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順來客棧,客官是要住店還是……」
順口應了一聲,苗太太一回頭,才發現身後竟是個小乞丐。
她聲音頓時一滯,剛要喝斥,就見小乞丐伸手從髒兮兮的兜里掏出一封火漆信,朝她揚了揚,「這里可是住著一位沈三女乃女乃?」
苗太太怔了一下。
嗖嗖……
剛剛還空無一人的客棧門口,立時沖出兩個漢子。
正是得了趙青吩咐一直守在客棧門口的趙炳勛和鏢師孫牛。
三女乃女乃猜的不錯,他們果然派人送信來了!
兩人沖到近前,劈手就要奪信。
小乞丐一把將信收了回來。
「那位大哥哥說我來給送信,你們會給二兩銀子!」
趙炳勛想都沒想就掏出二兩銀子扔過去,「告訴我,讓你送信的人在哪兒?」
「就在那個胡同口……」說著,小乞丐一回頭。
胡同口空蕩蕩的,哪還有人影?
嗖嗖嗖,客棧中立時又有幾條人影竄出來,飛身朝對面的胡同口撲去。
一把撕開信,趙炳勛只匆匆掃了一眼,就蹬蹬蹬朝客棧樓上沖去。
「二少爺,二少爺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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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一下?」
錦葵回過頭,看看福哥兒,又掃了圈布滿灰塵的柴房,漫不經心地嘟囔了句,「一個屁大的孩子,還能翻了天去?」
矮瘦男子怔了怔。
目光也隨著女子在柴房中掃了一圈。
柴房不大。四壁皆是用粘硬的黃土堆砌,北牆上一口二尺見方的小木窗,沒糊窗紙。上面豎著瓖了四根拇指粗細的鐵條,把不大的窗口分隔成狹長的幾到豁口。
別說人,就是一只貓想鑽進來也費事。
除此之外,柴房內再連個狗洞都沒有,人守在外面,別說四歲大個孩子,就是青壯莽漢也休想逃出。
再看看倔強地揚著小臉和自己對視著的福哥兒。
小胳膊小腿的。還沒有兩捆柴禾高,自己一根手指都能給拎起來。
想起剛剛被尤六子一腳就踢到牆角的軟弱,矮瘦男子嘴角就露出一絲輕蔑。頓時也放棄了要捆綁的念頭,轉身追著錦葵往外走。
一把推開門,想起什麼,他又轉回身。來到牆角將尤六子扔掉的皮帶撿起來。
余光瞧見福哥兒一直瞪著大眼看著自己。
他腳步頓了頓。道︰「小子,你死了也不要怨我們,要怪就怪你沒出生個好人家,誰叫你攤上個那麼愛惹事兒的娘!」
說完,他 當一聲,把門死死地帶上。
錦葵一直站在門口,見他出來,這才拿起手里的鎖頭上前把門鎖了。然後又從前院拖了只貴妃塌,放在柴房前不遠處的樹蔭下。
矮瘦男子則直接坐在了柴房門口被太陽曬的熱乎乎的石頭上。
正午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落在小院中。異樣的靜謐。
只听見知了在樹上吱吱地叫。
「你說,那沈三女乃女乃會乖乖地來給我們送銀子嗎?」。錦葵百無聊賴地問道。
「誰知道呢?」
沉默了良久,矮瘦男子又道,「听說那沈三女乃女乃非常溺愛她這個兒子,如今就在我們手里,她敢不乖乖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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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書院的廣場上。
圍滿了人。
「好!」
「好!」
「……」
伴著一陣陣鑼鼓聲,人群中不斷地爆發出一道道叫好聲。
正是李霽、朱立誠等人在觀看落霞書院的那些文武雙修的才子們演習騎射。
接連六支翎箭全部射中百步外的箭靶紅心,荀公子雙腿一夾馬蹬,踏踏踏,胯下的棗紅馬在廣場上繞了半個圈,嘶嚦嚦在李霽朱立誠前面停下。
甩蹬離鞍飛身下馬,荀公子快步來到李霽等人面前。
「七爺,朱大人……」給兩人見了禮,又目光熠熠地看著歐陽山主,「先生!」
「嗯,馬射、步射、平射都能白發白中,不錯,不錯……」李霽拍了拍他肩膀,「是顆好苗子!明年秋闈正逢萬歲五十壽辰,兵部已上了折子要同時再加一場武恩科,這可是個百年難遇的爭奪文武雙狀元的好機會!」他看著荀公子,「……有沒有信心去試一試?」
加一場武恩科?
並且要和文科一起比試?
這完全是給他們這些文武兼修的人量身定做的。
不僅荀公子,在場稍會些功夫的才子目光都閃閃地亮起來。
歐陽山主卻微不可聞地皺皺眉。
楚國的武舉制度是延續了前朝,和文舉一樣,也是每三年一次,由兵部主持,只是和文舉錯開了一年,比如,文舉分別是永平四十二年、四十五年,四十八年,而武舉則是永平四十三年,四十六年,四十九年,下一科應該在永平四十九年。
楚國的武職多半由世蔭承襲,武舉只是個補充形式。
因此武舉基本不考文科,只考騎射、馬槍、負重、摔跤等,合格者即可錄用,而這些人在軍中基本也都是任些百夫長、千戶、副尉等低階武官,像傅萬年那樣因得遇李霽而成為一方大吏的少之又少。
現在竟要文武一同考,選出一個文武雙狀元。
這是不是意味著,朝廷這次要從平民百姓中選出一個將帥之才?
兵部,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要尋找一個文武雙全的不世奇才取代曾經那個桀驁不馴卻又名聲赫赫的鎮武大將軍——他們的西北王?
想起近日從京城中傳出的流言,歐陽山主袖籠下的手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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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來客棧二樓雅間中。
一封薄薄的信在趙青、呂師爺、舒凝霜等人手里一個一個傳閱著,卻沒一個人發出聲音。
空氣異樣的沉寂。
壓抑的向暴風雨來臨前的烏雲。
「……一定是尤六子!」
信紙最後落在舒凝霜手中,她蒼白著臉看完了信,忍不住月兌口說道。
「都是窮凶極惡之徒,這些人什麼事兒都能做出來,妹妹千萬不能去!」
信的內容很簡單。
福哥兒就在他們手里。
令趙青一個人帶著三萬兩銀子于酉時一刻在北城門外七里的八家村路口處交換福哥兒,晚一刻就切下福哥兒一只耳朵,然後是手,腳……並且不得通知官府。
否則,就等著給福哥兒收尸。
聊聊幾句話,卻充滿了濃烈的血腥。
舒凝霜拿信的手都微微發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