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知道,宮雲瑞一定有著和她相同的目的——八音國的長老之位。
雖然是長老,卻不是以年齡說話,若是小輩中杰出者,亦可以得到長老之位,譬如宮曦儒。
凌依雖沒見過,卻從凌善道口中听說,宮曦儒彈得一手好箏,印象中宮曦儒更偏冷,似乎與溫文爾雅的古箏有些不搭調,不過凌依卻並沒有小覷他的意思,能在八音國長老中佔一席之位,那說明他是真有本事。
昨夜雖然沒有回凌府,可凌依還是知道宮承焰去了凌府,並且與凌善道把酒言歡到深夜。
兩人的感情在外人看來,甚至是比親還親,但凌依知道,宮承焰之所以會在凌府待那麼晚,無非就是想探一探凌善道對這一屆長老選拔的看法罷了。
凌善道卻也有自己的原則,他雖是凌氏家主,八音國卻也不是他一人說話就算的,還得∼看其他幾位長老是否同意。
良疋駕著馬車與凌依來到八音國,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昨天還是誰都不認識的生面孔,今天就成了「白衣仙子」。
良疋護著凌依上了二樓雅間,待到周圍無人之後,他才有些擔憂的道︰「大小姐,小的悄悄探了探,昨天那個叫滿江燕的響應者頗多,今日的比試----」
其實他話沒說完,豈止是響應者頗多,雖然凌依的白衣仙子也很受人喜歡,但到底天下俗人較多,人們很容易被目之所見的美麗蠱惑。
凌依雖然氣質不俗,卻讓人有種敬畏之感,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更有人對她嗤之以鼻,說什麼假清高的話,真正喜歡她的,也只是被她的音律吸引了。
這些,良疋提都不敢提。
凌依擒著茶蓋,笑容溫和可親,「你可知道我為何一身白衣裝扮?」
良疋沉思片刻,搖頭道︰「小的愚笨,猜不出大小姐您的心思。」
凌依押一口茶,輕笑︰「因為這世界還是太過骯髒,太潔白的東西,總是不被人看好。」
良疋听的糊里糊涂的,以為她是擔心今天的比試,便寬慰道︰「大小姐您別擔心,您是小的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厲害的人,今日一定可以勝出。」
外面的喧鬧聲越來越大,凌依重新戴上面紗,起身往外走,「我為何一定要勝出呢。」
不是為了長老之位嗎?良疋目瞪口呆的看著凌依走出去,趕緊跟了上去。
早已落座的祝陌,一眼就看到凌依走出來,笑道︰「快看快看,出來了,不如我們賭一場,滿江燕和娘今日誰會贏?」
宮曦儒和白朗都順著視線看,兩人的目光都落在凌依的身上,都帶著審度和打量。
凌依並非沒有察覺,卻目不斜視,徑直路過三人的桌子,走到自己的座上坐下。
祝陌看著看著,卻注意到良疋,眼楮倏地一瞪,喃喃自語︰「奇怪,這小廝我怎麼感覺在哪兒見過。」
「你什麼時候將注意力放在一個小廝身上了。」白朗不解,一個小廝罷了,難道他還會多看兩眼?
祝陌嘖嘖咂嘴,「見過,分明是見過的模樣,怎麼想不起來了,到底哪兒見過。」
未免他繼續自我糾結,白朗直言道︰「看樣子,昨日這小廝就跟著來過。」
祝陌搖頭︰「不是那感覺,我說的見過,好像很久很久了---」腦子里明明有什麼東西快要抓住了,可偏偏那一點點想不起來,就跟斷線似的讓人著急。
「你們快看看,我真的見過他,就是想不起在哪兒。」他急于想記起來,將白朗的臉轉向良疋的方向。
白朗無奈,定眼一看,神情怔了一瞬,回頭看向宮曦儒,低聲道︰「長彥---那小廝----」
「嗯。」宮曦儒視線收回,注視著眼前的茶杯,帶了點笑意︰「是他。」
「那我派人去查查他主人是誰,當初幫了我們,還一直未曾謝過。」白朗招手,隨從走上來,他在隨從耳邊吩咐了幾句,隨從點頭道是,退下。
祝陌听明白了,拍著桌子興奮道︰「見過是吧,我就說肯定見過,到底在哪兒見過?」
白朗微微一笑︰「你可還記得我們三人去延邊的路上,幫我們渡江的白衣小童?」
祝陌愣了愣,旋即一拍腦袋,激動不已︰「對,是他是他,雖然換了身行頭,可當初那小童幫我們解決了燃眉之急,我印象特別深刻。」
「印象深那你還問什麼。」白朗沒好氣。
「呵---呵呵---我這不是整天記的事兒太多,一時記不清了嗎,再說了,若不是我提,你們誰會知道,一個個沒良心的。」祝陌作勢要起身。
宮曦儒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淡淡道︰「坐下。」
「我去跟人家姑娘道聲謝,怎的,得了幫助連個謝都不用說?」祝陌心里打著主意,正好借這個機會與這個叫娘的認識認識。
白朗一把將他拉回座位,「別人若是想讓你知道,當日就不會匿名幫我們,既然不肯露面,你何必去拆穿,反而惹人煩。」
祝陌恍然,連連點頭︰「說的有道理,差點做錯事,惹姑娘厭煩。」他後怕似的拍著心口,注意力轉向擂台。
開場依舊是鄒全說著比試內容和規則,昨天還人山人海,今日台上,也只剩下十人,每人一桌一椅一紙一筆,再無其他。
凌依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對旁邊投射的視線視若無睹。
滿江燕仔細觀察凌依的一舉一動,昨夜她打听到的,最多也只是對方是個叫娘的寡婦,無法從容貌上判斷對方年紀,可行為舉止上,倒是沒有少女的氣息。
寡婦的身份,似乎有幾分真。
有人連敲三聲鐘,鄒全道一句「開始」,台上的人紛紛執筆,有人奮筆疾書,也有人冥思苦想,當然,也有人一動不動。
台下一片安靜。
祝陌一直關注著娘,見她遲遲不動筆,急道︰「時間有限,她怎麼還不拿筆,難道不會譜曲。」
「急什麼,磨刀不誤砍柴工,那兩人,都不笨。」白朗低聲道。
祝陌又去看滿江燕,果然後者也沒動筆,他似懂非懂的托著腮,「兩柱香的功夫一眨眼就沒了,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其實這樣的比試,過程是沒什麼看頭的,祝陌很快就耐不住,沒話找話,「我敢斷定,這兩個女子中間,一定有誰會贏,娘幫過我們,我就把注押在她身上。」
「未必。」一直沉默不語的宮曦儒,突然開口︰「這局,我跟你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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