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三個人三個心思,不,或許說,三個人,只有海寧公主懷著心思,反觀宮曦儒和凌依,倒是自然得很。
離開朗庭軒,海寧公主讓凌依自己先回去,說是她要與宮曦儒四處再逛逛。
她企圖看到凌依平靜表面的瓦解,不想後者依舊笑吟吟的,好似根本不關她的事似的。
海寧公主不得不懷疑凌依與宮曦儒的關系,是否真的如傳言那般親密無間了。
三人分開後,宮曦儒果真帶著海寧公主,在街上隨意的逛,只是海寧公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公主有心事?」宮曦儒問道。
海寧公主猛地回神,想了想,忽然問道︰「侯爺與凌大的關系,應該很好吧。」
「認識。」
「僅僅認識那麼簡單?」海寧公主不信。
「嗯。」
宮曦儒的表情太過自然和無所謂,再加上海寧公主堅信中毒的宮曦儒是惟自己命是從,或許兩人真的只是認識而已,否則中毒的他,越喜歡就會越討厭,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平淡。
這樣一想,她心中也安慰了許多。
凌依不在,她本來也只是想做給前者看,現在事情結束,也沒什麼好逛的了,便與宮曦儒告了辭回宮。
與海寧公主分開後,宮曦儒並不急著先回去,而是轉而回到剛才經過的一家首飾鋪子。
店掌櫃認出宮曦儒,殷勤的迎他進去。也不管後者是不是真的要買,將店內所有新到的首飾全都介紹一遍,最後又笑問道︰「侯爺準備送給什麼樣兒的女子?」
宮曦儒腦海里只有凌依的身影。他想了想,「清淡如水,卻又聰慧可人。」
店掌櫃愣了一瞬,目光依次掃過櫃台上的東西,最後指著一枚月牙形玉佩道︰「侯爺覺得這玉佩如何?」
月牙如刀,看似溫和平靜,實則又帶著清冷高傲。
宮曦儒想象著凌依腰間掛著這枚月牙玉佩。竟是覺得很合適,當即就掏錢拿貨。
店掌櫃將玉佩好生包裝好,點頭哈腰的送宮曦儒離開。還道了句「再來」的話。
離開首飾鋪後,宮曦儒對隱在暗處的無影道︰「送給她。」
無影身影倏地閃現,迅速拿走宮曦儒手中的玉佩,再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人群中。
*
凌依心情似乎有些好。回到凌府後,也不看書也不練字,而是讓織羽準備了各種各樣的小吃,坐在院中秋千上,一邊吃東西一邊蕩秋千。
織羽織扇這一路都跟著她,對海寧公主的所作所為,織扇心中是忍不過的,特別是宮曦儒的表現。更讓她覺得憤慨,即便知道後者可能有難言之隱。
織扇模不清凌依的心情。明明很好的樣子,可她實在有些問不出口。
凌依被兩個丫頭盯著看,忽然笑道︰「你們這麼看著我做甚?」
織扇試探著道︰「大,路護衛說了,侯爺的毒已經解了,但也許會有後遺癥也說不定,一時腦子糊涂也說不定——」
她越說越小聲,最後終于說不下去了,只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凌依笑道︰「瞧你緊張的,我又沒說什麼,你莫非以為我心里不舒坦。」
「不是——這種事,換做誰,心里也不舒坦,婢子看著海寧公主的模樣,就覺得渾身討厭的難受。」織扇握了握拳道。
織羽責怪的看了她一眼,暗道一句不會,又對凌依道︰「大,婢子以為,侯爺一定在虛與委蛇,您別太放在心上。」
凌依認真的想了想,「我倒是沒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這件事會如何收尾罷了。」
織羽略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凌依是好奇,宮曦儒此舉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送給你。」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有些冷淡的聲音。
凌依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旁邊的織羽織扇同樣怔愣。
三雙目光看,可院里哪兒還有人,若非地上放著一個錦盒,三人還要以為自己都幻听了。
織羽拾起錦盒,疑惑道︰「大,似乎是送給您的禮。」
凌依繼續晃著腳道︰「打開看看吧。」
織羽打開盒子一看,「是一塊玉佩。」她將玉佩取出來拿給凌依。
凌依笑起來︰「他倒是有心,收起來吧。」
織扇還沒反應過來︰「誰送的?」
「誰做了虧心事誰送的。」織羽點了點她額頭,又問凌依道︰「婢子看這玉佩質地極好,不如留在外面佩戴?」
凌依再一想,月牙形的玉佩,倒是好看,便點頭道︰「那就放外面吧。」
織羽忙道是,進屋將玉佩放在凌依平日放首飾的盒子里。
是夜,路笑天依舊回到凌府,與凌依道︰「那個叫衛寶的人我已經帶去笑仁堂了,現在還是個跑堂的,不過我看人機靈著,過不了多久,提升成小掌事應該不成問題。」
凌依提醒道︰「不要與他過多接觸,免得惹人懷疑。鄒建最近可有什麼可疑的?」
路笑天搖搖頭︰「八音國那件事讓他乖了不少,我遲早會想辦法進那個密室去。」
「也不用著急,是狐狸尾巴,遲早也會露出來。」
*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鄒氏與凌依相安無事,鄒氏像是真的安心養胎似的,並未惹出什麼麻煩,而這樣,過門之日也就悄然而至。
長達十多年之久的小妾身份,終于在今天得以扶正,對鄒氏來說,無論現在是不是受寵是不是有掌管庶務的權利,這都讓她開心的忘乎所以。
不過雖說她現在是凌府真正意義上的主母了。可過門當日,包括賓客的邀請,席位的安排。府內上下的布置,皆是凌依一手完成。
自然有人會好奇,為何這種時候當家主母反而不出面,凌依則稱鄒氏身懷有孕,不宜操勞過多。
做閑人的鄒氏雖然氣的要命,卻也沒辦法,只能「安安分分」的做新娘子。等著花轎抬她過門。
傍晚時分,賓客們還在外面吃酒,凌善道作為新郎官。自然少不了喝酒應酬。
鄒氏忍著月復中饑餓,等在新房之中。
采菊遞給她一塊點心道︰「,先吃點東西吧,您一天都沒吃東西。就算自己不餓。可也得顧著月復中的小少爺。」
鄒氏忍不住笑道︰「還未出生,你就知道是少爺了。」
「婢子當然知道,是有福氣的人,送子娘娘一定會送您一位少爺。」采菊笑道。
鄒氏怔了一瞬,才緩緩道︰「是啊,是少爺,怎能不是少爺呢,等過了三月。我們就去白蘭寺祈福。」
采菊道是。
門外傳來叩門聲,采菊疑惑道︰「老爺還沒來。誰會這時候敲門?」
她走至門口道︰「誰?」
「是我,開門。」
即便是刻意壓制的低沉聲音,采菊仍舊听出來人是誰,開門道︰「二爺這時候過來做什麼?」
鄒建繞過她來到鄒氏跟前︰「,是二哥我。」
鄒氏掀開蓋頭,有些不高興的道︰「二哥這時候來做什麼?今日可是我的新婚之夜,天大的事,也得等過了今晚再說。」
「過了今晚可就來不及了。」鄒建急道︰「你可知道,忘恩負義的凌家現在在商量什麼?」
鄒氏不解︰「二哥听到什麼了?」
鄒建唾了一口,罵道︰「姓凌的都是一窩狗東西,剛才我的人听到那老太婆說,竟然要找人代替我管事之位,就算你現在是主母了,凌家也沒想要顧及半點情面。」
「什麼?」鄒氏驚的站起來︰「當真?你沒听錯?」
「這種事我怎麼可能亂說,現在是笑仁堂,馬上就會是八音國。」
鄒氏愣了許久,又重新坐下︰「這些年來,八音國和笑仁堂幾乎已經成了鄒家之物,除了那幾位長老,其余人十有八九是我們的人,老太婆也知道這一點,不可能輕易攆你和大哥走。」
「萬一那老妖婆糊涂透頂,還就不管不顧,真要攆走我們,怎麼辦?」鄒建懊惱的來回踱步。
鄒家家底並不厚,這些年,鄒家沒少從凌氏這兩大產業中撈油水,甚至他們現在大半的家底,都是從八音國和笑仁堂上掙得,若是沒了這兩項收入,那將是很大的一筆虧。
鄒氏眉頭緊緊的擰住︰「我現在在府上並無實權,再加上之前的事,想要讓凌府對我改觀,一時半會兒還很難,我現在只能盼著孩子生下來,否則別無他法。」
鄒建盯著她還未隆起的月復部,氣道︰「等你孩子生下來,我們早就滾蛋了。」
被他這麼一說,鄒氏也怒了,「那怎麼辦?這些年,若不是我,你們能管那些事?掙了錢我沒拿一分,可都是進了你們和爹娘的腰包,我何曾有過半點怨?我在凌府受苦受難,你們除了心疼錢沒了,可有真心管過我?」
鄒建一時語塞,按捺住心頭的怒火,拍著鄒氏的肩膀心平氣和的道︰「,二哥知道這些年委屈了你,可你也是鄒家的人,娘家才是你的後台,若是娘家跨了,你在凌府,還能抬起頭?還能斗得過那臭丫頭?」
鄒氏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深吸了幾口氣,沉聲問道︰「你說吧,要我怎麼做?」
鄒建眼中寒光乍現,嘴角勾起一個狠戾的笑︰「這件事,只有你能做,一旦事成,八音國和笑仁堂,可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