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打了勝仗,七皇子才能將功贖罪,逃過這一劫!」聲音鏗鏘有力,白大老爺定定看著大老爺,「打仗打什麼?打的就是糧草!」一掌拍到桌子上,「為了打勝仗,多少銀子他都得花!」
大老爺身子一震。
「就是說,我們只要拿到供糧權,就能……」他一瞬不瞬地看著白大老爺。
白大老爺給了他一個「您總算開竅了!」的眼神。
大老爺呼出一口氣,復又皺皺眉。
可三爺卻托夢說,朝廷絕不可能花那麼高的價來調糧呀?
這兩個消息到底哪個準啊?
一時間,大老爺心里七上八下的。
拋吧,總覺得繼續囤著還能賺更多的錢,這樣的機會百世難得,可不拋吧,又擔心老太太的話一旦成真,自己步了老祖宗的後塵。
那可真—無—錯—小說就成了祖宗的罪人!
一會兒覺得拋了好,一會兒又覺得還是囤著更賺錢,只一剎兒,他心便如熱油烹煎般翻騰了千百個來回,不由嘆了口氣,「傅大人去了中州,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
要是有他一句明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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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
中州,潭西布政使府門前,幾驥飛騎風塵滾滾地停下來。
「誰這麼不長眼,敢在……」沖到門外,一眼瞧見竟然是潭西指揮使傅萬年,門房立時又換上一臉諂媚笑容。「傅指揮使總算到了,我家大人已經詢問幾遍了,讓您來了不用通報。直接進去。」
把馬鞭扔給隨從,傅萬年撢了撢身上的灰塵,大步邁上台階。
朱恩彰正揮筆在案前渲染著,听到腳步聲,頭也沒抬,依然一絲不苟地畫著。
侍衛張口要叫,傅萬年擺擺手。負手立在一邊看起來。
畫的是一副秋色圖,一顆粗大的枯樹橫折于庭院前,四周落葉飄零。一地的枯黃中有種說不出的淒涼,筆墨間沒畫一絲風,傅大人卻能感到畫面中有股狂風在肆虐,打心里不喜起來。
「……此畫如何?」收住筆。朱恩彰向後退了一步。一邊端詳著,頭也不回問道。
傅萬年搖搖頭。
「恩彰怎麼竟也學那些酸腐書生悲起秋來?」
「嵩華之秀,玄牝之靈,皆可得之于一圖。」朱恩彰哈哈大笑,「哪是悲秋,只是看到院中的樹木都被風吹折了,忽然心有感觸罷了……過剛則易折……一場肆虐秋風,尖上細柔的枝椏都沒事。反倒是那剛直不阿自以為可以頂天立地的主干卻先斷了……」他忽然轉過身,深深地看著傅萬年。「萬年兄說,是不是?」
腮幫子上的肌肉顫了顫,傅萬年沒言語。
朱恩彰又一陣哈哈大笑。
「萬年兄里面請!」
引他來到內間靠北面擺放的楠木雲龍紋太師椅上坐下,接過侍衛端上的茶遞,「听說萬年兄去拜祭沈懷瑜了?」
「順路去看了一眼。」傅大人輕描淡寫道,話題一轉,「恩彰這麼急的找我來,何事?」
「讓我協助萬年兄督辦西征大軍糧草的聖旨已經下了多日,只七皇子那面一直沒消息,不知他是否給萬年兄來過信函,西征大軍何時進關?何時調糧?萬年兄又有何打算?」
傅大人用茶蓋輕輕撥著浮茶葉,眉眼都沒抬。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他話題忽然一轉,「只七皇子用兵一向神出鬼沒,今兒沒動靜,說不定明兒就收到一封八百里加急催運糧食,我們還是早做準備吧!」
朱恩彰若有所思地看著傅萬年。
好半天,才慢慢地點點頭,「萬年兄說的是。」又問道,「萬年兄有何打算?」
傅萬年就嘆口氣。
「自太祖皇帝允許百姓捐糧可以民折官辦以來,官庫就越來越空了!」
大楚立國前,捐稅一律要交納糧食,遇到年景不好時,老百姓就要掏錢買米納捐,往往因官家和商用的糧斗大小不同,百姓小斗買進大斗繳納,倍受盤剝,苦不堪言,立國後,太祖皇帝听從太祖皇後的建議,首先統一了糧斗規格,並允許沒糧繳納的百姓可以按時價折算成銀兩繳納,由官府統一采買糧食,稱為民折官辦。
而官府收了銀子往往都挪作他用,並不如數買糧,一來二去,各地官庫囤糧大都是個虛數,遇到朝廷調糧,就得從商戶手中現買。
想起潭西省的官庫里也空掛著一堆數,傅萬年就嘆了口氣,看著朱恩彰道,「……潭西官庫中沒糧,但這部分銀子你得如數撥給我!」
「這個好說。」朱恩彰話題一轉,「萬年兄打算從哪調糧?」
「還能從哪調?」傅萬年蠻不在意地喝了一口茶,「糧食都在沈楊兩家手中囤著,不是楊家,就是沈家!」
「那……」朱恩彰聲音有些猶豫,「萬年兄打算選誰家?」目不轉楮地看著傅大人,「楊家,還是沈家?」
「沈楊兩家囤糧相當卻又勢同水火,單獨哪一家的囤糧都不足供應西征大軍,兩家同時又要違背了上面的意思,可單獨和楊家簽,又怕沈家不肯放糧,反之亦然……」提到這些,傅萬年就一肚子氣,他罵罵咧咧道,「我的意思最好和兩家同時簽了,價格一致,誰也別攀比誰,各運各的糧,還有什麼責任分不清的,可上面偏偏不讓,也不知道他們這是怕個鳥?」
提到這個,朱恩彰也一肚子怨氣。
「誰知道上面怎麼想的?」雖然想沈家落敗,可這種關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他也不敢兒戲,「一點不體察民情,只會站在上面瞎指揮,果真出了事責任還不是一樣得我們兜?」嘆了口氣,「真是閻王好做,小鬼難當,上面一句話,我們就得跑斷腿。」
傅萬年趁勢不著痕跡地把球踢了,「恩彰有什麼好建議?」
「這個……」這話說的很中肯,朱恩彰也覺得再這麼雲山霧罩地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他略一思忖,道,「兩家囤糧都差不多,按理說選誰都一樣,只是,沈懷瑜這一死,怕是……」他搖搖頭,「萬年兄還是選楊家的吧。」他誠懇地看著傅大人,「我听說沈家現在根本就沒有現銀了,而楊家人正坐守柳河呢。」
言外之意,柳河一帶的糧食最終一定會落入楊家之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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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某花趴在被子下偷偷地想。
被那些一天幾百、幾十票票的大神看到這話,會不會捂著鼻子偷偷笑話死?
頂著鍋蓋,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