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扇耳朵高高豎起,一面跟織羽咬耳朵︰「你猜大和侯爺都說了什麼?」
織羽責怪道︰「主子說什麼,關你什麼事。」
織扇嘟著嘴︰「我這不是好奇嘛,何況我是關心大,怎能不了解。」
她又轉頭看著宮升,質問道︰「你家侯爺對我們大,到底是什麼心思?」
宮升一臉茫然︰「侯爺的心思,我怎麼能琢磨透,他是喜歡不喜歡,都那一張臉,難道我還能問不成,恐怕侯爺真的要把我吊起來打了。」
織扇被他逗的笑,捂著嘴道︰「你可真有意思。」
宮升嘿嘿直笑,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透著一股傻氣兒。」織扇補充道。
宮升笑容倏地一頓,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織扇眼楮笑眯成縫兒,指著宮升的鼻子ˋ道︰「你看你看,可不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傻氣兒,多有意思。」
宮升翻了翻眼皮,將臉轉向一邊。
織扇笑的更歡了。
凌依听著門口處輕微的笑聲,不禁笑道︰「他們怕又在說什麼好笑的話。」
宮曦儒嘴角揚起大大的弧度,輕笑一聲︰「想不想知道他們剛才都說了什麼?」
「嗯?」凌依望著他,略一想,就明白了,宮曦儒可是習武之人,五官本就比一般人敏銳。
雖說如此,她還是好奇道︰「他們都說了什麼?」
宮曦儒這次是連眼角都是笑意,「萬物相生相克。此話說的甚有道理,總算遇到能治他的人了。」
凌依看了一眼宮升,後者表情看上去有些悶悶的。她便知道定是織扇說了什麼話,惹得宮升惱羞了。
「你就這麼過來了,不怕海寧公主發現?」凌依忽然問道。
宮曦儒自然而然的給她夾菜︰「她現在忙著別的事,無暇顧忌我。」
凌依了然的點了點頭,忽然問道︰「是不是吳縣的事?」
宮曦儒手上一頓,眼里有著詫異︰「你也知道吳縣的事?」
凌依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其實她本沒有注意到吳縣。只是那日听宮升說要去吳縣,她才讓人打听了一些。
「這件事,若是利用好了。可是能給海寧公主一個沉重的打擊。」
「還有一人。」宮曦儒不禁泛起一個冷笑。
凌依笑點了點頭︰「對,他們二人早就聯手,一人受挫,另一人又怎能置身事外。」
宮曦儒微微一愣。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翼翼。試探道︰「你——知道。」
知道什麼?宮承焰與你的關系尷尬?凌依只是微微笑著。
這種事,她怎會說出口讓宮曦儒不自在,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雖說她不知道宮曦儒為何與宮承焰如世仇,可她宮曦儒,再說宮承焰可不是個善類。
她的笑,就好比是默認。
宮曦儒得到肯定,心中忽然有種松氣的感覺。可他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不覺得奇怪?」
凌依搖搖頭︰「有什麼好奇怪的,皇室尚且父子兄弟自相殘殺。這種事並不難理解,你以為凌府內就相安無事了?」
她與凌慧和鄒氏,何嘗不是斗的你死我活,說起來,凌慧那一臉的傷,可都是她的杰作。
凌依扶額,這一世,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善良過,甚至是錙銖必較,絕對吃不得半點虧。
「你也是無可奈何,生在這樣的家庭,我們又怎有選擇的機會。」宮曦儒看出她的黯然,寬慰道。
凌依感激的笑了笑,兩人的談話氛圍,不知不覺的,越來越和諧自然。那感覺,就像是相識了很久的老似的,你懂我,我知你。
一頓飯用過,凌依再次與宮曦儒道謝,才與織扇織羽離開。
*
翌日一早,落霞苑陸陸續續的出現幾十輛牛拉板車,板車上無一不是木材。
良疋帶頭,牽著牛繩,一路上白蘭寺。今日正好是他與圓寂約定的最後一天。
待所有牛車拉著木材上了白蘭寺,已經過了正午。
圓寂正在督促人施工,听說木材運上山,立即出寺迎接。
良疋合十行禮道︰「方丈點一點,這里有四百根杉木,一百根樟木,正是按照往年的數量來定,另外我還分別多選了五十根,以免有什麼遺缺。」
「良管事辦事妥當,老衲謝過了。」
圓寂命人搬木頭,又領著良疋到正殿客廳,「良管事應該還沒用午飯,寺內齋飯還請將就吃一點。」
「方丈客氣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叨擾了。」
沒等多久,就有小和尚端著三菜一湯過來,放下托盤合十道︰「方丈說了,寺內粗茶淡飯,還請良管事別嫌棄。」
良疋聞著飯菜香,雖說都是素菜,可味道卻是極好,笑道︰「這樣的味道,再來多少次我都願意,有勞了。」
小和尚再次合十,退下。
良疋慢悠悠的吃飯,三菜一湯,愣是讓他吃了半個時辰。
而終于,得到消息的但成怒氣沖沖的趕到了白蘭寺。
良疋吃飽喝足,拍著脹鼓鼓的肚子走到白蘭寺進門口,但見但成滿臉憤怒,破口大罵,似乎要闖進來。
只是佛門之地,怎能容許他這樣張牙舞爪的人進呢,門口五六個和尚四周攔著,無論如何也不讓他進。
「你們讓開,我要見良疋,讓他給我滾出來。」大罵聲引得寺內之人紛紛走出來一看究竟。
良疋站在人群中,等但成罵的累了,才走出去,笑道︰「但掌事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竟然在佛祖面前口出狂言,就不怕佛祖怪罪?」
但成見到他,咬著牙作勢要拼上去。
那些和尚立即縮小包圍圈。將他里里外外攔住。
良疋站在最外圍,看著但成氣急敗壞,笑容越大,「但掌事別話還沒說就動怒啊,我可膽小得很,有什麼事兒,咱們不能好好說嗎?非得動手動腳?」
「你還有臉說?」但成氣的臉色煞白︰「你竟敢欺騙宮府。良疋,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良疋錯愕又茫然︰「但掌事這是何意?我何時欺騙了?」
但成指著門口還沒被運完的木頭,怒道︰「你若是沒欺騙。那這些是什麼?
你不是說白蘭寺不要杉木和樟木,而是樟木和楠木嗎?還有這些木頭,又是哪兒來的?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就是為了讓我們木枋吃暗虧是吧。」
他看穿了良疋的把戲。氣的恨不得去咬上兩口。只可惜他看明白的太晚,若是早能知道,木枋那些損失也不會有了。
良疋無辜的聳了聳肩︰「但掌事這瞎編胡說的本事,可還真是無人能比,白蘭寺為何不用樟木和楠木,而改用杉木和樟木,這一點,想必但掌事比我清楚吧。
若不是你們木枋辦事不利。耽誤了白蘭寺動工,我們現在會用?
至于這些木材為何在這里。這個恐怕我不需要向你解釋。
是但掌事親口說不做白蘭寺的生意,甚至還說要兩倍的價才能購買,我難道還真要拿兩倍的價來買?
但掌事當我是傻子嗎?恐怕傻子也不會這麼做吧。」
但成氣的又罵又叫,連連跺腳︰「強詞奪理,分明是你算計木枋,算計宮家。
這件事,我一定稟明少東家,再由少東家奏明給皇上,讓皇上來評評理。
你們落霞苑,不過就是個六品安人,竟然如此不將宮家放在眼里,這京城內,也別想再過好日子了。」
良疋表情輕松,看不出半點著急和擔憂,反而笑起來︰「那正好了,木枋竟然不將皇上放在眼里,這件事,我也會稟明方丈。
白蘭寺的翻修,是得到皇上首肯的,換言之,這件事,皇上可是上了心的,你們木枋耽誤了開工之日不說,現在還敢找借口托辭,分明是想推卸責任。
但掌事,你說,皇上會怎麼說?全天下都知道白蘭寺要翻修,你難道會覺得皇上是站在宮家的?
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皇上是全天下人的皇上,勤政愛民,他是站在老百姓這一邊的,可不是你們宮家那邊。但掌事,莫要托大呀。」
但成啞口無言,語言無法表達他的憤怒,他只能怒目而視,若是眼神能殺人,現在良疋一定已經千刀萬剮了。
偏偏良疋臉皮忒厚,絲毫不受但成的影響,反而悠然自得。
「但掌事還是先回去,好好想想如何處理那幾百根木頭吧。放的久了被蟲蛀了,那可就可惜了。」良疋笑的燦爛,轉身進寺,絲毫不去理會但成的繼續怒罵。
飯也吃了,但成也見了,良疋與圓寂辭別。
圓寂也知道但成上來鬧事,只是他沒有多問,他只看到結果,木材按時到了,而且價格比往年任何一年都便宜,這讓他很滿意,至于其他,他一個和尚,真的不擅多想。
下山之後,良疋悄悄進了凌府,畢竟這次的事,書信上是無法表述的,他必須親口將事情的經過告訴凌依。
他眉飛色舞,連比帶劃,講的繪聲繪色。
「——但成上山討說法不成,反而被小的一頓說,啞口無言再也說不出半句話,惱羞成怒,最後還是灰溜溜的走了,大沒有看到他灰頭土臉的樣子,真是可惜了。」
凌依全程都默默笑著听著,直到良疋感慨完,才提醒道︰「落霞苑這次公開與宮家作對,你萬事可要。」
「小的明白。」良疋拱手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