好,想把他叫回來,但還是慢了一步,李旺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離開了弓長嘯的視線,宮無歡原本平靜的面容再也撐不住,緩緩染上羞臊。
剛才她刻意裝作無所謂,直到出了房門,腦子里立刻浮現他赤|luo|luo的樣子,那充滿力量的男性身軀,長發張狂不羈地披散著,以及那處心積慮想勾引她的魅惑語調……她不想承認也不行,他成功了,她的心髒狂跳,腦子亂糟糟的,甚至懊惱地想著,這廝就是無恥,在人前裝得正經八百,在她面前就像一頭吃不飽的色|狼,攪得她心頭犯慌。
走著走著,她突然雙腳虛浮,就這麼栽到地上去。
她急忙爬起來,轉頭朝四處張望,幸好沒人瞧見她這出糗的模樣,尤其若是被那臭家伙看見,她絕對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接著,她又想到自己最後將了他一軍,當時他那僵硬的臉色,想到就令人發笑,而她也的確笑出來了。
能讓他吃癟,真是大快人心!
幫主月兌光衣服勾引佳人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去,起因是李旺衣不蔽體地從幫主屋里奔出來,被幫內弟兄和一些姑娘看見了,瞧當時李旺那一臉委屈和慌張的神情,很難不讓人想歪,造成不小的震撼。
李旺被幾名弟兄逼問,他太緊張,怕被人誤會幫主和他有染,趕忙澄清,大伙兒才曉得當時屋內的情況。
毫無意外的,崔木和楊笙幾名弟兄再度向宮無歡投去委屈埋怨的眼神,彷佛在說他們英偉的幫主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宮無歡禁不住臉皮抽了下,他變成這樣怎麼是她的錯?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接下來連日的大雪,讓宮無歡不得不安分地待在屋里,即使知道三師妹花千千有人保護,暫無性命之憂,她還是很擔心,若能盡早將名冊送往京城,交到陵王手上,便能讓陵王早日將幕後凶手給揪出來。
連著三日沒見到弓長嘯,她不由得感到奇怪,這家伙平日雖然忙于幫務,但即使再忙,每日總會找機會賴在她屋里,說些甜言蜜語、吃吃她的豆腐,而她也不說二話,直接動手教訓他。
似乎每日不與他打個幾場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不得不說,這人武功的確很好,從與他對招之中,宮無歡也悟出了點心得。
當然,打不過他的下場,就是被他吃盡豆腐,得了機會就抱她、摟她、親她。
被他纏了這麼久,宮無歡發現自己的忍受度也變寬了,當初答應讓他追求,只是權宜之計,雖然在知曉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後,對他有了點欣賞,但也僅此而已。
她是孤兒,自幼被師父養大,個性冷情,對于男女情事,她不會輕易被打動,而女子追尋一生的歸宿,她也不期盼。
過去也曾有男子追求過她,不過因為她的性子實在太冷了,最後總讓對方打了退堂鼓,而她更不會去做討好男人的事,所以如今到了十九歲,也依然孤身一人。
弓長嘯是她目前遇過最不屈不撓的男人了,她甚至有些好奇,他何時會因自己清冷的性子而打消念頭。
因為長年辦案,她看過太多世間女子不幸的例子,這世間總是痴情的少,薄情的多,弓長嘯對她的感情不過是一時的迷戀,如他這樣的威武男兒,是許多姑娘鍾情的對象,或許現在他還有燃不盡的熱情,但等到他厭了,必然不會再纏著她。
她從不作美夢,任何會妨礙她的兒女私情,都只是的展現罷了,想清楚這些,她被弓長嘯悄悄勾起的情感,也不由得冷了下來……
連日來的大雪終于在今日停息,宮無歡覺得待在分舵的日子有些久了,她決定去找弓長嘯,希望能在明日一早出發。
她來到議事堂,發現眾人腳步匆忙,臉色嚴肅,似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瞧見秋菊,立刻拉住她。「發生什麼事了?」
「稟宮姑娘,這幾日大雪不歇,山腳村下十幾戶人家的屋瓦被壓垮,不少人困在里頭。」
宮無歡听了一愣,那惠娘的夫家不就是住在山腳村下嗎?
「惠娘呢?她人在哪里?」
說到惠娘,秋菊紅了眼眶。「惠娘回去幫忙鏟雪,本來今早該回來的,但沒見到她的人,就不知……」
宮無歡神色一變,雖說她不是漕幫人,但在她受傷時,是惠娘盡心盡力地照顧她,惠娘性子溫軟,人也好相處,如今對方有難,她不能坐視不管。
「幫主呢?」
「幫主清晨就領著弟兄趕去山腳村了。」
宮無歡不再耽擱,立即要出莊。
「姑娘,你要去哪兒?」秋菊急急擋住她。
「我也去山腳村幫忙。」
「不行呀,幫主有令,要咱們保護你,你不能離莊子太遠。」
宮無歡不理會,徑自往莊門走去,秋菊在後頭急急追著,到了莊門口,立刻有人上前攔住她。
「宮姑娘,幫主有令,你若要出莊,請等幫主回來。」
說話的是段剛,當初幫忙打探三師妹消息的就是他,所以她記得他。
她誠心說道︰「惠娘平日對我照顧頗多,她如今出事,我不能不管,何況我在幫里,吃穿住都受了你們的恩情,如果漕幫弟兄需要幫助,你教我如何安心待在莊子,什麼都不管?這是陷我于不義。」
段剛幾人听了,不禁對她生出好感。他們漕幫弟兄雖是粗人,卻是有情有義的漢子,听到她如此講義氣要去幫忙,心下也是贊同的。
雖然這位宮姑娘平日冷漠,但現在看來,其實她也不是那麼無情。
「既然如此,咱們正好也要趕去,宮姑娘便跟咱們一起吧。」
段剛想著帶她一塊兒去也無妨,幫主說過,若她一定要出莊,就派人跟著保護她,而幫主並沒有說不能讓宮姑娘去幫忙,況且漕幫最看重的是血性的漢子,若宮姑娘也去盡一分心力,那些原本認為宮姑娘很冷漠的人必然會對她改觀,幫主也會有面子。
可段剛卻不知,就因為他一念之差,私自決定帶宮無歡去山腳村,將讓宮無歡陷入危險,也讓弓長嘯費盡心思保護她的計策,有了被人突破的缺口。
宮無歡和段剛一行人匆匆趕往山腳村,大雪剛停,許多地方都積了厚厚一層雪,有些山路根本不通,眾人試圖繞道而行,不料走到一半,突然感到地面震動,低沉的轟隆聲響起,驚得眾人抬頭一看。
「要雪崩了,快逃!」
宮無歡面色一變,她施展輕功,奮力往外躍去,只听得後頭巨聲隆隆,彷佛有千軍萬馬在追著她。
她拚命運行內力,腳步不停,突然,她腳下虛浮,感到下頭也崩塌了,那破風而來的力道先是將她推了出去,接著是一片黑暗,大地沒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