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噬約 207 出事

作者 ︰ 貓耳七七

「鐺——」

緊接著雄壯的號角吹響起來。

壽仁宮大太監福綠海滿面歡喜的跑了進來,「太後老祖宗,咱們玄王殿下得勝歸來,咱們玄王殿下得勝歸來!」

太後娘娘眼角閃過歡喜,手一揮便制止了那位小公公的話,道︰「立刻著人去尋!」

說著,由穆九虛扶起身,揚聲道︰「讓哀家好好瞧瞧,咱們玄兒的颯爽英姿!」

王帳前,玄武逸城與扶風羽兩人卻是爭執不下,八角雄鹿頭仍在滴著鮮血,卻被固執地掙扎在兩人手中,不分勝負。

仁德皇帝不禁皺起了眉。

今日的狩獵場里,僅有雄鹿一只,誰得了這雄鹿王的八鹿角便是得勝,卻不想玄武逸城與扶風羽一同得了。

雄鹿王的尸體隨後被抬了上來,紅色羽劍與白色羽劍一支直插胸月復,一支直射入腦,皆是射中要害可至雄鹿王而亡。

是以,勝負難分……

周遭已有竊竊私語之聲。

太後娘娘趕來時,五國朝賀的使臣已經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熱鬧。

北宜使臣揚聲道︰「……我北宜六皇子白色厲羽直射入雄鹿王腦門正中,不偏不倚直中要害,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自然這射鹿當以射頭為佳,在下以為扶風羽皇子得勝乃是實至名歸!」

南蠻國使臣搖著五彩鳥獸的羽毛扇子,笑著點點頭道︰「北宜使臣大人說得好。在下以為勝者自然是北宜皇子。」

說著,側身問向了身邊的碧藍色衣袍男子,「閣下,怎麼看?」

連日相處,眾所周知這位留著美須鬢角的中年美男子,正是玄武國派遣過來的使臣——玄武國左相,而今玄武朝堂上真正的掌權人。

仁德皇帝也將視線掃了過來。

太後娘娘不經意間捏緊了手中的上等絲綢錦帕。

玄武左相卻是笑而不語,半晌未置一詞。

北宜使臣「哈哈」大笑起來,「我北宜皇子射中頭顱乃是實至名歸,還有什麼好說的。這雄鹿角自當是歸我家扶風皇子所有!」

「放肆!」太後厲聲道︰「我大越朝內豈容爾等雜人胡言亂語。胡亂定奪?」

太後娘娘轉向玄武逸城及扶風羽二人,道︰「扶風羽皇子英雄氣概,自當不凡,而玄武逸城皇子卻是男子氣概更甚。兩人同時射中雄鹿王自當是喜事。至于這勝負如何。八角雄鹿王鹿角歸何家所有當由我大越國皇帝認定,又豈是閣下爾等雜人所言?」

底下的議論紛紛頓時停了下來,仁德皇帝暗自松了口氣。笑望著一人提著一只角的雄鹿頭,道︰「兩位賢佷皆是少年好兒郎,朕心甚慰,玄兒乃是朕最為倚重的佷兒,扶風皇子乃是我大越最為需要的少年的英雄,兩位今日同獲這雄鹿王之頭,朕高興之余亦倍感無奈,向來是一山不容二虎,兩位賢佷自當明白此間道理,朕不能偏幫不能不公允,而口舌之爭不過是婦人之法,沙場男兒當是以實力說話,朕以為,兩位賢佷不容再賽馬一場,得勝者自然可得今日雄鹿王之角!」

「各位,意下如何?」

話已至此,無論是五國使臣還是大越國朝臣皆是紛紛拱手稱「是」,玄武逸城斜斜掃了眼扶風羽那小樣,亦拱手相應。

不想壽仁宮的大太監福綠海卻急急趕來,二話不說跪倒道︰「太後娘娘,娘娘,不好了,祺靈郡主受傷歸來,而蘇家七娘子失蹤了……」

出來迎客的是長房陳氏,她見著這麼套金光閃閃的頭面,眼楮都直了,歡喜得立馬叫了婆子給老夫人送去,可送到長風堂後卻被原樣退了回來。

「老夫人說了,七娘子這是在積善行德,是收不得如此貴重禮物的,還請王家夫人都收回。」王婆子笑著傳了話便退了出去。

陳氏听了臉色很是難堪,方才她可是沒有任何推遲便私自做主將這些禮物都收下了,如今老夫人一口回絕這便是直接打了她的臉。

她笑得很是尷尬,「母親說得是,還是請王家姐姐不要為難我這做媳婦的了。」

王夫人很是驚訝,早就听說了近幾年將軍府老夫人向來不理這些閑事,卻想不到府里頭的人情往來她老人家還一一管著,更讓她驚訝的是,長房的媳婦在她老人家面前如此不得看重,當著她這麼個外人,竟然把話說得如此不留余地。

她望向陳氏的眼光便多了幾分隨意,「還是妹妹考慮不周,只知道送些金啊玉的俗物,倒是讓國公夫人笑話了。」

陳氏嘴邊的笑越發牽強,原來這些俗物只入得了她一人的眼。

陳氏的臉色越發不自在,可是也沒法子,她只能老老實地陪著王家夫人在廳堂品茶,七娘正在內室給王家媳婦診治。

近日來,這些外面的人情往來都是她一人在打理,二房的尤氏一直在忙。

不出十日便是四娘的及笄之禮,老夫人一手交由二房打理安排,還特地強調了,三房七娘才回府,此次宴請一定要辦得隆重熱鬧些。

陳氏心里頭一酸,想到當時尤氏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就更是來氣。

去年他們長房三娘的及笄之禮,因為考慮到府里開支,大老爺是一再強調節儉的,可如今輪到了二房,卻是還沒開始著手準備,銀子已經撥了好幾千過去,你叫她如何不氣!

一直東拉西扯地陪著客人聊到巳時三刻,陳氏好不容易打發了這位王家夫人,剛想回軒宇堂靜躺片刻,不想又被叫著趕去長風堂。

七娘也感覺有些勞累,昨夜本就未能好好休息。今日又是早起,早膳剛喝了碗粥便被告知王家媳婦前來求診,她便是匆匆地趕了過去。

畢竟不好讓病人久等,更何況還是為懷胎八月有余的孕婦。

診治完,她剛回霖語閣換了身裙衫便又被王婆婆請來了長風堂。

還剛剛走到廳堂門口,里頭便傳來了「嘻嘻哈哈」的笑鬧聲,七娘一愣,祖母向來喜歡禮儀得體之人,這是哪房哪院的如此的不知禮數。

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快來見見,這是你六姐。」剛跨入廳門。老夫人便喚著她過去。

左下手正坐著位面生的娘子。著一身粉色繡桃花的束胸百褶羅裙,發間別一支素銀百花簪,余的便再沒有什麼首飾了。

可這女子卻是笑得一臉燦爛,咧開的嘴角還掛著尚未擦干的茶水水跡。雖然坐在紅木雕花椅里。可卻是一個勁地扭動著身子。穿著淺粉色繡鞋的小腳不停地蹬著地磚。

七娘瞧在眼里愣在心頭,臉上雖是掛著笑,可嘴角卻是強忍著抽動。倒還是面色如常地行禮喚了聲「六姐安好。」

「好,好,好著呢!」六娘听了更是高興,一個勁地拍著手笑著鬧著站了起來。

七娘眉心不由得微蹙,她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可不想她這六姐盡然一把上前抱住了她,嘴里還是一個勁地說著「好,好啊!」,嘴角的流出的口水不停地往她身上擦。

七娘手腳一麻,硬著頭皮強忍著沖動的尖叫。

這下,屋里頭的人都不由得「哎呀」一聲。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一直站在六娘身邊的婦人,她立馬拉過瘋瘋癲癲的六娘,臉色難堪,不停地給老夫人和七娘賠著不是。

老夫人臉色陰沉,擔心地又仔細看了看七娘,「你先去換件衣裳吧。」

七娘立馬應了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她重新換了身淺碧色的織錦繡花裙衫回到正廳,嬉鬧地六娘已經不在了,只有一位面生的婦人還在回話。

七娘坐到了四娘身邊,四娘回了她一個安慰的笑。

「止水庵的情況一切都好,六娘子還是住在庵堂後的獨立別院里,多謝老夫人掛心。」婦人恭敬地回答,言語間難掩感激之情。

「那就好,倒是苦了溫姨娘。」老夫人安心地點了點頭。

溫姨娘?

七娘疑惑漸深,她還以為只是位常年照顧娘子的女乃娘婆子吶,怎麼會是位姨娘?難道是六姐的親身母親?

「妾身不敢當,這本就是應該做的。」被喚作溫姨娘的女子低著頭,看不出任何神色。

老夫又細細過問了六娘平日的飲食起居,然後便讓她退下了。

溫姨娘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謙卑地低著頭往後退,可在經過七娘面前時,眼珠子卻是一直盯著她看,直到快退到門口了方才意猶未盡地收回了視線。

七娘心里頭一陣發麻,方才她向六娘行禮時,身後的這位姨娘也是眼不眨地一直盯著她,只是那會子她的心思都放在瘋傻的六娘身上,未曾注意,如今想來這心里就越發不安了。

午膳都是在各房各院用的,老夫人精神本就不好,被六娘這麼一鬧便直接回屋休息去了。

四娘她們侍候著祖母歇下了,便挽著七娘去了她的鸞羽閣。

府里日常的午膳都是六菜一湯,三葷三素,不過她們姐妹兩還沒開始用飯,王婆子便送來了兩盅玉竹老鴨湯。

「小火慢熬了一上午,先前一直溫著的,老夫人特意交代著一定要趁熱給娘子送來。」

王婆婆臨走前還不忘反復交代。

七娘心里頭一暖,祖母可是時時刻刻都惦記著她。

「七妹你瞧著祖母對你多好,你人被我拐跑了,祖母還巴巴地叫王婆婆送了湯過來。」四娘話雖如此,可面色卻是歡喜的。

「怎麼有了這美味的玉竹老鴨湯還堵不住四姐你這張巧嘴?」七娘跟著調侃。

這些時日與四娘朝夕相處,她倒是越發喜歡自己這位姐姐了。

四娘面上的笑意就更是明艷,「嘖嘖,你瞧瞧,府里頭都說我蘇四娘伶牙俐齒,可原來更會說的在這啊!」

七娘但笑不語,可心里頭卻是舒心不少。

剛剛經六娘子那麼一鬧,她心里頭一直不舒坦,還有那位奇怪的溫姨娘。

「四姐,六姐是生來便是如此嗎?」。

四娘听此倒立馬停了笑鬧,「不是。」

「那……」七娘放下銀筷好奇起來。

四娘也跟著放下筷子,面色沉了下來,「我那時年幼,具體的情況也不知道,都是後來听母親身邊的婆子說的。」

「六娘,她並不是在府里出生的,那年我父親去臨縣打理家族生意,回來時便多了溫姨娘和六娘,母親倒也沒多說什麼,立馬便將她們安置到了府里,可溫姨娘說也奇怪,多番地請求搬去別院居住,最後盡然還鬧到了祖母面前。」

七娘越听越是疑惑,「那時六姐可是如今日這般?」

「沒有,听說那會子六妹長得很是乖巧,白白胖胖的,特別是那雙眼珠子,大大亮亮的,倒是和七妹長得很像了。」四娘神色一轉,「不過那會子六妹尚在襁褓,想來是看不出什麼異常的。」

「祖母只得肯了,溫姨娘便和六妹立馬搬去了別院,可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六妹被摔傷的事。」

「摔傷?」七娘蹙眉,好好的怎麼出這種事。

「听說還是溫姨娘身邊的一個叫子絹的丫鬟,說是因為嫉妒姨娘得了我父親的看重,所以硬生生地將六妹摔下了數米高的台階。」

「啊?」七娘忍不住尖叫出聲,她趕緊掩了嘴追問道︰「怎麼一個小小的丫鬟盡然會如此大膽,更何況她又有何資格來妒忌一個姨娘?」

四娘卻是停了下來,她望向七娘的眼里閃過遲疑。

「四姐?」七娘坐立不安,莫非此事還與她有關不成?

「妹妹不知,溫姨娘此前乃是三嬸嬸的陪嫁丫鬟。」

七娘神色一頓,「我母親的陪嫁丫頭?」

這件事倒是越發復雜,好好的三房夫人貼身丫頭怎麼成了二房的姨娘?

難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溫姨娘與那位摔傷六妹的子絹丫頭,以前都是三嬸嬸的陪嫁,听後來的婆子說她們倆一直是情同姐妹的。」四娘抿了口香茶方才接著說道︰「那段時日三叔和三嬸都不在府里,留下來的丫頭們便是心眼也大了起來,竟然…….竟然把我父親灌醉,然後…….」

四娘說到這,面色通紅,羞怒難堪。

七娘听了也是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父親看在三嬸的面子上,便立了溫氏為姨娘,卻不想原來出主意花心思的是這子絹丫頭,後來被溫氏給半路搶了過去。于是,她自請跟了溫姨娘後便是一直懷恨在心,最終造就了今日這般的六妹妹。」

四娘說道此,不由得嘆氣,「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卻不想要六妹來承擔。」

七娘也是面色沉沉,她想起了六娘傻乎乎的笑容,嘴角殘留的口水,以及口齒不清的言語。

「六姐這輩子算是被毀了。」

「誰說不是,到四歲才會下地走路,如今吃飯都還是要一口一口地喂食,冬來不知道寒涼,夏來不知道炎熱,倒是和這些個貓耳狗兒沒甚區別。」四娘言語里帶著怨氣。

為著這事,母親與父親間便多了一層隔閡,這麼多年來,他們夫妻間也不知道要無故多生出許多的嫌隙,若說四娘她不恨溫姨娘,那是不可能的。

夜里回了暖閣,七娘又將此事仔仔細細問了塵素婆婆,倒是和四娘說的相差無幾,只是關于溫氏為何突然成了二房姨娘,塵素卻是什麼都不知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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