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雲瑞與海寧公主,早已相處成好友了,至少在宮中那些人看來是這樣的。
凌依並未看向宮雲瑞,即便她知道那雙視線就一直落在自己臉上。
海寧公主敏銳的察覺到宮雲瑞視線之中的灼熱,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微微一笑道︰「祝賀小侯爺,年紀輕輕就如此作為,將來定能震古爍今,我敬小侯爺一杯。」
他揚了揚手中的酒壺,示意要給宮曦儒杯中倒酒。
宮升忙笑呵呵的將宮曦儒的杯子斟滿,像是沒看到海寧公主陰沉的臉似的。
宮曦儒舉了舉杯,一飲而盡。
海寧公主忍了忍,笑著將自己杯中酒喝盡。
宮升又殷勤的將凌依的杯子斟滿,復又給宮曦儒倒酒。
「恭喜-」簡單兩字,再無多言,宮曦儒難得的嘴角揚了揚,飲盡。
*剩下的凌慧和宮雲瑞,海寧公主將二人的酒杯倒滿,笑看著二人。
凌慧舉杯,笑的溫柔,與宮曦儒的酒杯踫一聲,說了幾句祝賀的話,然後徑自抿了一口。
宮雲瑞也隨之飲盡,大家都敬過酒,海寧公主似乎很滿意,與凌慧攜手,問凌依道︰「要不一起回去?」
凌依做了個請,「公主請。」
人群漸漸散開,重新回到座上,海寧公主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凌依依舊與她分開而坐。
織羽趁著桌上其他人離開祝酒,擔憂道︰「大。海寧公主會不會使詐,婢子擔心——」
凌依沉思了片刻,問道︰「路護衛去哪兒了?」
「應該在某個地方。他知道我們來宮府,一定會跟上來的。」織羽道。
凌依嗯了一聲,「讓他去看著宮曦儒,海寧公主若是真的用了毒,也能搭把手。」
「是。」織羽留下織扇伺候凌依,自己則去找路笑天。
路笑天是凌依的暗衛,自然隨時都跟著。此時公共場合不好,他猜織羽是奉了凌依的命,要去僻靜的地方與自己。當即就跟了上去。
晚宴進行到戌時末,就接近了尾聲,賓客們紛紛攜帶家人再次道賀,然後帶著回禮離開宮府。
凌依找到凌善道。後者正與宮承焰說著話。看上去很開心似的。
她不想上前去,而是等在一旁。
宮曦儒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問道︰「你沒事吧?」
凌依想了想,猜他問的是海寧公主,搖了搖頭道︰「沒事,這種場合,她不敢亂來。」
宮曦儒放心的點頭。
「還有事?」凌依不見他走,又問道。
宮曦儒沉吟半瞬。有些不自在的道︰「昨夜我讓人送的東西,你可收到了?」
凌依忍不住微笑。眼珠子一轉,忽然有心想要開他玩笑,「東西?什麼東西?」
宮曦儒轉頭看著她,「你沒收到?」
凌依疑惑的搖了搖頭,又做出努力回想的樣子,最後突然恍然道︰「哦對了,昨夜卻是有人送了一個箱子,不過我看箱子里只有一堆干草,就扔了。」
「扔了?」宮曦儒呆愣了一瞬,又狐疑道︰「當真——只有一堆干草?」
「是啊,只有一堆草。」凌依一本正經,「莫非是你讓人送的?」
宮曦儒望著別處,干咳道︰「不是,我還沒送,你喜歡看書,我送你的是幾本書,不是一箱子干草。」
「哦——」凌依了然點頭︰「我就說,你怎麼會送一堆草過來。」
宮曦儒干咳兩聲,看著凌善道走過來,上前行禮,最後親自送了凌府一行人離開。
等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宮曦儒拖著疲乏的身軀回到闔度堂,面無表情的將宮升叫到屋里。
「你昨夜送的,是不是只有一堆干草?」他冷著臉問。
宮升撓著腦袋想了想,「不止啊,還有五個果子,小的還特意藏在草堆里,怎麼,凌剛才問了?」
宮曦儒嘴角一陣抽搐, 的起身,怒目而視。
宮升縮著脖子道︰「不能啊,大那麼聰慧的人,怎麼也能發現那箱子是少爺您親手做的,她那兩個丫鬟,肯定能找到那幾個果子,所謂禮輕情意重,凌是不會在乎那些的。」
宮曦儒氣的拍著桌子,半響也不知要罵什麼的好。
也不知是不是氣過頭了,他竟覺得眼前一陣模糊,踉蹌了幾步,差點兒倒下去。
宮升嚇得臉色一變,扶住要倒下去的宮曦儒,急道︰「少爺,少爺您哪兒不舒服?」
宮曦儒氣喘吁吁,只覺得眼前的人令他憎惡之極,他一把推開宮升,指著後者的鼻子罵道︰「我忍你很久了,不就是送一件禮嗎,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也辦不妥,我留你何用?」
說著竟然順手抽出背後架子上的寶劍,直向宮升刺。
宮升心頭一涼,迅速閃躲,一面急道︰「大少爺,小的知錯了,小的不該開您玩笑,可您也不至于氣成這樣啊。」
宮曦儒看他閃躲,更加氣憤,怒吼道︰「你還敢閃,給我站住。」
宮升腳下猛地一頓,停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宮曦儒的劍砍過來,不閃不躲。
而就在劍到他鼻翼前時,宮曦儒忽然停下來。
路笑天拍了拍手,吐一口氣道︰「幸好趕上了,不然你現在就被他劈成兩半兒了。」
宮升神情呆滯,不敢置信的喃喃道︰「大少爺——大少爺真的想要殺我。」
路笑天將宮曦儒扶到床上躺著,一面道︰「嗯,他是準備要殺你,對你的救命恩人。你又如何感謝?」
宮升愣在原地,心中不是滋味。
路笑天不理會他,而是從懷里拿出一個布包。打開後,里面整齊的擺放了大大小小二十多支銀針。
「看在你可能會成為我一家人的份上,與你解釋一句,你家少爺,中毒了。」
宮升一個激靈,醒過神︰「中毒?」他快步走到床邊,宮曦儒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看不出任何異樣。
「你確定是中毒了?可是海寧公主敬酒的時候,我還特意避免少爺喝她的酒,怎麼就中毒了?」
路笑天翻了翻宮曦儒的眼皮。又給他把脈,最後道︰「這種毒很罕見,不需要飲進體內,哪怕只是聞一聞。也會中毒。估計酒杯上有毒。
中毒者會性情大變。喜歡的人會成為討厭之人,討厭的人反而會成為喜歡的人。這可是寧國皇室專用的毒。我也只是听過,還從未見過。」
他顯得很興奮,讓宮升將宮曦儒的上衣月兌下,然後銀針在宮曦儒的身上隨意扎。
不一會兒,二十多根銀針全扎在宮曦儒的身上,看的宮升又心疼又害怕,不確定的問道︰「你這樣真能解毒?」
「不能。」路笑天很干脆的答道。
宮升以為自己听錯了。又問了一遍,再次得到路笑天肯定的回答後。他錯愕道︰「既然不能解毒,那你給少爺扎這麼多針做什麼?」
路笑天無辜的嘟著嘴︰「我從前又沒見過這樣的毒,他現在也並未完全發作,我當然要觀察觀察再說。」
「可你觀察歸觀察,何必要給我們少爺扎這麼多針。」宮升不滿的呵道。
路笑天聳了聳肩,很誠實的道︰「誰讓他長的這麼礙眼,上次去石楠,整夠了祝陌那小子,他我可是一路好禮相待。
小侯爺隨時隨地板著臉跟誰欠他似的,等他醒來,記得告訴他,他身上這些窟窿,可都是我扎的,我隨時恭候他來找我麻煩。」
宮升不知是笑還是哭還是氣還是急,總之先讓宮曦儒醒過來再說,一字一句道︰「路護衛這些話我都記住了,少爺醒過來,一定一字不落的轉告他。」
路笑天沒有跟著回凌府,凌依就知道宮曦儒一定出事了。
不過有路笑天在,她倒也並未有多擔心。
第二日,海寧公主請示了慶隆帝,說是自己想要出宮玩玩兒。
她不是皇宮的皇子公主,自由並未受到限制,慶隆帝便允了
出宮之後,海寧公主急于知道宮曦儒的消息,就直奔宮府。
事實上,她給宮曦儒用的毒,不僅僅能使其性情喜惡大變,最重要的,還是能讓其對施毒者言听計從,這種毒是寧國皇室所有,根本無人可解。
宮雲瑞听下人說海寧公主到了府上,忙出去迎接。
「你大哥呢?」海寧公主直奔主題。
宮雲瑞知道她一定對宮曦儒做了什麼,可到底是什麼卻不知道,便問道︰「你找大哥做什麼?」
海寧公主不耐的道︰「這你就不用管了,總之先讓他出來,我要見見他。」
宮雲瑞越發狐疑,但海寧公主是他目標,他不想惹後者生氣,遂將海寧公主帶去客廳,再讓人通知宮曦儒。
宮升听到消息後,匆匆來到前廳,歉意道︰「公主,大少爺昨天喝的酒太多,現在還沒醒過來,小的實在是——」
宮雲瑞不禁怒道︰「公主親自來,大哥就算沒醒,你做奴才的,為何不將大哥叫醒,難道要讓公主等嗎?」。
宮升為難︰「小的喚了,可少爺就是不醒,小的剛才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恐少爺不是醉酒,而是病了。」
「生病了?」宮雲瑞又擔憂道︰「我去看看大哥怎樣了,昨夜還好好的,怎會生病。」
海寧公主卻心中大喜,看來宮曦儒已經中了毒,中毒之後人會昏迷不醒,三日後再醒過來,跟沒事兒似的,只除了性格大變。
她起身道︰「既然小侯爺不方便見客,那我就改日再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