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還有何人知道?」蘭氏終于開口問道。
鄒氏還沒來得及回答,凌依便搶先道︰「應該只有若夢閣十多人,沁心園二十多人,姨娘為了維護浮生的名譽,特意將所有人都召集起來,讓她們不能多嘴,這事還要感謝姨娘---」
鄒氏有些訕訕,呵呵一笑︰「感謝我做什麼,我也是怕有人亂嚼舌根平生事端。」
凌依笑的真切︰「當然得感謝,若非姨娘,我那院里的人好些都不知情呢,不知事情原委,若是讓她們亂說了什麼,豈不是不妙。」
鄒氏臉上笑容越發僵硬,她緊了緊拳,心里恨死凌依了,這個表面看著無害無爭,話里去處處帶刺,怎麼听著怎麼不舒服。
蘭氏面無表情,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圈。
她從鄒氏的臉上看出這件事鄒氏是吃了個啞巴虧,從車夫的面上看&}.{}到了害怕,從采菊臉上看到了僥幸。
可唯獨凌依,那可愛乖巧的笑容,眼里的真誠,她真的看不透了。
可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她不能置之不理,內宅的寧靜關系到整個凌氏的寧靜,所以這一次,她要殺雞儆猴。
蘭氏眼神如利刃一般盯著采菊︰「賤婢,竟敢搬弄主子的是非,將她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采菊面色唰的慘白,叫道︰「老太饒命啊,婢子知道錯了,姨太太,您救救奴婢吧,奴婢----」
有婆子上來將采菊拉下去,沒多久,就听到外面傳來一聲蓋過一聲的慘叫。
慘叫越到後面,漸漸變得微弱。
采菊被人拉上來的時候,額頭汗水涔涔,臉上毫無血色,只剩下**聲。
鄒氏臉上露出無奈,嘆息道︰「老太心地善良,責罰你也是這次你錯的太離譜,還不感謝老的手下留情,若再有下次,便性命難保了。」
采菊強忍著**上的劇痛,掙扎著跪起來,「多謝老手下留情,婢子以後再也不敢了。」
蘭氏吁了口氣,擺擺手︰「罷了罷了,念在這次是初犯,打一頓就夠了,剩下的事你處理吧,我乏了。」她看著鄒氏。
鄒氏恭敬上前,扶住蘭氏將她送出了院,再返回,才讓人將采菊抬下去。
凌依這時候也起身︰「既然事情已經處理好了,那浮生就先了。」
鄒氏自然沒有再留她的理由,雖然心中痛恨,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的怒氣。
她走上前拉著凌依的手,親昵又自責︰「浮生,這件事雖然錯在采菊,可她到底是我的丫頭,也是我沒有管教好,才讓你平白被冤枉,幸好老天有眼----」
鄒氏意味深長的看了一旁的車夫一眼,笑容越甚︰「有人證明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也就放心了,不過這件事還是當吃個虧,下一次若再有這樣的情況,就告訴姨娘,姨娘替你出面。」
她指的自然是若還有人私下送禮的事。
凌依靦腆一笑,挽著鄒氏的手,好不乖巧︰「姨娘,我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有誰會無緣無故給我送禮啊,您就別擔心了。」
鄒氏眉頭微微一動,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知道你最乖了,姨娘派人送你。」
凌依搖搖頭︰「不用了,讓女乃娘陪著就夠了。」
鄒氏便讓人將胡氏帶出來。
親眼看到胡氏沒什麼大礙,凌依笑的越發可愛。
「姨娘,這車夫是奼紫坊找的,既然沒他什麼事了,便讓他離開吧,畢竟在府內呆久了影響不好。」凌依小聲的提議。
鄒氏想了想,擺手打發車夫︰「你退下吧,今日的事,若是出去敢亂說,後果你可以想象,得罪了我們凌家,只怕你的祖上三輩都睡不安穩。」
車夫誠惶誠恐,彎腰趴背恭恭敬敬的退下,待到了無人之地,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渾身透著一股子狠勁兒,絲毫沒有適才的卑微和懦弱。
車夫冷笑一聲,眼神朝後面瞟了一眼,「想跟蹤我,也不看看我是誰。」
他伸手,袖袍從臉上拂過,撕下一張透明人皮面具捏在手里,一張妖嬈極致的臉出現,不是祝陌是誰。
將面具隨手一扔,祝陌月兌掉罩在外面的粗布麻衣,恢復了一身光鮮亮麗,笑嘻嘻的閃進人群。
幾個拐彎,他來到曲陽城最大的一座酒樓朗庭軒,徑直走上二樓雅間,簾子一掀,「長彥,你果然猜的沒錯,這次可是有意思,你沒看到那丫頭的表情----我都快憋出內傷了。」
宮曦儒眼皮微抬,又垂下,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常鸞那邊商鋪上出了點事,你最近也沒什麼事,就去那里歷練歷練,對你也有好處。」
祝陌臉立馬聳拉下來,笑的討好︰「常鸞那邊可不是人呆的,要冷死人,長彥,這一次是我幫了你,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啊,若不是我,那丫頭這會子恐怕都被曲陽城傳遍了。」
宮曦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既然不想去,那今天這頓酒錢---」
祝陌夸張的露出驚恐的表情,退到一旁置身事外的人身邊︰「這酒樓可是存錦家的,酒錢什麼的---都好說。」
白朗一口一口的灌酒,似乎不知道話題已經轉到他身上。
祝陌勾住他的脖子好不關心,「存錦,你是不是有心事,這一來就讓人上酒,有什麼事告訴我,也讓我給你出出主意唄。」
白朗看了他一眼,無奈搖頭︰「酒錢就不用你掏了,什麼時候也讓我們去你家坐坐,我也就滿足了。」
祝陌笑的邪魅︰「我那寒舍可比不上你們這些哥們的豪宅,只怕會寒摻了你們。」
話剛落,就被白朗和宮曦儒一人瞪了一眼。
白朗調侃︰「你那里若是寒舍,我們都要自慚形穢了。」
祝陌雖不是曲陽城的世族之家的,可他絕對不缺錢,三人認識的時間也有十多年了,白朗卻從未听祝陌提起過家里的事,就像這世界,只有他一人,了無牽掛又自由自在。
可白朗絕對不相信祝陌是毫無背景的人,單憑後者那極盡奢華的生活方式,就知道,他身後的背景一定不一般。
只是十多年的信任,即便不知道實情,白朗和宮曦儒也不會過問,畢竟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三人從小一起長大,這種信任,又豈是三兩句就能言清的。
眼見宮曦儒臉色又冷了幾分,祝陌不敢再胡鬧,端端正正的坐下,才將在凌府發生的一切從頭說到尾。
「我一早就看出來那丫頭絕對不是善茬,有句老話說的好,她那就叫扮豬吃老虎,你們是沒看到她那表情,哎呦,那無辜委屈看的我心都酸了,要不是先在那丫頭手里栽了一回,我恐怕也會被忽悠。」祝陌說的興致勃勃。
白朗眉頭卻微微皺起來。不止是祝陌,就連他,也在凌依手里吃了暗虧。
白妙簪送給凌依的生辰禮物是他親自挑選的送給白妙簪的,一想到這件事的結局,他就一肚子的火,以前怎麼沒凌依是如此倔強的呢。
宮曦儒表情微變,似笑非笑,他淺抿一口酒,突然覺得索然無味的酒變得香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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