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康裂裂嘴,沒言語。
蘇媽媽心卻一動。
「是不是……」
想到正風雨飄搖,這個時候,大太太絕不能再和那個潑辣貨起紛爭,沖到嘴邊的話瞬間又咽了。
「是什麼?」
話問出口,大太太想起什麼,眼前忽然一亮,「……你是說方家的人來接三女乃女乃?」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蘇媽媽。
蘇媽媽一怔。
「怎麼會那麼巧,別院都沒事兒,就她院里遭賊?」大太太又自顧自反問道,「鬧了這麼大的動靜,竟然什麼都沒偷,他們來干什麼還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
明擺著嗎!
蘇媽媽裂裂嘴。
她硬著頭皮吹捧道,「幸虧您未雨綢繆,早早地斷絕了她和方家的來往,讓他們沒機會進來踩點,才走錯了屋子!」
ˋ
因是依山而建,嚴格意義上來說,麗景閣並不是純正的坐北朝南院落,而是稍稍向東西偏斜,又有沈懷瑜的特意設計,驟看上去大有乾坤顛倒之感。
第一次進來找不到北而走錯屋子也是情理之中。想起這些,大太太臉上有絲得意之色閃過。
「你說的對!」她點點頭,「再有四個月孩子就要生了,方家一定是等不及了,才行此險招!」越想越有理,大太太神色猙獰,「這個賤人!」
想到因為她三番五次地阻止收糧,才導致現在短短幾日。自己就人心渙散,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偏向了她,大太太直咬的牙根咯咯直響。
蘇媽媽嚇了一跳。
「太太萬萬不可現在就和她鬧僵。現在府里人心惶惶……」大家都盼著趙青給指條明路呢,真惹怒了,以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潑辣脾氣,一個不好,鼓動這些人把綴錦院給掀了也是有的。
大太太哪能不知這些。
不待蘇媽媽把話說完,就擺手打斷她,「……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眼底閃過一絲猙獰恨意,「就讓她先興幾天,待大老爺過了這個坎。看她怎麼死!」
榮壽堂里,老太太驚愕之外卻一臉震怒。
「……竟然進了賊?」披衣坐在墨綠的錦緞褥子上,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著戰戰兢兢站在地中央的回事婆子,「那麼多護院都是干什麼吃的!」一巴掌拍在炕上。「沈家還沒敗呢!」不過剛傳出一點點風聲。這些人就坐不住了,果真官府下來公文把糧價壓下來,難道還要進府哄搶不曾?
念頭閃過,老太太心里竟莫名地生出一股恐懼。
焦躁失控的聲音震得空氣嗡嗡地響,回事婆子一哆嗦,撲通跪了下去。
一地的小丫鬟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喘。
畫梅大著膽子接過小丫鬟端上的茶遞上前。
「老太太喝茶。」又低聲勸道,「……好歹什麼都沒丟,三女乃女乃母子也都平安無事。這就是大善,老太太就當是破財免災吧。」
回事婆子跟著連連點頭。
「……是的。除了三爺的書房被翻得亂七八糟,三爺素日裝書信的盒子不見了,其他屋子都沒動。」想起老太太素日對趙青的偏愛,又極盡所能地吹捧,「府里人都說三女乃女乃是大福大貴之人,才會遭此大難竟然毫發無損。」
听到大福大貴四個字,老太太莫名地就想起當年雲玄大師的預言,惶恐不安的心情頓時一輕。
她臉色微霽,伸手接過畫梅遞過的茶杯。
緊繃的空氣頓時一松。
回事婆子偷偷拍了拍胸口。
才,只這一會功夫,自己後背已經出了一層透汗,心里暗道,「……傳言果然不假,這三女乃女乃就是老太太的心尖。」心里暗暗發誓,以後無論大太太再說什麼,自己都堅決不能得罪趙青。
百善孝為先,這府里,大太太再強勢也越不過老太太去!
田媽媽卻皺皺眉。
「……書房翻得亂七八糟,難道是想找什麼?」
「除了書還有什麼?」暗暗嘀咕著,老太太心忽然一動,她驀然抬起頭,「他們是不是來找……」余光瞧見一地的小丫鬟正扎著耳朵听,聲音又猛地頓住。
低頭慢慢地喝了一會兒茶,老太太這才擺手將眾人都打發了出去,只留了田媽媽一個人。
「你說……」她看著田媽媽,「他們是不是來找珍珠潭地契?」
「奴才也是這麼猜的。」田媽媽點點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七皇子鐵了心要壓價,只要沈家還能挺住,以我們在古闌鎮的積威,就沒人敢落井下石,尤其我們沈家的護院都是三爺特意從外面請的武林豪杰,輕易誰敢打沈家的主意?」
老太太點點頭。
田媽媽話題一轉,「現在冒死潛入沈府,卻又放在金銀珠寶古董字畫不拿,偏偏拿走了三爺的書信,除了珍珠潭地契,奴才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人下這麼大的本錢?」
「你說的對!」老太太點點頭,想起什麼,臉色又一陣蒼白,「我听說和南北鏢局的主人看好了沈家的珍珠潭,許多人想奪了去巴結……」聲音微微發顫,「難道他們已經等不及了?」
這就要下手?
想到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能下這麼大的手筆,雇得起能闖入沈家內府的高手,老太太身子一陣清顫,手里的茶杯差點掉到炕上。
被田媽媽一把接住,「老太太也不要把事情想的這麼壞……」她強制鎮靜地安慰道,「奴才听滿堂說,大老爺早偷偷地把珍珠潭押了出去。」
老太太一點驚訝也沒有。
這事兒她知道,那天趙青被逼急了鬧著要分家,她也活了心,逼不得已,大太太才把這事兒說了出來。
可是,這又如何?
怕二房听到風聲,那些契約都是他們偷偷簽的,外面又有幾個人知道沈家的珍珠潭已經押出去了?
一樣逃不掉這些人的惦記,迫不及待地來偷盜搶奪!
搖搖頭,老太太臉色更加蒼白。
田媽媽見了,心里一陣彷徨,猶豫良久,她毅然道,「……這件事情三女乃女乃也知道。」
老太太驀然抬起頭。
「當時她找到奴才時,怕她那潑辣的性子知道了這事兒再鬧起來,剛開始奴才還想替大太太瞞著,後來見她說的有理有據,知道瞞不住,奴才便如實相告了……」
「她怎麼竟沒鬧起來?」老太太錯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