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古斷鴻端著瓷杯的手一震,「徐融並非送大嫂至江南與兄長會合?」
「是的!」被派去調查的孚暨解釋得更為詳盡,「徐融是燕飛城最大客棧的掌櫃,而他口中的大嫂其實是客棧老板的掌上明珠——李辰安,十五歲那年就已訂親,原預定今年出閣,誰知竟與掌櫃徐融相戀,在訴請長輩允婚不成,兩人索性私奔。李辰安的未婚夫婿同樣是城中富有名望的玉商之子,他十分喜歡李辰安,故揚言將兩人追緝回去,一人送官或就地格殺、一人送入洞房!」
「那男的竟然說謊!」古斷鴻氣怒,瓷杯在手中捏個粉碎。
古家堡的保鏢出外執行任務後,古家堡並非就不理不睬了,除了會派人觀察情況,適時予以協助外,同時也會調查雇方背景,以防任何不測。
畢竟保鏢是古家堡的賺錢工具,每一個都是花了不少時間與金錢培訓來的,折損一個就是莫大的損失。
就算古斷鴻已有心理準備,若管杜蘅跟她姊姊們一樣,與雇主生情,他也「大方」地不給任何刁難,直接放她走,可是等人真的出了古家堡了,他才感到心痛。後悔與不舍!
他是真的很愛很愛那個沒良心的丫頭!
送走管杜蘅的那夜,他輾轉反側,越想越不對。
他因放管杜蘅走的決定而分神,再加上這個任務貌似不難,他才未多加思索,然而再仔細想想,那男的眼神透露著古怪,若是以往,他必定看得出對方在說謊,誰知這次竟被蒙了眼去。
那男的被追殺中耶!誰知道會不會連累他最愛的丫頭?
更何況那丫頭患了一種「看人幸福心就爽」的怪病,只要別人能得到幸福,她委屈犧牲都無所謂,從她傾盡全力幫助姊姊們就可以知道她此病病德不輕!
若是追殺的人馬來到眼前,她必定為了護衛那兩人的戀情,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說不定就連自己的安危也不在意了!
天!左手的杯蓋亦在他手中粉碎。
「我得去……」他慌慌跳下寶椅。「去把那丫頭拎回來。」
孚暨看著古斷鴻慌張的背影,啼笑皆非。
只要跟管杜蘅有關,所有的規章、所有他爽了就加的規矩、所有的原則,全都成了廢文!
「干啥不爽爽快快把人娶了,不就萬事太平?」就像他跟麗蓮一樣,「連個小女娃都搞不定,傳出去豈不是……」
「豈不是啥?」陰惻惻的嗓音在孚暨耳旁響起。
孚暨倒抽了口涼氣,繃著僵硬的笑臉,轉頭迎上古斷鴻陰鷙的俊眸。
「堡主,我想你最好快動身,听說玉商之子,也就是李辰安的未婚夫胡瑟林已快追上他們了。」轉移話題為上策。
「是嗎?」古斷鴻果然面色一變,不再追根究底,「堡中的事務暫由你們三人管理,我速速就回。」
「是,堡主!」孚暨對迅速飛身離開的利落身影擺手,「不用太早回來沒關系!」
把小女娃搞定了再回來吧!否則這樁拖了好多年的單戀戲碼不知何時才能落幕哪!
管杜蘅擬定的完美路徑,出師未捷身先死——
隔日一大早,他們三人就被胡瑟林的人馬給追上了!
人才出了借住的民房,馬兒都還在馬房里大呼呢!就被團團圍住了。
「徐融!」腫胖的胡瑟林必須家僕幫忙才能下得了馬來。「你敢搶我的未婚妻,當真不想活了!」
他一下馬,馬兒立刻輕松地吐了口大氣,愉悅地踏踏馬蹄子。
管杜蘅見狀,將兩人護于身後,手握劍柄,嚴陣以待。
「胡公子,辰安與我兩情相悅,請成全我們!」徐融大喊。
「兩情相悅個屁!」胡瑟林怒爆粗口,「與她訂親的是我,不是你!」
「胡公子!」李辰安淚喊︰「我與徐公子已成親,請成全我們,求求你……」
「沒有長輩主持算什麼成親,沒有媒妁之言算什麼成親……啊?」一旁的奴才湊過嘴來,胡瑟林彎著遲鈍的身體聆听,臉色忽地一變,「你是說……她的成親之意,是她已非完璧?」
奴才面色沉重地點頭。
「該死!」胡瑟林跨前一步,肥短的粗指指向李辰安,「說!你是不是把身子給了他了?」
李辰安咬牙遲疑,要一個大姑娘家在街道上將這私密的事大刺刺說出,多難堪啊!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徐融定定地望著李辰安,用力握住縴手,傳遞信心。
有了身邊男人的支持,李辰安的勇氣也涌上了!「沒錯!我的身子、我的心都給了徐公子了,你就算硬把我搶回去,你也什麼都得不到!」
「她娘的!我要把你浸豬籠!我要殺了你們這對奸夫yin婦!」氣炸的胡瑟林手揚高,「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慢著!」
誰在對他喊「慢著」?胡瑟林左右張望。
「少爺,在您的下方。」身邊的奴才提醒。
胡瑟林低下頭去,只看到他可以直接拿來當桌子用的大肚腩。
「不是啦!少爺,」奴才提醒,「頭再揚高一點。」
胡瑟林微揚起頭,終于看到曲著膝蓋,直挺腰肢,呈備戰姿態的管杜蘅。
她人本就嬌小,膝蓋彎了,身長似十來歲娃兒,也無怪乎身材高大肥胖的胡瑟林會瞧不見她了。
眼一對到管杜蘅嬌俏的臉蛋,那憤怒的肥臉先是一愣,接著欣喜地咧開嘴角,「打哪來的姑娘?生得真是嬌俏美麗!」橫肉顫顫的大臉滿是垂之色。
這玉般的女孩,細致雪膚如瓷,大眼生意盎然,靈動嬌媚,小嘴粉女敕女敕,生氣時微微噘著,像是在等候人親吻。
細致的五官配合嬌小的身形,有種我見猶憐的氣質,尤其那眼兒含水,被瞅著就覺心口一緊,真想好好「疼愛」一番。
這臭男人竟敢出言輕薄她?!避杜蘅慍怒!
「徐公子與李小姐兩人真心相愛,是個男人就該放手成全,不該刁難!」管杜蘅正氣凜然地道。
「你說我該放手成全?」連嗓音也好听極了,他想再多听听!
「當然!」
「若是我不放手呢?」
「那我必傾盡全力保護徐公子與李小姐,到時別怪我手下不留情!」管杜蘅抬高劍,利用晨陽,閃動嚇人的光芒。
哎呀!連恫嚇的神態都這麼可人,胡瑟林越看越喜愛,相比之下,立于她身後、早已是個殘花敗柳的李辰安有如垃圾般可鄙。
「你可知道我與李辰安的婚約在燕飛城眾人盡知,我若沒將新娘子追回,我可是會成為燕飛城的大笑話!到時我臉往哪擺?在燕飛城又如何立足?」心中已有盤算的胡瑟林端起臉來。
「那與我無關,我只要負責保護好我的雇主即可。」他怎麼在燕飛城立足,不關她事!
「雇主?」
「我是他們的保鏢!」
「保鏢?」哪來的保鏢這麼美?他也要聘一個!
他轉而面對李辰安,陰森冷笑,「就算你聘了保鏢,殺光了我現在帶來的手下,我也不會放棄,勢必將你追回到手!若是連我爹都惹火了,憑靠我家與官府的良好關系,絕對鬧得你李家客棧關門大吉!」
「你不行這樣!」李辰安哭喊,「客棧是李家家傳事業,是我父親的心頭肉,你不能毀了它!」
「那就跟我回去!」
「我不!」李辰安跪了下來,「求求你,放過我們,除了要我們分開以外的條件,我統統都答應!」「是嗎?」胡瑟林冷哼,「我是非得帶個新娘回去,否則臉就丟大了!」他斜睨向一旁嚴陣以待的管杜蘅,「不過,要是李代桃僵也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