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好容易忙完了,待所有客人都吃過中飯,她才得以歇一口氣,只是凳子還沒坐熱,就被帶著婁其而來的婁氏找到。
兩人只互看一眼,頗有默契的抿嘴笑。
鄒氏讓采菊去打听凌依所在,采菊沒去多久就回來道︰「大正在偏廳歇著。」
「偏廳?倒是個好地方。」鄒氏笑挽著婁氏的手道︰「,走,咱們去偏廳坐坐。」
她這一走,平日與她要好的幾位也跟著。
凌依正和織扇織羽說笑,見婁氏迎面而來,身後還跟著婁其。
婁氏在的這些日子,凌依反而沒有與她過多交談,至于鄒氏,也像是沒打什麼心思,一直專心的籌備著生辰。
如今生辰已到,這該來的,看來也要到了。
待得婁氏和婁其步入廳內,凌依才假裝看見,笑著起身︰W@「喲,舅母來了,瞧我都沒看見,舅母莫怪。」
婁氏親昵的拉著凌依,笑看著後者,「怪什麼,都是一家人,別說這麼見外的話。」
婁其有意無意的往凌依身邊站,被織羽看穿,當即臉色一橫,擋在婁其的前面。
婁其瞪了織羽一眼,本以為嚇嚇這丫頭,她就會害怕而退,沒想到反而被丫頭瞪了一眼。
婁其看看織羽,再看看織扇,最後指著織羽,語氣不善的道︰「我知道了,上一次對我無理的,就是你這臭丫頭。
想不到竟是一對兒雙生子。依妹可是好眼光,就是不知道這另一人,是不是也沒教養——啊——」
話還沒說完。婁其就大叫一聲,模著自己的頭四處張望,「是誰,誰打的我?給我出來。」
凌依不解的看著他,「婁在跟誰,這屋里,可不就我們四個嗎。難道還有旁人?」
織扇眼神鄙視︰「婁少爺,昨夜剛下過雨,莫不是梁上水砸下來。砸壞了您的金腦袋?」
婁其眼角一陣抽搐,明顯氣的不輕。
婁氏面上也不大好看,只是想到自己來的目的,不好與凌依等人爭執起來。
「好了。你們兩人少說兩句。」凌依適時的出聲制止。又問婁氏道︰「舅母是特意來找我的?」
婁氏表情立馬緩和,笑容親切,「可不是,來找你商量個事兒。」
凌依看到鄒氏走進來,笑了笑,「看來今日是累著了,大家都來偏廳來休息——」
給鄒氏行過禮,她很貼心的道︰「姨娘看上去還有些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有事兒在派人去蘭閣通知我。」
鄒氏哪能容她走。當即就給婁氏使了個眼色。
婁氏會意,趕緊拉著凌依的手,鄒氏則拉著婁其的手。
「浮生啊,你說你這孩子,怎麼長的這麼好,隨你母親了,這麼標志的姑娘,將來誰若是娶了你,那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凌依想要抽回手,哪知婁氏的氣力卻大,死死拽著她的手不放。
鄒氏見狀,亦拉著婁其的手,笑容慈祥,「其兒也好,一表人才,品性又端正——」
婁其立馬配合低頭,越發謙遜有禮。
廳內四人看上去一片和睦。
站在偏廳外的幾位婦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恍然,彼此點頭相互微笑,看上去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
凌依好不容易抽回手,笑容有些冷,「舅母這是要做什麼,難道是要回利州了所以舍不得?」
婁氏最煩別人說她來自利州,利州雖是大州,可終究比不上京城的繁華,她從嫁入薛家就一直盼著有機會在京城生活,可誰知薛正不長進,總安于利州的安逸雙活。
「是啊,眼看著要回去了,舅母對你是萬分的舍不得。」她作勢又要去拉凌依。
凌依倒退一步,淡淡道︰「舅母也無需太過傷心,對了,玉表哥前幾日還說,準備寫信回家報平安呢——誒?怎麼沒見到玉表哥,不會是今天就急著要回去吧?」
婁氏果然笑容一僵,看了眼鄒氏,才勉強保持住臉上的笑,「我回頭問問。」
鄒氏此時也放開婁其的手,反而拉著婁氏的手,笑容更甚,「咱們快點出去,讓這些孩子們自己玩兒,咱們在這里啊,他們只會覺得煩。」
兩人說著就往外走。
凌依嘴角的笑意越冷,也跟著出去。
婁其卻擋在她前面,笑吟吟的道︰「依妹,這麼急著要去哪兒啊?」
「婁最好還是讓開,偏廳梁上漏水,別砸下來砸壞了你的腦袋。」
凌依繞開他,冷著臉走出去。
鄒氏和婁氏攜手而出。
外面已經佔了好幾個人,大家都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什麼。
鄒氏歉意的上前,「各位,真是對不住了,一時顧著孩子,卻忘了你們,對不住對不住,晚飯你們都留下來,到時候我啊,先自罰三杯。」
婁氏也跟著幫腔,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話不能這麼說,是我的錯,我一時多說了兩句,讓主人家怠慢了客人,這酒就算罰,也得罰我。」
「姨——」婁其跟著凌依走出來,恭敬的給鄒氏和婁氏行禮。
凌依表情淡淡,給兩人福過禮,直接走開。
婁其看看兩人,再看看凌依,躊躇不定。
鄒氏則一副理解的樣子︰「年輕人跟我們呆不住,你去吧。」
婁其欸了一聲,歡天喜地的追上凌依。
這時候,有人就問道︰「凌府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鄒氏與婁氏對看一眼,皆笑而不語。看上去反而像是默認似的。
凌依離開偏廳後,徑直回了蘭閣。
織扇還擔心婁其會跟上來,沒想到後者並沒有追上來。不禁奇怪道︰「大,剛才姨太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織羽白她一眼,「姨太太打的什麼主意,你還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真笨,我知道姨太太的心思。她做的那麼明顯,就是想讓人不知道都難。我只是好奇婁其怎麼沒追上來。」織扇癟了癟嘴。
「因為她們目的已經達到了。」凌依解釋︰「至少說,當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現在出去打听打听。只怕不肖一的時間,大家都會知道凌婁兩家見過面,好事將近了。」
織扇驚訝的張了張嘴︰「這麼厲害?不過是兩個女人見過面說過幾句話,怎麼會傳的這麼嚴重。」
今日來的賓客。大多都是有身份的。若是在今日傳出凌婁兩家有好事,那勢必相當于與眾人宣布兩家的姻親了。
關鍵是大家還會深信不疑。
三人說著說著,已經回到蘭閣。
進屋之後,凌依才大聲了些。
她忍不住泛起冷笑,「鄒氏與婁氏當著那些人的面兒,動作曖昧不清,反而更容易讓人懷疑。
自古姻親之事,都是女人出面說和。鄒氏雖然是姨娘,可她到底是凌家唯一的女人。別人自然而然會將我的婚事落在她的頭上。
她將婁其和婁氏叫來與我見面,你們說,這心思不是昭然若揭嗎。」
織扇呸了一聲,「她以為這樣做個戲就行了?真是天真,老太和老爺都還沒點頭,她就不怕到頭來折騰壞自己。」
路笑天半個身子從梁上露出來,做出一副沉思模樣︰「依我看,她是異想天開。」
織扇織羽紛紛抬頭看他。
路笑天眨了眨眼,直直從梁上墜下來。
他的動作太快,織羽來不及多想,嚇得輕呼一聲,條件反射的要伸手去接。
她剛剛伸出手,路笑天已經落到地面,只不過在觸地的瞬間,伸掌撐地,華麗的翻身旋轉,安然立在三人面前。
路笑天得逞似的盯著織羽,促狹道︰「織羽還說心里沒有我,剛才是不是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織羽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倒流了一般,被路笑天這麼一說,才察覺到自己竟然連呼吸都忘了。
心中情緒復雜難耐,又覺得有些委屈,瞪著路笑天的眼楮,漸漸蒙上水霧。
路笑天頓時急了,又是作揖又是告罪,可織羽都不听,他沒辦法,最後只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凌依。
凌依本來有些冰涼的心,因為眼前這一對兒,頓時舒暢多了。
她笑了笑,毫不吝嗇對路笑天的贊詞,「剛才那一下,打的好。」
路笑天雙手叉腰哈哈大笑,「那個小子,若不是怕你們攤上事兒,我一個石子兒保管穿破他腦袋。」
眼角瞥到織羽在看自己,立馬討好,「織羽,我錯了,錯了還不行嗎,你不解氣,要不我讓你打兩巴掌?」
織羽被逗的破涕為笑,眼角還帶著淚珠,又猛地反應過來自己還在主子面前,立馬收斂情緒,「大恕罪,婢子——」
「恕什麼罪,看到你們這樣好,我甚欣慰。」凌依笑道。
也許是前世遇人不淑的原因,她這般年紀,本也不大,可不知為何,對這些情愛卻已經沒了興趣,可看到旁人幸福,自己也覺得開心。
織羽臉噗的一紅,垂下頭不再。
路笑天對凌依拱手,煞有介事的道︰「多謝大替在下美言。」
織扇板著臉,有心要給路笑天添氣,一把將織羽拉到自己身後,趾高氣揚道︰「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有些人太著急了吧。」
路笑天訕訕一笑,對啊,差點忘了還有個要討好。
織羽最先恢復過來,又回到剛才的問題上,臉色看上去有些凝重,「大,要不我們將這件事稟報給老太?她老人家一定會為您做主的。」
凌依搖頭,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沒有證據,她們也沒明說,在祖母面前根本作不了數,我們不急,她們自然會急著跳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