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攤開賬本,怒視全志道︰「全大人,這件事,我必須稟報到皇上面前去,如今鄒家雖然倒了,可我也不能讓凌府吃這麼大一個虧,這筆賬,無論如何我都要要回來。」
全志愣了愣,這才一個房間沒看完,怎的,就說是要來討債了?大過年的來討債?這合適?
可眼下看凌依的架勢不像是會善罷甘休,更別說什麼合不合適的問題了。
「全大人——全大人?」凌依連喊了兩聲。
全志猛地回神,再仔細看了看賬本,以他這個賬房白痴都能看出來,賬上的賬,幾乎都是鄒家從笑仁堂和八音國中偷吃的明細記載,累計加起來,還真有差不多十萬兩。
這麼大一筆數目,全是這一年鄒家從凌家偷吃的,全志看的直咽口水,一面暗道凌家確實財大氣粗,一面又暗道鄒家確實黑心黑肝。
「大小姐先別急著上報皇上,這件事,我們得慢慢合計。」全志勸道。
凌依若是將這件事稟報了皇上,賬本在那兒擺著,皇上就算是不願意,也會派人來查明這件事,最後將鄒家對凌府的空缺補上。
補歸補,可這派人來查,又是另一回事了,到時候,將鄒府所有的東西都清點一遍,那自己還吃個啥?
十萬兩,說少不少,可對于鄒霸天這種貪心的人,倒也不多,既本就是從凌府吞來的,還給凌家。這剩下的,豈不是自己隨便選了。
這樣一想,他便擰眉沉思道︰「大小姐這時候將這件事稟報皇上。實在是萬萬不妥,今夜就是守歲夜,皇上難得高興,若是還因為這樣的事被打擾,可是會惱的。」
凌依蹙眉道︰「那可怎麼辦,難道要我放著這十萬兩不管?自認倒霉?我可不是吃虧的,這件事——」
「大小姐稍安勿躁。我知道,十萬兩確實不是小數目,不如這樣。這府中,我給你找,若能找出十萬兩的現銀,你帶走。這算是鄒家欠你們凌家的。也算是你們凌家的,我既說過凌家的東西你帶走,那便不會出爾反爾。
若是沒有十萬現銀,你恐怕也只能有多少拿多少了,如今鄒家一大家子都沒了,許多人討債都無處尋,大小姐若是能找回來一些,已是幸運。就莫要奢求了。」
凌依心有不甘,嘟噥道︰「鄒家太可惡了。欺父親信任他們,這麼多年來我們都不曾過問過賬本,若不是鄒家這里出事了我要收回賬本,還不知道這里面竟然差了這麼多,這一年都得十萬兩,這麼多年,還不知他們吞了多少吶。」
「大小姐也別難過了,能找回多少是多少吧。」全志示意手下人趕緊去找現銀,他得盡快打發了這女子,在今夜賀歲之前將這里的財產整理出來稟報給皇上。
說起來鄒霸天還真的不是一般的貪,十萬兩現銀雖然沒有,可侍衛們卻在牆上的暗格中找到了銀票,足足有三十萬兩的銀票,裝了一大木盒子。
等侍衛們將錢箱子呈給全志看的時候,後者也是驚的張大了嘴,隨隨便便就找出三十萬兩來,那這偌大的府邸,可得找出多少個三十萬兩?
他心中激動的要拍手叫好,面上極力控制,從中抽出十萬兩來給凌依,「凌小姐也是運氣好,竟然真找到了,這剩下的,我便呈給皇上,十萬兩你可一定要收好了。」
凌依目光緊緊鎖住那剩余的二十萬兩,笑道︰「全大人對我凌府的恩情,凌府不忘,我才不知道全大人找了三十萬兩銀票出來吶。
來之前我可算過,按照鄒霸天的官職俸祿,名下的產業收入,以及多多少少收的賄賂,五十萬兩是足了,另外珍寶器具一應擺設,三十萬兩即可。」
言下之意便是,你至少給皇上拿出八十萬兩來,至于剩下的,隨你高興怎麼來。
全志眼楮都要發光了,一個匣子都有三十萬兩,八十萬豈不是綽綽有余,那剩下的——
他毫不猶豫的再抽了十萬兩的銀票給凌依,笑道︰「凌家一年的損失都有十萬兩,這麼多年來,只怕不止上百萬兩了。
只是他鄒家就是欠的再多,這最多的,還是要給皇上,否則你我都月兌不了身,二十萬兩當是還鄒家欠的,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稟明皇上。」
他不會稟,她也不會問。二人都心知肚明,凌依大方的接下二十萬兩,隨後才心滿意足的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織扇將銀票來來回回數了三遍,最後興奮的道︰「大小姐,真的是二十萬兩,婢子這輩子都還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呢。」
凌依笑道︰「鄒霸天貪污成性,府中不知道還剩了多少,全志這一次可是撈著了,不過我也不虧,讓車夫去桂西錢莊。」
織羽掀開車簾吩咐車夫改道去桂西。
在桂西錢莊,凌依用自己的信物將二十萬兩存在自己的戶頭上,忙完了一切,三人才回凌府。
胡氏正等的焦急,總算看著凌依回來了,立刻上前道︰「大小姐,宮家適才派人來了,還送了禮,另外還有這封信,說是無論如何讓大小姐親自拆。」
凌依看到信封上的字跡,就認出是宮曦儒寫的。
她一面往屋內走,一面將信拆開來細細讀起來,只是信中並無什麼重要的事,都是些瑣碎的小事,又將宮承焰和海寧公主幾人的下場告訴她。
海寧公主因為「不知情」,關了兩日就被放出來了,如今還在宮中關禁閉抄佛經,不過卻還是在安心的等著過了年的親事。
宮承焰雖最後被證明與這件事無關,但總歸是讓慶隆帝猜忌了,便讓他在府中禁閉,雖說看似處罰輕了,可慶隆帝心頭卻對他的信任再一次貶值。
朱華算是頭號從犯,必定是只有死罪了,至于那個假冒的娘,也聲稱自己並不知情,只是被錢財迷惑了心智才答應誣陷凌府,慶隆帝看在大過年的份上,也饒了她死罪,被發配去邊疆服苦役。
最後,信上說道要請凌依今晚去看燈會。
北秦每年過年都必定會有燈會,大年三十,吃過晚飯,所有人都會聚集在城中央,幾條主街貫穿,街道上掛滿了各種各樣漂亮的紙燈。
不僅如此,年年還會選出一個燈王來,誰家得了燈王,就意味著來年一年都會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
這是習俗,凌依也早就讓人準備好了燈,所以宮承焰的邀請她並未拒絕。
傍晚吃過飯,凌依便帶著織扇織羽和胡氏,提著紙燈出門。凌善道帶著凌常,蘭氏帶著程媽媽,再加十多個護衛,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現在街道中央。
「張家的燈巧,你看這燈上的人物,畫的栩栩如生,今年燈王非張家莫屬。」
「我看白家才好,你看白家的燈,燈有七彩,你們見過?反正我是沒見過。」
「那是你見識短,七彩燈都沒見過,要我說啊,還是宮家的最好,你們看那九層燈塔,美輪美奐,每一層的圖案還變幻莫測,這怕是懸燈大師做的吧。」
凌依听著旁邊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誰家的燈最好,讓織扇將自家的燈也掛上去,立馬就迎來了好些人的贊美。
「凌丫頭——凌丫頭,對面兒,看對面兒。」祝陌蹦跳著沖凌依招手。
凌依回頭一看,也笑著回了禮。
祝陌索性擠開人群來到凌依面前,先看了看燈,問道︰「這就是你的燈?沒什麼特別的啊?」
凌善道就站在旁邊,聞言呵呵笑道︰「你再仔細看看,是不是沒特備?」
祝陌瞪大了眼楮看,外觀雖然只是普通的燈籠模樣,可燈壁上,卻慢慢浮現出一些圖案來,不僅如此,圖案還像是活了似的在里面動。
「你們快看凌府的燈,那里面是什麼?難道還有一條魚?怎麼還在動?」
魚在躍,而蓮花也隨著緩緩綻開,這本只是普通的景,但在一個燈籠里面出現,卻著實驚奇。
「這才是今年的燈王吧,竟然還有這般景象,實在新奇。」有人由衷的贊道。
凌依微微一笑,往後看了一眼,「今日只有你一人?」
祝陌臉上有些不高興︰「怎的,沒看到我跟在長彥的**後面,你失望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只是奇怪你一人怎的能閑得住,你不是最愛熱鬧嗎。」凌依問道。
「我是愛熱鬧,這滿大街都是熱鬧,我一個人怎麼就不行了。」祝陌似乎跟她杠上了似的。
凌依不與他爭辯,笑吟吟的道︰「得,我知道了,你是一個人也成,一群人也成,怎麼都成行了吧,我去坐燈船,看你去不去。」
「去,當然去。」祝陌立馬就高興起來,「我一個朋友有一艘燈船,好看得很,一般人坐不上,你跟著我去。」
「既然要去,那便一起去,沒有我們,你一人豈不是無聊。」身後傳來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