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老病危……
將軍府御賜一品國公病危……
這個消息如同平地一聲雷,不出半日便傳得滿城皆知。
邵公拱手立在房外蹙眉不語,屋里頭慕容剛剛服藥睡去。
哎,不急這一刻,且讓緩緩。
他猶豫半天,最終還是起身離開,身後跟隨的暗衛面色一沉,並未多言也跟著默默離去。
不是說關于牧梨娘子的事需第一時間上報嗎?
暗衛司怎麼……
不過,千挑萬選的暗衛自是懂得服從命令行動為上原則。上司間的處理與決定不是他們能過問插手的,就是好奇多問一句也將會招來殺生之禍!
所以,閉口不言是關鍵。
也正是今日里邵公的心軟暗衛的尊紀,才讓慕容欽多年後仍是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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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命運安排如此……
蘇牧梨昨日晨起便是身子百般不適,就如同勞累過度後四肢乏力、酸脹麻木,全身骨架仿佛被人拆散重新組裝過似的,格外的酸疼。
可明明她這幾天休息得挺好!
真是奇怪!
「娘子,別再胡思亂想了,依我看,娘子定是這幾日操心慕容,費神累著了!」屈身正為牧梨按揉小腿的半香笑道。
那倒是,這兩天她天天跑去扎針,一遍針法,一遍經絡梳理,一遍穴腳定位,這一套下來少說也得耗時一個時辰有余。
的確是……累!
可是,醫治效果不佳!
施針藥浴第二天,她尚在昏睡就被楚晴吵醒,說是他家氣急吐血,她趕去時慕容欽仍是昏睡未醒,一直到她銀針扎至合谷穴,他方才幽幽轉醒。
于是,她又多耗費三個時辰才讓他紛亂扭曲的經絡大體歸置舊位。
然後,她也就華麗麗的累倒在慕容欽床前。
一直在窗外偷瞄的四,尖叫不已……
「娘子,奴婢今日把碧水閣尋了個遍,那支梨花木簪還是沒找著。」半香盯著蘇牧梨滿頭青絲委屈著說道,這梨花木簪子雖是簡單素樸,卻是娘子一直戴著的,可前兩天卻突然不見了。
「無妨,不是什麼特別之物。」蘇牧梨笑著安慰,她這小丫頭就是這點不好,只要是有關自己的任何東西就會格外心疼珍惜,為著個木簪子她苦惱了兩天。
「娘子,娘子——」
外邊傳來的焦急呼喚生生打斷了主僕倆的閑聊,雕花木門「吱啞」一聲便被一把推開,**不顧禮儀,濃妝艷抹的臉上甚是焦急。
她可是剛剛听說一品國公,也就是將軍府老病危,她再一想,不正是碧水閣這位「小祖宗」的嫡親祖母病危嗎?
于是,她滿心歡喜地趕了上來。
要知道,祖母病危,這位姑女乃女乃定會立馬離去回府,再不用她費心周全供奉這尊大佛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國公一品病危,老病危!」**顧不上問安請禮便月兌口而出。
「什麼?」蘇牧梨疑惑回問。
半香也是不解著抬頭望向**。
「哎呀,就是將軍府老啊,娘子的嫡親祖母病危啊!」她也真是急了,哪有連自己祖母官餃封號都記不住的,要是她有這樣的親戚,她定會日日掛在嘴邊吹噓,更何況是御賜親封的國公一品!
「呀!娘子祖母病危!」半香尖叫出聲,這可是大事。
蘇牧梨尚未反應過來,「祖……母?」
塵素腳步匆匆跟著進來,「娘子,老听聞娘子歸來,便是急急從五台山往回趕,不想剛入岑州境內就病染上身,如今……如今怕是不行了!」她說到此,聲淚俱下!
老,那個眉目慈善,溫聲和氣的老。
那時,剛剛嫁入將軍府,老便是關懷備至,卻也並未因著京都豪門的身份而特異討好,她對上對下都是一視同仁,卻又能時時處處做到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後來,在譽錦坊事務的打理安排上,她老人家也是煞費苦心。將軍外出事忙,是嬌慣長大,從不愛搭理這些俗物,是老一點一點協同王家陪嫁管事布置安排,方才有今日屹立不倒的岑州譽錦坊。
塵素仍記得,生意起步那會,鋪子事多而雜亂,可就是事情再多再亂,老也未曾讓大房二房的人插手沾染,她說這是三的,將來便只能是三房的!
可現如今,老……病危!
牧梨立馬起身,「半香備馬!」
她得盡快趕去,無論如何,全力救治!
這頭主僕三人匆忙出門,那頭將軍府大老爺、二老爺及嚇得慌亂手腳的大郎騎馬出城。
于是,岑州城門口,雙方狹路相逢!
一邊是前前後後十來匹駿馬,一邊是並排的瘦馬三匹及青布馬車一輛,恰巧堵在了城門口!
午時剛過,正是城門口進進出出絡繹不絕的涌動高峰時段。
「讓讓,前面的讓讓!」半香焦急地大聲吆喝。
將軍府護衛眉頭一皺。
這是哪家不怕死的小娘子,看到他們將軍府的鳳羽紋標記主動讓道不說,竟然還大聲嚷著要他們讓道!
當真是……
「胡鬧!」二老爺狠狠啜了一口,反應敏捷的護衛長趕忙帶頭清場。
于是趕的趕馬,拉的拉馬繩,青步馬車便是東轉西搖,蘇牧梨三人在車內更是跌倒反轉,而趕車的馬夫見情形不對早就跳車不知逃到哪去了!
半香氣急,光天化日下竟有如此歹徒欺負弱女子!
她抓緊馬車簾子,不管不顧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快來救命啊!」
這一下,護衛們紛紛停了下來,就是立于馬上的將軍府老爺們也都愣了神,就更別說城門口人來人往的老百姓了。
這年頭世態安穩,任何的細微過節老百姓都是津津樂道,就是平常的打架斗毆他們都可以駐足觀看良久,脾氣大點的百姓光議論不說,更有甚者還上前幫勸。
更何況是小娘子青天白日里大呼救命!
一時間,城門口被圍堵的更是厲害……
「哎呦額,青天白日的大呼救命,這是怎麼了?」
「哎啊,是不是小娘子被哪個登徒子給輕薄了?」
「這大城門口的,怎麼會?」
「那……好好的到底是什麼大事值得喊救命?」
塵素扶住娘子,冷著臉掃了眼半香,她也很想問這丫頭,怎麼出口就成了救命了?
哎呀,真的是!
半香握著小拳頭死死堵住嘴,滿臉委屈。
她也不知道好吧!
「無妨,你剛剛做得很好!」牧梨眉頭緊蹙看著半香道。
于是,小丫頭立馬雙眸清亮,低咳兩聲,大有再扯著嗓子大呼數下的架勢,嚇得塵素忙擺擺手。
而此時,正在氣頭上的二老爺額間青經暴起。
「怎麼回事?」他厲身呵斥。
護衛們身形一抖,個個不由自主地垂下頭。
大老爺嘆氣,「二弟,母親病重在前」,他低聲提醒,語氣里是少有的心痛低沉。
二老爺點點頭,母親身體為上,還是先出了城再說。
他騎馬走近馬車,「這位娘子,我乃將軍府二房老爺,現有急事出城,還望讓道!」
吐字鏗鏘有力,語氣理所當然!
圍觀的百姓頓時議論紛紛。
「呀!是將軍府!」
「原來是將軍府,怎麼是將軍府弄得人家小娘子大呼救命?」
「難道是將軍府的人輕薄了娘子?」
「哎呀,那定是將軍府的蘇大了!這事只有他才荒唐地做得出手!」
蘇大郎騎在馬上,後背冷汗直流。
他這是騎馬也中槍啊!
「不巧,我家祖母城外病危,小女子心急趕去救治,還請各位通融。」
蘇牧梨听到將軍府三字並沒有畏懼恐慌,現在救治祖母要緊,對上將軍府這些個父輩親人又是追殺她的仇人又何妨,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娘子,這可是……將軍府。」半香膽怯著提醒。
這是……追殺過來了嗎?
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蘇牧梨輕拍了拍她的手,小丫頭立馬抓住緊挨著她坐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