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員工只差沒把我打包成一個禮物,直接送到你面前讓你拆封。」
「別管那些東西了,他們大概是因為平常被我寵上了天,才會這樣無法無天。」
「你和員工的感情很好嗎?」
「你知道我怎麼當上CE的嗎?」
「我知道的都是從報章媒體看來的。」
呂子皓躺上床,順手將她給拉進懷中,只是抱著,好像抱著抱枕一般的適意。
「我本來也是WAGON的員工,職位是總監,所以從趙董……也就是猶的投資人手上將公司買下來之前,我和員工的確是打鬧在一起的,之後我成了老板,但大家似乎都已經習慣以往的相處方式,好像也沒幾個人真的把我當成老板。」
徐妍雅很喜歡他這樣抱著她的感覺,過去他們交往的時候,他常會在忙了許多天沒見她之後的第一個共度的夜晚里,像這樣抱著她,跟她說過去幾天他在忙什麼,盡避很多專業術語她听不懂,但她還是喜歡听,直到听到睡著。
而隔天早上醒來,她總會發現他依然把她護在懷里,幫她蓋好被子摟著她睡,她也發現,起床後,他都會偷偷揉著被她壓了一整夜酸痛的肩膀。
「子皓……你讓我出去工作,好不好?」
呂子皓又皺起了眉頭,不明白她當初既然為了錢離開他,如今他讓她的生活不虞匱乏,還給了她不用報備支出開銷的信用卡,她為什麼還想出去工作?
「賴哲維養得起你,我就養得起你,這事沒得商量!」
他總是這樣提醒她,提醒她當年犯下的錯……徐妍雅抬起頭望向他,他已不容反對的關掉床頭燈,擺明他不想再提這件事,她在黑暗中看著他閨眸睡去,輕輕的嘆了口氣。
「子皓……你跟哲維不一樣……」
假寐的呂子皓又听見了這句話,他忍著怒意,依然攬著她沒放手。
沒什麼不一樣,賴哲維能做到的,他也能!
當年因為他做不到,她離開了他,他不容許這種事再發生一次。
徐妍雅知道暫時無法說服他了,她如何能告訴他,就因為她跟賴哲維是這樣的關系,她不希望她和他之間,也是這樣……
十年前。
耳邊不斷傳來父母的哭泣聲、請求聲,眼底映著的身影是被打得遍體鱗傷的親弟弟,徐妍雅好似瞬間解離了,彷佛她只是個旁觀者,在看著一部可笑的電影,但賴哲維灼熱的視線卻告訴她,她是主角,而且眼前這個困境要解,只有她能辦得到。
「你調查我?」
「不調查你,我永遠找不到接近你的方法。」
「所以你選在這個時機出現,用我的困境逼迫我答應你?」
「妍雅,只要你收下這只求婚戒指,離開呂子皓嫁給我,如今你遇到的所有困境,我都會為你解決。」
她與賴哲維是在她念高中時打工認識的,她在一間高級餐打工,負責接待VIP包廂的客人,賴哲維是被邀請來的客人。
徐妍雅知道,出入那間餐廳的人,非富即貴,但她從不想認識其中的任何人,她自知與他們身處于不同世界。
可賴哲維卻對她一見鐘情,熱切追求她,他大了她整整十歲,卻像一個小伙子一般一頭栽進了對她的愛戀里,她先是不予理會,但時日一久,他的舉動造成了她的困擾,逼得她不得不辭職。
想不到她考上大學後不久,馬上又被他找到了,當他開著他的紅色跑車,捧著一大束玫瑰等在校門口時,她無法否認自己確實感到震撼,有一個男人這麼愛著自己,她受寵若驚,可當時的她,已經有了男朋友了。
「明明你追求了我這麼久,我卻交了其它男朋友,你還不明白我要的人不是你嗎?現在居然還要我嫁給你?!」徐妍雅難以置信的搖著頭。
「我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已經無法慢慢等你同意了,我想要你。」
「妍雅!求求你救救你弟吧!今天一定得還錢啊!」
耳里听著母親的哀求聲,徐妍雅闔上雙眼,流下了心痛的淚水。
她一早接到了電話,說家里出了事,她拋下呂子皓溫暖的懷抱,竟是為了回來接受這冷酷的事實嗎?
「我就不是你的孩子嗎?你怎麼能這麼狠心,要求我拋下我愛的人,嫁給另一個男人?!我要付出的是我的一生啊!」
「我們知道哲維追求你很久了,他是好男人,他不會虧待你的。」連父親也加入了哀求的行列,只為了那個自小被他們寵上了天的孩子。
她從小就像一個棄兒,他們總在需要的時候才會想到她。
徐妍雅睜開眼,無力的癱坐在這棟老舊的平房前,平房的牆上被人用紅漆噴了「欠債還錢」四個醒目的大字,羞辱的存在著。
「賴哲維,你看看我,連我的父母都不愛我了,你為什麼這麼愛我?」
賴哲維定定的凝視著她,真誠的道︰「到我身邊,你就再也不用受這樣的苦了。」
她的家人這樣對待她,她大可不管他們的死活,轉身離開,但……她做不到,她是徐家的孩子,沒有父母她不會長大成人,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父母吃苦,被那個不肖子拖累。
「我家所有的債務你都願意支付?」徐妍雅聲音飄忽的問。
「我一力承擔,只要你離開呂子皓,成為我的人。」
「你知道子皓有多愛我嗎?沒有很好的理由,他不會甘心放手。」
「你必須傷害他,因為我只接受你是我一個人的女人。」
傷害呂子皓……這是徐妍雅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做的事,可是看見一旁站著的凶神惡煞,露出一副隨時可以斷人手腳的陰冷表情……她于是緩緩抬起顫抖的手,這時她的淚早已哭干了,眼底只余下一抹冷然。「為我戴上戒指吧。」
看到她心死的模樣,賴哲維十分心痛,但自知活不了多久,他逼自己自私一回。
他從戒盒取出一枚瓖著大鑽石的戒指,套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見她收回了手,接受了那枚戒指後,他便拿出預先準備好的支票,交給地下錢莊的人。
地下錢莊的人拿了支票滿意的離開後,徐家兩老連忙上前摟住了女兒,哭著感謝她救了弟弟一命。
徐妍雅只是站起身,推開如今已成陌生人的父母。「不用這麼矯情,快去看看你們的兒子吧。」
見父母真的就撲向兒子,連忙探視他的傷,詢問他哪里難受,她憤怒的將雙手緊握成拳,她這麼重視親情,為什麼家人對她沒有相等的感情?
賴哲維托起她的手,緊緊的握住,領著她坐進在門口待命的車里,司機將車子緩緩駛離。
徐妍雅看著窗外,心碎了,因為她的父母,根本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妍雅,我知道這麼做會讓你很恨我,但我活不久了,我只想隨心所欲,而你,是我最想得到的。」
「什麼叫活不久?」
「我得了癌癥,治愈的機會不大……」
「癌癥?」
「醫生說,如果這次的治療沒有明顯的療效,我活不過五年,所以你無需出賣你的一生,我跟你以五年為期,如果之後我活下來了,我會放你自由,要是我走了,你還是能得到屬于你的自由。」
听到他這麼說,徐妍雅心中的怨慰不自覺消解了大半,也狠不下心繼續怨他。
「你可以以妻子的身分介紹我,我也會以妻子的身分照顧你,但我不希望真的嫁給你。」
「妍雅……」
「無需婚禮、無需蜜月、無需登記,我可以在你身邊,但我只想當一個人的妻子,而那個人不是你。」
「你可知要是不和我辦理登記,萬一哪一天我有不測,我那些如狼似虎的弟弟妹妹們,會將你拆吃入月復,你也得不到我的遺產。」
「我不要你的遺產,我們之間是交易,有一方不在了,交易自然就取消了。」
最終,雖然多拖了五年,但賴哲維還是走了,而且她以賴哲維妻子身分生活的這十年里,家里沒少跟賴哲維拿過錢,直到……賴哲維即將撒手人寰的前幾日。
當她把那一千萬交到父母和弟弟的手上時,做了宣告,「哲維過世後,我再也供不起你們三位了,這十年來我所做的,我相信已經足夠還父母養大我的恩情,從此,我將與你們斷絕關系,不再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