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白芷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兩個人下了這車,上了另一輛更加寬敞的大車,大車里依舊堆滿了錦繡被褥,車子一側並排放著幾個小櫃子,小櫃子上放著茶窠,白芷忙挪,將抽屜拉開,回頭笑道︰「姑娘,好些點心,還有茶葉,帕子,還有蠟燭,我先給姑娘沏杯茶喝,好些點心,姑娘要吃哪一樣?」
白芷話音剛落,隔著車簾傳進來一個憨粗的聲音,「末將沈遠征,姑娘,咱們這就得啟程,咱們雖然粗陋,也不敢慢怠姑娘,姑娘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只管說,熱湯水熱茶飯隨要隨有,姑娘這會兒餓不餓?想吃點啥?」
「鄭將軍呢?」李兮謹慎的問道。
「將軍在前頭,姑娘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叫他,姑娘想吃點啥?」
李兮看了白芷一眼,白芷會意,「煩勞沈將軍,只揀有的,給我們送些就行,若有點湯水就更好了。」
「有有有!這就來!還有將軍,就來!姑娘,末將是副將,姑娘得叫末將沈副將。」
白芷忍不住笑,這位沈副將,倒挺有意思。
李兮卻心神不寧的側耳听著外面的動靜,她昏天黑地睡了一路,這會兒才反應,自己太大意了,這路上若是有個什麼變故……
說好的鄭將軍,怎麼變成什麼沈遠征了?
「姑娘,在下鄭義,不知姑娘……」
听到聲音,李兮猛的掀起簾子。把鄭義嚇了一跳,李兮直視著鄭義,正盤算著怎麼驗明真偽。眼角余光卻掃見了捧著個巨大的食盒,一溜小跑往這邊奔的顧大豐,頓時眼楮彎彎笑起來,不用問了,必定沒錯,這個人在靈蛇谷被人在肚皮砍了一刀,是她縫合的腸子肚子。他是明山的堂兄還是堂弟來?好象叫什麼大風?
「那是明山的堂兄?」李兮指著顧大豐問道,鄭義回頭看了眼顧大豐,「姑娘好記性。是,叫顧大豐,是姑娘救了他的命,他當時傷的重。留在靈蛇谷外。我到了之後,就在我軍里養傷,好了之後,就暫時留在了這里。」
「沒什麼事了。」李兮語調輕松,不由自主呼了口氣,「剛才……怕走錯了地方,要走一夜嗎?什麼時候能到銅關?」
「是,二爺吩咐。日夜行軍,隔三個時辰休息半個時辰。走的慢,馬上也能睡覺。咱們帶的東西全,姑娘需要什麼,只管吩咐沈副將,這一路上,就由沈副將照顧姑娘起居。」鄭義明白了李兮的意思,想笑又不敢笑,忙忙的多說了好些句。
李兮連連點頭,飯菜的香味鑽進鼻子,李兮才發覺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忙沖鄭義客氣道︰「這一路上就麻煩鄭將軍了,您去忙吧,有事我找沈副將就是。」
鄭義拱手告別,李兮縮回頭,伸頭看看還滾著的羊肉鍋子,口水漣漣,急忙接過筷子,連撈了幾塊羊肉在碗里,急不可耐的吃起來。
這三四天,頭一回吃到這樣正兒八經的湯水飯菜。
京城,司馬府上,如今的外書房早就改成了司馬六少的書房,司馬老退到了園子一角的內書房里。
外書房燈火通明,司馬六少沒生骨頭一般軟在搖椅里,眼楮直直的盯著屋頂。
姚聖手見不到她,羅大也沒見到她,閔大少找她都找到了自己這里,他遞的信兒,全部泥牛入海,梁王府那位,是她嗎?她在京城?不在京城?
司馬六少從袖子拿出那張已經有發毛的紙片,這是她的字,拙劣無比,是她的口氣,半點文法也不講究,可是……司馬六少舉著那張紙條,翻,再翻,要偽造也很容易不是,自己就能仿的讓人認不出,梁王府有的是這種能人……
可他要是擄走了她,怎麼會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司馬六少又仰頭看向屋頂,他要是大動干戈的找她,翁翁會有什麼反應?皇上呢?柳相呢?
陸二說的不錯,若是一年後,他羽翼豐了,一切都能在他掌握中,可現在……司馬六少猛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只把椅子砸的來回晃動。
他只怪自己!怪自己沒有早早著手,怪自己……
「來人!」司馬六少猛的一聲暴呵,小廝應聲而入,「備車,去太子府。」
宣和殿內,炕桌上放著幾樣市井小菜,姚聖手和皇上對面而坐,皇上面前放著杯茶,姚聖手面前則放著酒壺酒杯,姚聖手手里拿著只汁水淋灕的羊腳子,連吸帶咬了一大口咽了,拿起杯子,仰頭喝了杯酒。
皇上伸手拿過酒壺,又替他滿上,一臉嫉妒的盯著他和他手里的羊腳子,「你能不能別吸溜那麼響?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趕大車的糙漢子都比你強!」
姚聖手理也不理他,三口兩口啃完那只羊腳,仰頭喝干了杯中酒,咋巴著嘴感嘆道︰「老街口的羊腳羊肉,味兒一點兒也沒變!在山上這十幾年,別的不想,我就想老街口這羊腳羊肉!」
「哼!」皇上一臉的氣不順,「自從老子病了,你就給老子斷了葷,斷就斷了,還偏偏在老子面前吃這個!」
「羊肉湯喝點沒事。」姚聖手隨手拿個帕子抹了抹手,盛了碗鍋子里的羊肉湯遞給皇上,「我就是讓你少吃葷,沒說讓你全斷,湯還是得喝點。」
皇上看著碗,臉色好象更加陰沉了,「還沒見到姓李的丫頭?」
「嗯。」听皇上問到這個,姚聖手好象一下子沒了胃口,將手里啃了一半的羊腳子扔回碟子里,「那三路,都查清楚沒有?那丫頭真回太原府了?」
「嘿嘿!」皇子意味深長的嘿笑了幾聲,轉頭示意垂手侍立在屋角的一個中年內侍,「跟姚先生說說陸離的行程。」
「是!」內侍上前幾步,低眉垂眼開始稟報︰「梁王頭一天歇了兩回,頭一回兩刻鐘,第二回三刻鐘不到,第二天歇了五回,兩回兩刻鐘,三回三刻鐘略多,在池州城外,讓人去池州城買了些藥材,是池州兩家大藥行賣的最多的幾樣藥,第三天也歇了五回,和前一天一樣,中間去了相城草料場,發了脾氣,第四天同樣歇了五回,到錦城時下雨,天近子時才趕到驛站,昨天也是歇了五回,巡查了北四糧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