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瑜為人他清楚,絕不會無緣無故去和青幫爭青樓。
扶案的五指緊緊地蹦著,李霽目不轉楮地看著秦南。
「……她不是七皇妃。」秦南搖搖頭,「奴才查了,那女子叫舒凝霜,是金鼎縣舉子朱立誠未過門的妻子,被婆婆趁他進京趕考之際勾結當地豪紳賣入勾欄院,恰巧遇到和朱立誠有換帖之交的沈懷瑜。」
李霽目光黯下來。
「青幫五十八個分舵都已滅了!」秦南從懷里掏出一本絹冊遞上前,「這是奴才在青幫總舵找到的青幫暗帳,他們早就投靠了烈親王……烈親王抓到了七皇妃的貼身宮女綠環,得知了七皇妃南下投奔沈懷瑜的消息,才沈懷瑜竟是你的人,听聞他的大才,擔心您已掌握西部的軍事,若再掌握這樣一顆經商奇才,假以時日一旦在西部打下根基,便不是他能撼動的,才起了殺心……*」
想到一代奇才竟這樣無辜受累,命斷雙子河,剛硬如秦南也忍不住心有戚戚。
李霽猛地一把將娟冊揉成團。
「將軍……」
「你下去吧。」
良久,李霽臉色蒼白地擺擺手。
猶豫片刻,秦南身影一閃消失在帥帳中。
慢慢地渡到了窗前,李霽猛一把推開窗戶。
一股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窗外一團一團的,紛紛揚揚的大雪,飛舞著。旋轉著,彌漫了整個天空。
*****
千峰筍石千株玉,萬樹松蘿萬朵雲。
沒想到。嘴上叫的歡,大家要動真格的,反倒是大太太先退縮了,讓她臨時起意想出的分家避禍的主意又成了泡影。
絕望之余,趙青無比的郁悶。
不知道,明年這個時候,她還能不能看道這樣的雪?
站在蒲柳園門口。仰著頭。怔怔地看著天空一團一團的,翻滾著,擁抱著。瞬息間就把萬里江山變成遍地瓊瑤的漫天大雪,好一會兒,趙青才彎腰上了轎子。
一回到麗景閣,春蘭夏竹就一陣陣後怕。
夏竹喋喋不休地嘟囔道。「三女乃女乃可嚇死奴婢了。這若是大太太一口答應下來,可怎生是好?」
「看來,沈家的田地房屋也都被押了出去。」趙青喃喃道。
夏竹沒听清楚,「三女乃女乃說什麼?」
趙青答非所問地回過頭,「去請田媽媽來。」
接下來日子,出奇的寧靜。
大太太再沒提分家的事兒,這讓二太太暗暗松了口氣。
經這一鬧,大家也算徹底撕破了臉。
老太太態度堅決。堅持讓大老爺停止收糧。
大老爺索性住到府外,兀自我行我素。
而大太太則一副大老爺的事情她也做不了主的模樣。依然該晨昏晨昏,該定醒定醒,有條不紊地張羅著冬至的祭品。
前世一心撲在生意上,除了五一、十一、春節幾個大節,趙青對其他節日基本沒什麼概念,來到這里才知道,冬至竟然是個比清明還隆重的祭日。
據說冬至老天爺放假,天聾地啞,乾坤懵懂,人間才能動土修墓。
所以,冬至這天是要準備三牲祭品去死者墳前祭祀的。
驟聞這個消息,趙青曾一度興奮過。
冬至是十一月初五,還有十三天,也足夠準備了,她可不可借助這個出府祭祀的機會逃離這是非之地?
逃離沈家一度是她曾經的計劃之一。
可這念頭只一閃便被否決了。
池風一直沒有消息。
給方太太寫了幾封信都石沉大海,大太太已經徹底隔絕了她和方家的聯系,徹底把她軟禁在了內宅!
沒有銀子,沒有外援,這冰天雪地的,身懷六甲的她離開了沈府就是一個字,死!
與其這樣,還不如安安靜靜地待在沈府中,過一天,算一天。
初為母親,親眼看著肚子里的胎兒一天天長大,感受著每一次胎動,就好似親眼看著春天柔女敕綠芽抽出的喜悅。
這原本是一生中最幸福的光陰。
可是,瀕臨絕境,今天不知的生死,趙青心中卻有種莫名的淒涼,每每感覺到肚子的孩子在舒展腰身,她都有一種隔裂般的疼痛。
這個孩子,命運比她還要坎坷多難!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順利地誕下他!
來自現代,她不信鬼神。
但是,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出府去大佛寺的菩薩面前上一祝香,若這孩子能平安長大,即便一生奔波也無所謂。
為麻醉那種鑽心噬骨的疼痛,趙青索性不再去期盼感受胎動,讓春蘭夏竹去沈懷瑜書房找了一堆自己喜歡的書,每天請安回來便鑽進書堆里。
趙青每天安之如素,春蘭夏竹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濃。
大老爺大太太已經當眾和老太太、二房撕破了臉皮,他們現在是全心全意地在做糧食生意,分身乏術。
可一旦囤糧事了,賺了,財大氣粗氣焰囂張的大太太怕是連老太太都要壓著,是再不會放過三番兩次借老太太之力挑戰她當家主母權威的三女乃女乃的;賠了,這三十萬兩銀子都是方家牽的線,她們第一個要恨死方家人!
無論是賠是賺,她們都不會放過她家三女乃女乃!
看著府里安詳平靜,可春蘭總感覺一場更大的暴風雨正在醞釀。
不用趙青吩咐,春蘭便自作主張和夏竹、吳媽媽幾人輾轉于各房之間,挖空心思收集信息。
吳媽媽告訴趙青,「……老太太的祭田辦下來了,足足有三百傾,都是上好的良田,听榮壽堂的人說,老太太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夏竹又打探消息回來,「大太太到處說老太太辦祭田是怕囤糧賠錢,身為子女她也不好硬阻,只要老太太高興,怎麼著都行。」
到了晚上,春蘭又回來說,「三女乃女乃讓打听的昌先生,奴才已經打听到了,是大老爺請來準備給五爺、六爺和大少爺瑞哥兒做先生的,明春開課……這些日子就住在府里幫大老爺出謀劃策呢,才幾天功夫,就又幫大老爺收了近十萬石糧,大太太把他安置在最好的客房,和他一起住客房的還有個叫趙平安的,據說都是學府五車的清客!」(未完待續……)
PS︰汗,看書看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