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隨凌文走進墨觀,這還是過了慶隆帝壽誕之後頭一次她進來。
付子欣正在命人清掃櫃台,見到凌依,立馬放下手中的活,笑著上前︰「小的見過大,大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被人追至此,進來坐坐。」凌依笑道。
付子欣愣了愣,這麼風輕雲淡的聲音,說的卻是令人心驚膽戰的事,被追?怎麼回事?
他听到外面有聲音,臉色微微泛白︰「大被人追殺?」
「追殺倒不至于,恐怕是有人想要探一探我的底罷了。」凌依坐下,揉著酸澀的手腕兒對凌文道︰「文管事不準備給我上杯茶?」
凌文笑,命人上茶,自己則走進內堂,不一會兒又走出來,只是手中多了一瓶藥酒。
「有心。」凌依道一聲謝,作勢要去拿藥酒。
凌文錯開她的手,坐在凌依的旁邊,將藥酒倒在自己手掌心,搓了搓才示意凌依拿出手。
凌依覺得有些奇怪,遲疑了片刻,還是伸出手。
凌文一面將手掌上的藥酒擦在凌依的手腕兒上,一面道︰「這藥酒是我配的獨門秘方,藥效好,可是傷皮膚,大細皮女敕肉的,直接上藥會刺痛。」
凌依哦了一聲,打量起墨觀的環境。
「與夏天那時候比,似乎變了些模樣,文管事是改了布置風格?」
「大覺得如何?」凌文笑問。
凌依點點頭︰「清新雅致,我很喜歡。」
凌文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給凌依擦完藥酒,又將瓶子遞給她︰「你手上有破皮的地方,回去用這藥酒擦拭。疼是疼一些,不過管用,三五天就好。」
凌依點頭道謝,听不到外面動靜,起身到門口查看。
追上來的歹人已經離開,墨觀門口依舊如適才一樣,沒有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跡。
凌文走出來道︰「馬恐怕自己先回去了。我給大準備了轎子,派人送你回府。」
「文管事幫了我,這個恩情。我總會還你。」凌依上轎之前,笑對凌文道。
凌文拱手行禮︰「不敢當,大是小的的主子,幫忙二字談不上。」
凌依微微頷首。上轎離開。
凌文目送凌依的轎子走遠了。才轉身進店。
「她回去了?」
「是。」凌文拱手恭敬道。
「讓金衛去查一查追她的人是誰?雖說那背後之人我也大概能猜到是誰,你只管問出名字,我自有處置的辦法。」
凌文面上有些猶豫︰「四爺為了一個女子,就動用金衛的力量,若是暴露了您的身份,小人擔心——」
「這件事你就無需多管了,我自有分寸。」
凌文只能恭敬道是。
卻說凌依騎馬離開後,剩下織扇織羽和車夫。織扇追歹人而去,織羽去找路笑天。車夫則回凌府稟報。
凌善道听聞凌依被被歹人追殺,嚇得面色慘白,急忙派出家丁去尋。
蘭氏知道這消息後,也擔憂的幾欲暈厥。
不過就在家丁剛出門不久,凌依就平安被送回來了。
凌善道一問,才知是墨觀凌文救了自己的女兒,忙將凌常叫到跟前,大大賞賜一番。
凌常受之有愧,說那本是凌文的本分,怎敢收禮,死活不要。
凌善道再三勸說,他才勉強的拿了幾樣東西,再三謝恩,並表示這輩子,包括自己的兒女,兒女的兒女,致死也會效忠凌府。
織扇追凌依不上,也尋不到方向,只能先回凌府,沒想到回來後,凌依卻已經回了,她繃著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
另一邊,織羽去笑仁堂,以給凌依抓藥的借口為由,將事情告訴路笑天。
路笑天先安慰她,說是凌依聰慧,經歷了這麼多風險,這次說不定也能逢凶化吉。
然後他以要去凌府給凌看病為理由,跟著織羽離開笑仁堂,不過兩人還是先去凌府看了躺。
回府後才發現凌依安然回來後,織羽這才松了口氣。
「既然你來了,那就順便幫我送個東西出去。」凌依對路笑天道。
路笑天好奇道︰「送什麼?莫非是送去宮家的?」
「恩——」凌依取出一樣東西交給路笑天。
「這——這不是送給侯爺的?」路笑天問。
凌依微微一笑︰「為何你覺得我該送給侯爺?」
路笑天眼珠子轉了轉,「沒什麼,那我去了。」
凌依點頭允他離開。
織羽則問道︰「大知道是宮家二少爺派的人?」
「沁心園那邊現在還沒那麼膽子,宮雲瑞一直想知道我身邊是不是有高手,那我就讓路護衛去告訴他,我就是有高手,可他能奈我何呢。」
織扇叉腰憤怒道︰「竟然敢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真當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大,婢子以為,這件事一定要稟報給老爺和老太,讓他們替您做主。
最好還能趁此機會激化宮凌兩家的關系,大不是一直想要讓兩家斷絕往來嗎。」
織羽則不贊同的道︰「一來我們沒有實質證據,就算告訴老爺和老太,也不見得能有多大用,二來,凌府與宮府表面還不宜鬧僵。」
「織羽說的對,僵硬的關系,只是我們兩家心知肚明就好,至少現在,我們還需與他宮家維持表面的和氣。」
「可是——大太委屈了。那個宮雲瑞,有一就有二,今日不得逞,誰知道他什麼時候還會做出別的事。萬一哪天膽大包天闖進大的屋里,那豈不是——」
凌依嘴角微微的揚起。安慰道︰「好了,總歸沒出什麼事,今日本想去看看外面的熱鬧。沒想到就這麼被打斷了。」
「這有何難,婢子出去看,回來保證給大講的比評書還好听。」織扇笑道。
「你就是想出去看熱鬧,明說就是了,還說什麼是要替大看。」織羽笑嗔著道。
織扇嘿嘿一笑,見凌依不反對,就福了福禮。「大,那——婢子出去了?」
「去吧,你忙活了一晚上。也該知道成果如何。」
織扇道聲是,一溜煙的跑出去。
織羽無奈的嘆氣︰「大太寵溺她了,越發沒規矩了。」
凌依微微一笑︰「在我這里,不需要規矩。」
「這里不需要規矩。可凌府卻不能沒有規矩。」凌慧被鴛鴦扶著走進來道。
織羽臉色微微一變。趕緊福禮推至一邊,心里暗自猜測,不知道剛才的話凌慧听了幾成去。
「怎麼有空過來了?」凌依倒沒什麼,起身將凌慧迎到里屋,又讓織羽沏茶。
凌慧坐下後,讓鴛鴦呈上東西︰「我听說病了,還請了路大夫來看病,我是專程來看看。這冬天人就是容易受涼,這里有些山參。熬做湯藥,祛風散寒活血通絡。
最近清減了不少,可是胃口不佳?這山參還能治胃氣不和,效果極好。」
「有心了。」凌依讓織羽將山參收下,「過來,應該不止是給我送山參吧。」她笑看著凌慧。
凌慧抿嘴笑︰「還是聰明,其實我過來,還有一事,想拜托。」
*
路笑天應凌依的要求,將後者給東西帶去宮府。
宮雲瑞住在會宇軒,他輕松避開了宮府內的僕人家丁,一路可謂是暢通無阻的來到宮雲瑞的院子外。
血狐時刻都守在宮雲瑞的身邊,只是是暗中罷了。
路笑天最知曉這些所謂的暗衛的習性,他們的神經隨時都緊繃著,注意著主子身邊所有不正常的人。
這個不正常的人,明顯不包括府內伺候的下人。
路笑天瞅中一個家丁,倏地俯沖而下,快如閃電以手為刀一掌披在家丁脖頸處,後者身子一軟就倒下去。
路笑天假模假樣的道了聲對不住,拖著家丁進了灌叢中。
不一會兒,「家丁」又重新走出來,理了理衣服和頭發,笑呵呵的去宮雲瑞的房間。
「二爺,二爺你在嗎?小的給您送東西來了。」
宮雲瑞剛罵了那群去追凌依的沒用廢物,正在氣頭上,怒道︰「送什麼東西,滾。」
「家丁」嚇得一哆嗦,卻還是堅持道︰「二爺,是一個不認識的人遞給小人的,說是務必要交到您手上,小人怕東西重要,不得不打擾了。」
他推門而入,弓著身子來到宮雲瑞的身邊,「二爺,您還是拆開看看吧。」
宮雲瑞面露不悅,一把奪過「家丁」手中的牛皮信,一面拆開一面問道︰「誰送的?」
「家丁」抬頭,笑容詭異的看著宮雲瑞道︰「小的不知,二爺打開看了就知道了。」
宮雲瑞狐疑的看著他,突然臉色一寒,抽出隨身佩戴的短劍,「你是誰?你不是我府上的家丁。」
路笑天笑意越甚,「我是奉命來給二爺送東西的,既然東西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擾了,二爺自己慢慢兒看。」
他說著,身形如鬼魅一般閃出門外。
「血狐。」宮雲瑞厲聲一喊。
話落,血狐已經追了出去。
宮雲瑞氣的瞪著門口,到底是誰,竟然這麼猖狂,青天白日的就能瞞過血狐的眼楮闖入自己的院子。
他沉吟片刻,才想起手中的牛皮信,忙拆開了看,只是越看,臉色越沉,最後,他將信紙捏成一團,一字一句的咬牙道︰「凌——依——我當真小看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