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妍雅頹喪的陷在沙發里,不明白過去那個老實忠心、溫柔體貼的男人,如今怎麼可以用這麼冷酷的語調、冷漠的言詞,提出這樣的協議?
「我……我不能接受……」
「剛剛是誰說,願意彌補我求得原諒的?」
「為什麼是我?現在的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不是有未婚妻嗎?」
「我要的是一個為我生下孩子的女人,而不是麻煩。我想,為了彌補我,妳會替我保密吧。」
如果他對她說,這十年來他都沒有忘記過她,想跟她復合,要她回到他身邊,她會毫不猶豫的馬上答應,但如果他要的只是一個替他傳宗接代的女人,她想,對象不一定非她不可。
她顫聲問︰「你要我以此來償還我犯的錯?」
「妳完成了這個交易,妳就是我離婚的前妻,我孩子的母親,不再是我恨著的那個女人。」
「你恨我……」
「整整恨了妳十年。」
可她愛著他,一直愛著他啊!徐妍雅在心底吶喊著。她知道當年都是她的錯,也沒敢想過破鏡重圓,但她從沒想過,得被迫破鏡重圓。
「天氣很熱,妳怕熱,監獄妳待不了的,監獄也沒有妳愛吃的干酪蛋糕,更沒有妳身上這件材質柔軟的昂貴洋裝,只有一件藍色的囚服,或許,妳該考慮看看,而不是一口回絕我。」
「你……其實是想用這一千萬報復我、羞辱我,對嗎?」
呂子皓冷冷的微勾起嘴角。「徐妍雅,妳還是和十年前一樣聰明。妳沒意見的話,明天昱希會來接妳去做身體健康檢查,今晚妳就留在這里吧。」
「住在這里」徐妍雅驚愕的睜大雙眼。
對于她過度的反應,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冷笑出聲,「我今晚不會踫妳,妳住的地方是廉價的小旅社,或許妳太天真不知道,那里有很多正在執業的流鶯,妳一個單身女人住那里太危險。」
徐妍雅臉龐上不自覺露出了希冀的光芒,他是在擔心她嗎?他只是一時氣憤想整整她,他依然是她熟悉的那個溫柔的男人吧。
呂子皓當然看見了她的表情變化,他嘲諷的道︰「妳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你擔心我嗎?」
他的冷笑轉為仰天大笑,彷佛她又說了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妳可別誤會了,妳嫁給賴哲維十年,我相信有賴家那些豺狼虎豹盯著妳,妳外遇的可能性極低,那麼妳只有過兩個男人,勉強算得上冰清玉潔,可如果妳在那間小旅社里出了什麼事,那妳可不具備當我孩子母親的資格了。」
聞言,她的心狠狠一揪,表情也沉了幾分。
「檢查報告要三天才出來,所以妳有三天時間考慮,如果同意了,就收拾行李搬進來,如果不同意,我會讓昱希送妳回那間小旅社,放妳自生自滅,當然,前提是,妳的身體必須健康。」
陳昱希看得出來,他的頂頭上司根本沒有心思辦公,這也難怪,誰會在新婚當天還上班的。
徐妍雅的檢查報告出來了,身體健康,而且她也答應完成和呂子皓的協議,並且簽下了協議書。
呂子皓沒打算公開他們的婚事,他說到時孩子滿月、離婚及結婚的消息,同時讓媒體知道就好,他更不打算給他的家人反對這樁婚姻的機會。
于是他們只是低調的到戶政事務所辦了結婚登記,沒有結婚儀式,一個剛守寡不久的女人,再婚了。
登記完後,呂子皓吩咐他載徐妍雅去那間旅社收拾行李,載她回到別墅後,再回來上班。
這樣的婚姻,當然不會有婚假,更不可能有蜜月旅行。
說真的,陳昱希並不認同呂子皓的做法,雖然照呂子皓的說法,他是在報復徐妍雅當年的狠心,但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呂子皓是舊情難忘。
他記得呂子皓得知徐妍雅被趕出賴家後住在什麼地方時,臉上那一閃即逝的不忍和擔心,當時還重感冒的他,差一點就要踩著搖晃不穩的步伐去找她了,他絕對沒看錯!
可最後呂子皓忍了下來,思考了幾天,養好病回來上班的第一天,就告訴自己他的計劃,一個冷酷無情的計劃,但他不覺得呂子皓是這樣的人,他更擔心呂子皓是自欺欺人,最後他會發現徐妍雅真的只是要他的錢,然後他會再被深深傷害一次,只是這一次,呂子皓不會什麼都沒有,這回他會得到一個孩子。
呂子皓是不是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做的不是報復?
那一千萬,的確可以解決徐妍雅的困境,如果呂子皓真的恨徐妍雅,大可看她被賴家告上法院,而不是給她一千萬,然後把自己恨著的女人留在身邊,日夜相對。
至于那不公開的婚姻,雖然賴哲維及徐妍雅的婚姻關系有疑慮,但大多數人都認為他們是夫妻,一個剛守寡的女人馬上再嫁,閑言閑語會有多難听!呂子皓這麼做分明是保護她,而不是羞辱她。
「Boss,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你確定你還不下班嗎?」
已經到下班時間了嗎?呂子皓抬手看了看表,冷淡的面孔之下隱藏著期待與渴望,他終于得到那個女人了!他不會給她一個孩子,讓她輕松的完成交易離開他,他要困鎖她的一生,將她留在身邊折磨卻不愛她,他要讓她知道,在她剛離開他的時候,他有多痛苦,痛到幾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會讓她嘗盡這樣的痛,直到他氣消了,再拋棄了她。
「嗯,那我下班了,你也下班吧。」
「Boss,你明天會來上班嗎?」
「為什麼不來?」
「你才剛新婚,真的不休個婚假?」
呂子皓邪謔一笑,說道︰「明天會下不了床的人不是我,我不需要請假。」
陳昱希听了,可一點都笑不出來。
徐妍雅被陳昱希載到呂子皓的別墅後,陳昱希給了她一大堆鑰匙,有這別墅每一扇門的備份鑰匙,還有車庫里一台讓她代步用的車子的鑰匙,以及一只裝了錢的信封,他說,里頭是呂子皓交代要給她的這個月的家用。
徐妍雅不是第一次為人妻了,但這回收到的家用,卻讓她五味雜陳。
她感覺不到新婚的甜蜜,也沒有嫁給所愛的欣喜,她像這間偌大別墅的一名女佣、一個生產的機器,不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
下午來了一個老太太,大概已經被告知她的存在了,所以見到她沒有很驚訝,她說可以喚她珍姊,她每周二及周五會來打掃、洗衣,但三餐呂子皓會自己負責,然後便問她有沒有什麼其他吩咐。
珍姊對徐妍雅的稱呼是「呂太太」,表示她已經知道了她與呂子皓的關系,徐妍雅只跟珍姊表示簡單的家事她可以幫忙,但這房子太大,打掃方面還是得靠她。
珍姊並不在意,因為本來就是她的工作,見她沒別的吩咐,她便做事去了,她和她的老板一樣冷淡。
既然珍姊不負責三餐,那就由她準備吧。
這麼想著,徐妍雅于是去了一趟超市,回來就見珍姊留了張紙條說她工作完成了,先離開了。
徐妍雅進到廚房開始煮晚餐,她仍記得呂子皓愛吃什麼,打算做給他吃,雖然他對她說了那麼多殘忍的話,但她還是寧願相信他沒有變,他現在只是在氣頭上。
她會盡力彌補他受到的傷害,即便真要付出自己的身體、幫他生下孩子,她只求能讓他氣消,那時……就算要離婚,她也不後悔。
今天是他們新婚的第一天,呂子皓給她的、對她說的,都不讓她好過,可她無法怨他。
她記得十年前她殘忍的推開他與他分手後,他不死心,他說她不管嫌他什麼,他都願意改,她嫌他沒有錢,他可以去工地兼差,工地的薪水高,他願意盡一切的力量滿足她的需求,可她只是伸出了她的手,給他看左手無名指上的一只瓖著大鑽石的戒指,問他,他給得起這個戒指嗎?
那時他的表情她永遠也無法忘記,那是深受打擊、痛徹心腑的模樣。
她真的欠了他好多好多,所以不管他怎麼對待她,她都會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