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有我在,你不用怕他,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許峻根本就不相信白蘇荷說的話,她看著林樂囂張粗暴的樣子,怎麼也無法把他和助人為樂這種事情聯系在一起。
白蘇荷沒想到許峻根本听不進去自己的話,只好再次強調︰「許峻,我說的是真的,你想想看,我出來的時候,壓根兒就沒帶錢,要不是林樂,我哪里有錢來醫院?」
林樂看著許峻那帶著余怒和懷疑的眼光,一聲冷笑,索性說個痛快︰「白蘇荷,你說再多也沒用,他根本就不相信你!許峻,不是我嘲笑你,你現在才跑出來指責這個指責那個,早干嘛去了?早上六點多,她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孩子,滿胳膊是血地走在大街上,許峻,你就算在學校里面呆得傻掉了,你也該明白那有多危險?我不知道你們家是怎麼回事,但是既然收養了白蘇荷,就好歹對她負點責,她還是未成年呢!虧你那天還好意思說她是你妹妹,現在又是還有你在這呢,你在又能怎麼樣,你要是有點用能讓她受這樣的傷?!」這些話從見到白蘇荷的傷的時候就憋在心里很久了,既然今天管了這小白花的閑事,他也不在乎多管一點。他一口氣說完以後,冷笑著斜睨著許峻,蔑視的眼神一點都不加掩飾,明明白白地向許峻昭示自己沒說出口的心思︰在我眼里,你就是個窩囊廢!
許峻被林樂一句接一句的問句轟炸的有片刻的大腦短路,他听著林樂說著這些指責他的話,心都要碎掉了。他心里的怒氣霎時都消失不見了,周圍嘈雜的人聲也仿佛淡了下去,他的腦海里不斷在想著許峻所說的那個場景,那是多麼淒涼而令人心碎的畫面!他的小荷,在家里受了那樣的委屈,一個人跑了出來,肯定特別難過,卻無處可去,只能在大街上一個人孤獨地走著!林樂的話,雖然極盡刻薄,但是他卻無力去反駁!要是他真的有用,能攔住他的父母,又怎麼會讓小荷受這樣的委屈!
他的腦子迅速降了溫,他不得不承認,林樂雖然名聲不好,為人混賬,說的這些話卻句句都是在為小荷不平!看來,小荷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白蘇荷看著許峻愣怔的表情,和他接下來的沉默,有些感覺不安,不禁瞪了林樂一眼,這人說話,怎麼都是戳著人心窩子去的︰「林樂,你不要這樣說許峻,事情很復雜,你不了解,怎麼能這麼說呢?」又去勸許峻︰「許峻,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林樂真的沒有找我麻煩,他這個人,其實還不錯……」
許峻看著小荷急切的勸說著自己,眼巴巴看著自己,清澈的眼楮里流露出來的除了不安,還有隱隱的哀求。他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再沒有了心思去和林樂爭執。他不是不分是非的的人,如果是林樂幫了小荷,無論如何,他都應該感激他。只是他的世界一向簡單,並沒有什麼和林樂這類人打交道的經驗。
他思索了一下,還是低頭向林樂道歉並且解釋︰「對不起,我誤會你了,你,你不要和我計較,剛剛我太沖動了。主要是我之前向別人打听小荷的時候,有個大媽說看見有個女孩子胳膊受了傷,有個男孩子似乎在為難她,我就,想多了,抱歉。」
林樂本來是做好了和許峻斗到底或者打一架的準備的,卻沒想到他能這麼快就想清楚並且向自己道歉。雖然他非常見不得白蘇荷兩面討好,尤其偏心許峻的行徑,但這點風度還是有的。想到那說什麼要報警的大媽,他也大概能理解許峻的心情。
他很矜持地點了下頭︰「你知道錯了就好,以後把這個白痴照顧好,雖然不是親妹妹,但是你說了是她哥哥,就要當好這個哥哥。還有,白蘇荷,你以後做事動動腦子,你也不是六七歲的小孩,怎麼保護自己不會嗎?女孩子要文靜點,你以為你每次都有今天這麼好運氣遇到我啊?」
兩個人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終于消失了,白蘇荷悄悄舒了一口氣,也不管林樂說什麼,都乖乖點頭︰「嗯嗯,我會注意的,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回頭我買張新手帕給你,還有,你的錢……」說到這里,她只好向許峻求助︰「許峻,你出來身上帶錢沒?先把林樂付的醫藥費給他吧。」
「嗯,好的,總共多少,我看看夠不夠。」許峻趕快去模自己的口袋,出來的匆忙,他也不記得口袋里裝了多少錢。幸好他出來時把睡衣換了,要不然也要身無分文的,可也是這樣才會導致他晚了一步現在才找到小荷。
「總共一百五十三塊。」白蘇荷清楚地知道那錢是林樂借的,就注意了一下,好過後還給他。
林樂看著這兩個人在那里數錢,就出聲阻止︰「不用了,又沒多少,不用還了。」
白蘇荷想也沒想就出口反駁︰「怎麼不用啊,那都是你借的,你也沒錢啊!」
然後,就沒听到林樂說話。
她後知後覺地林樂的表情又不好了,但卻沒想明白自己錯在哪了。
許峻也了,但還是把錢遞,說︰「我沒帶多的錢,給你一百二吧,剩下的我拿了錢給你,你幫了小荷,還你錢是應該的,況且你的錢也是借的。」
林樂沒有去接那錢,只是深深看了白蘇荷一眼,轉身就走。
白蘇荷直覺到林樂不高興了,她趕忙想追上去,卻忘了自己還在打吊針,手上的扎針處被拽的一陣刺痛,不由得「哎呦」了一聲。
林樂听見她的呼痛聲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頭發凌亂臉色蒼白的少女捂著手上的痛處,一雙眼楮有些怯怯地看著自己,有著不容錯辨的茫然和不安。他明白,她是知道自己生氣了。
他很想繼續走開,最終卻無奈地嘆了口氣,沒管住自己的雙腿,走了。話說他覺得今天早上他一直就沒管住自己,這才管了這件閑事,結果越管越多。
他在白蘇荷面前站定,低下頭,靠近她的耳畔,低聲說︰「白蘇荷,你說話的時候過一下大腦好不好?我不介意在你面前承認我窮,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但是,對于許峻這樣的人,我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
白蘇荷听見林樂這話,就明白他是介意自己讓許峻知道了他的錢是借來的。這個年齡的男孩子,都是自尊心特別敏感的,自己怎麼就忘得一干二淨,果然還是上輩子的後遺癥!
她特別羞愧︰「對不起,是我太粗心了。」然後鼓起勇氣,踮著腳尖也跟林樂說了一句悄悄話︰「林樂,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早晨剛開始見到我,笑成那個樣子?是因為我的樣子很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