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逸城還說︰噬魂引記載在《巫神語》的《西土》上,而《西土》正好在慕容欽手上,如若能夠拿到《西土》,或許還可以解一解這噬魂引之毒!
可是,要那到這《西土》談何容易?
蘇七微沉著心思。
信上還說,巫洛族族長已到帝都,《巫神語》乃是南蠻巫洛族鎮族之寶,或許這位巫洛族族長有辦法解她身上的噬魂引。
只是而今她要出宮都是一個問題。
等到了暮色四合時,慕容欽悄聲走了進來,端的一身明黃色常服,衣襟邊的五爪金龍栩栩如生,似要飛起來般,與這一屋子的明黃色很是搭調。‘
蘇七卻只覺得晃眼,她微微垂了眼瞼。
「可好些了?听匯報說後來沒有發熱了,只是神色看著還是不精神。」說著,慕容欽伸手到蘇七額間,「不燙手了,也沒出汗,想來是好了些。」笑了笑,又道︰「餓不餓?朕可是餓了,看了一下午的折子,陪朕進些膳食,可好?」
細聲細語,再瞧那眼眸里,柔情滿滿。
若非知道了實情,蘇七就要被這情景給騙了!
她抬頭,眼一紅,淚珠子就滾滾而下。
慕容欽慌了神,趕忙擦著淚,一面皺著眉道︰「好好的,怎麼又落淚了,仔細眼楮疼。」
蘇七卻執意起身,也不下去,直接跪在了龍床上,「……祖母尚在府內。七娘掛心,陛下關照是七娘的福氣,可祖母尚未入土為安,死者為大,還望陛下容許七娘即刻回府……」
噬魂引能否解,蘇七未知,如今也沒那麼多閑工夫去費心思,她只想著先出了皇宮這個金絲大牢,好好地操辦了祖母的身後事,再來從長計議!
慕容欽卻心痛地一把將眼前梨花帶雨的女子摟入懷中。貼著臉。嘆息道︰「傻丫頭,國公夫人身後事尚未辦妥,身為孫女自然是要守著,還用你跪著求嗎?」。
「朕陪著你去……」
蘇七一時間淚珠子在眼眶里打轉。
容我直言。三皇子與我將軍府素來結仇已深。雖往事不堪回首。可是事關人命卻不得不說!老婆子我已是病體殘軀,可如若三皇子對我將軍府還有任何圖謀,老身便是拿命也要奮力反擊的。」老夫人神情激動。
「當年。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幼兒被奸人所害,如今在我眼皮子底下,老婆子便是豁出這條老命也絕不讓往事重演,三皇子可是還不死心?」
慕容欽神色黯然,他便知道她老人家來此多半不是好事。
「老夫人多慮了,只因我余毒未清,方才勞煩蘇娘子診治的。上一代的恩怨,我雖然也多少受了牽連,可是事關重大,又早有了父皇的處置,時隔多年,我雖有痛心卻是從未有過害人之心,還望老夫人明查。」他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
當初找尋蘇牧梨時,他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老夫人心意如此狠絕。暗衛的信息不是說她老人家半痴半傻又素來心軟,已經不問世事多年了嗎?
為何會唱今日這一出?
「我家牧梨年紀小,醫術也不過爾爾,是外人傳言過甚了,什麼神醫什麼活菩薩都是謠言,我老婆子的病經她的手至今都沒好利索,三皇子身子不比凡人,金貴得緊,還是不要被我家七娘給耽誤了。」老夫人果斷回絕。
慕容欽無奈,只能硬著頭皮道聲「好。」
「前塵舊怨,聖上早有處置,我也不想再計較,還望三皇子記著今日的承諾,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便是相安無事,如若不然,老婆子隨時可以以命相陪!」老夫人丟下這麼一句,便是扶著王婆婆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而桌上的清茶尚且溫熱。
「公子,這……」,邵公臉色難看至極,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慕容欽蹙眉,事關緊急,可偏偏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冒出這麼個人物,當真是誰也料想不到,大病一場的老夫人竟然性情大變,看來……事情越發棘手了。
六月初便是母妃祭日,如若他不能在此之前如願趕回帝都,怕是又得在這岑州耗上一年……
仔細算算,他已經虛耗了多少個年華……
慕容欽蒼白的面色因著焦急而病態般的潮紅,此刻深邃雙眸里滿是痛心與無奈……
…………
夜間,子時剛過,竹林小院里又等來位不速之客。
玄武逸城神色自若,嘴角慣有的淺笑邪魅妖冶,只不過眼角隱隱約約的血絲泄露了他的憔悴。
慕容欽卻是衣衫齊整,正獨自一人閑敲棋子,燈火闌珊,將他的身影拉得悠長。
「三哥好閑情。」玄王坐于對側。
「不過是閑來無事,四弟來晚了。」他推過裝滿黑子的陶罐。
「本王素不擅棋藝,就不與三哥切磋了。」玄王推回陶罐,笑意勉強。
從發現棍上線索到現在已經是十二個時辰有余,他來得的確有些晚。
從將軍府紫苑到竹林小院,點地翻飛只需一柱香的功夫,然而他卻用了整整一日。這期間,他一直將自己反鎖屋內,不吃不喝不睡一日有余!
十六年了,玄武皇室被施用「咒殺之術」已經過去整整十六年,可他依然清晰記得,父皇死前眼里迫切的期盼與悔恨,
「城兒,你……一定……一定要破解此術,一定要……要繁衍子嗣……,父皇……錯了……」
這麼多年來,為找到破解之法,為了完成父皇遺願,為了給母妃復仇,他借口游玩走南闖北幾乎將整個中土大陸給尋了個遍,可惜一直未能尋得《南水》一書。卻想不到原來在慕容欽手里。
可他,害怕了。
他怕,最終的結果是「咒殺之術」無解,他怕,此生都無法達成父皇母後遺願,他怕,自己絕望得再一次心如死灰……
「三哥瞞得四弟好苦。」玄王苦笑,眼里精光一閃,試探詢問,「可否。讓弟弟一觀。」
「可以。」慕容欽放下手中棋子。「不過……」,他遲疑不語。
玄武逸城的心都懸到了嗓子口,「三哥直說便是,四弟必定竭盡全力。」
「可是。需要弟弟出手化解三哥與國公夫人間的成見?」他接著追問。今日之事他早就收到了訊息。
「不是。我與將軍府恩怨已深並不是這一朝一夕之事。」慕容欽眼角閃過無奈,「更何況,老夫人性情耿直。四弟出馬只怕會更難。」
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敢輕舉妄動。
玄武逸城暗暗舒了口氣,不是就好,此事事關前朝,他倒真無幾分把握。
「三哥既然引小弟前來,想必是心中早有乾坤。弟弟求書心切,還望三哥直言。」
慕容欽掃了眼對側急切的玄王,「這第一件事對于四弟而言很簡單。」
「那麼,第二件事呢?」玄武逸城挑眉。
慕容欽笑意越發深邃,「四弟直爽,這第二件也是最後一件,便是要四弟協助我徹查當年霍氏滅族之事。」他反問,「四弟,可敢?」
玄武逸城听得一怔,當年霍氏因通敵叛國而至株連九族,此事事關大越國機密,又牽扯到南蠻,當真是不簡單。
「有何不敢。」他邪魅輕笑,「這世間,倒還真沒有弟弟不敢之事。」
除了……絕後……
所以,他無論如何得從《南水》上找到破解「咒殺之術」的方法。
「三哥,第一件呢?」
「我要蘇牧梨,名正言順,回——帝——都!」
屋內,油燈殘亮,晃動的火苗將熄未熄,可慕容欽的眼光,卻是無比堅定……
第二日,天不亮玄武逸城便獨自離開了岑州,紫苑里留有一封書信,是給七娘蘇牧梨的,里面僅有一張紙,便是那日在墨梨園里從她手里奪走那張,其他的再沒有任何只言片語。
七娘輕嘆,自己又何必指望向來我行我素的玄王留下解釋,當真是多想了。
半香苦著臉站在房門外猶豫不決。
「半香,怎麼不進去?」塵素端著盞蜂蜜蓮葉羹走了過來。
這小丫頭昨日從外頭回來後,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臉。
半香一愣,「哦,我……我這就進去。」
塵素輕嘆一聲再不顧她直接推門進屋,娘子最近也是心事重重,又討了老夫人的不喜,就更是著急上火,她又是擔心又是著急,便顧不了其他了。
「娘子,新做的蜂蜜蓮葉羹,祛除心火最好不過了。」
七娘正在抄寫經書,停了筆,「婆婆有心了,祖母那邊送了嗎?」。
「剛剛送了,四娘子嘗了直夸好喝吶。」塵素喜上眉梢。
「嗯,那便再熬些給各房各院都送去。」七娘想了想接著補充道,「蓮葉性寒,大伯心髒有疾,切忌不可多吃。」
「是。」塵素行禮告退。
又大約過了一刻鐘,門外的半香方才進來。
她立馬「噗通」一聲跪下,「娘子……娘子……」,她語帶哽咽,卻是再說不下去。
七娘嚇了一跳,趕忙走上前去將小丫頭扶起來,「怎麼了,半香?」
「可是余掌櫃罵了你?」她關切地追問。
昨日午時剛過她便去送繡好的三尺雲煙錦,可听說到天快黑她才回府,一回來便借口不適睡下了。七娘心中疑惑,難不成余掌櫃不喜歡自己這樣的設計。
半香繡成後,她又反復檢查過並無什麼不妥,針角細密隱匿,繡線顏色雅麗鮮明,錦鯉著色鮮活自如,美人繡得更是楚楚動人,而青絲間新添的九尾靈狐青玉簪更顯靈動鮮活,她當時還狠狠夸耀了小丫頭一番。
「不是不是。」半香胡亂抹著眼淚,一個勁的搖頭。
七娘松了口氣。「那到底是何事?」
「是……是帕子被人搶走了,娘子!」,半香嚎啕大哭,那可是夫人留給娘子的遺物,這麼多年來婆婆一直寶貝著珍藏的,現在卻被登徒子給搶走了。
七娘恍然,原來是為了青蟬翼絲帕。
「我知道了,不是什麼大事,快別哭了。」七娘安慰道。
「娘子……知道了?」半香愣了神,她可是追問余掌櫃半天都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娘子竟然早就知道!
「是玄王。不是搶,而是買走了。」她掏出帕子給小丫頭抹淚,「別心疼了,改天找到好的料子。我再教你繡個更好看的。可好?」
「啊?」半香更是疑惑。「可是,這是夫人留給娘子的啊!」不是她稀罕啊,敢情娘子還怕她舍不得?
「嗯。我知道,有機會我再要回來便是了。」七娘勸慰,「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婆婆,玄王位高權重,不是咱們可以抗衡的。」
言外之意,不想塵素婆婆著急。
「嗯,好。」半香是懂非懂地點頭。
七娘看得直樂,從懷里掏出封信交給她,「近來我不方便出府,你把這個給慕容欽公子送去。」
「是。」半香抹干了淚便無奈地退了出去。
七娘嘆氣,祖母自她禁足以來再未喚過她前去,就是她主動去針灸都被拒之門外,想來是真生她氣了。
那日,的確是她過于急切,可……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旦涉及到慕容欽的事,她便是格外容易著急上火,就是有意壓制都壓抑不住。
玄王突然離開了岑州,慕容皇子那也是音訊全無,她如今是坐井觀天。
可……她心里頭有無數個為什麼想問。
為什麼騙我?
為什麼接近我?
為什麼利用于我?
為什麼步步為營而又有意欺瞞我?
她胸中涌動著疑惑、猜測、憤恨,以及被欺騙隱瞞的傷心。
當真是……五味成雜,說不清,道不明,唯有自知。
這一上午,她閉門書房寫了無數個為什麼。
可最終,半香送去的信里僅有一副壓制毒火的藥方,她終究……問不出口。
仔細想來,她與慕容欽也好,還是和玄武逸城也罷,都不過是交情尚且,又何必妄想言深……
更何況,她與慕容欽之間還隔著殺父噬母之仇,他們這輩子注定就是仇人,只會是仇人!
青離院里,三娘現在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于是她狠狠地甩了一耳光,「賤人,那你倒說說為什麼!」
五娘被打得跪坐下去,嘴角溢出了血,「妹妹不懂姐姐的意思。」
「不懂?」,三娘眼角閃過狠厲,「那我今日便打得你這賤人懂為止!」她高揚起手,「啪啪啪」又狠狠甩了幾個耳光。
五娘躲閃不及被打得臉頰通紅高腫,更多的血水溢出了嘴角。
「住手!」聞訊趕來的大郎一腳踹開了門。
「三妹這是在干什麼?」他趕忙扶起五娘,眼里痛意明顯。
「喲,大哥好快的腳步,想必跑去春滿樓找窯姐兒快活都沒這麼有速度。」三娘語帶嘲諷。
五娘被羞得無地自容,趕忙推開了大郎攙扶的手。
「五妹……」,大郎關心則亂。
「大哥來了更好,我們正好一起把話問個清楚。」三娘挑眉,「當日便是你出的餿主意,讓大哥去詢問祖母身邊的丫頭子佩,後來向二房告狀的也正是那丫頭,你倒說說,不是你這賤人在背後陷害于我,還能有誰?」
「三妹……」,大郎忍不住相勸。
五娘強忍的淚落了下來,「妹妹並沒有,妹妹沒有,子佩與春滿樓綠姬交好是母親身邊的陪嫁說的,我也是一時想起,想著許是有用才告知三姐,至于別的,妹妹當真是半點都不知道了。」
五娘說著委屈地哭得更為厲害。
大郎听著心都碎了,「三妹,五妹尚且年幼,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定是他人挑撥的。」
「哼,好一個不知。!」三娘恨得咬牙。「從當初提議阻撓祖母回府到後來提出丫頭子佩,這一件一件都是她早就設計謀劃好的,如今還敢跟我牙尖嘴利、狡辯哭鬧,看我不打死你這下賤坯子!」
三娘猛地沖上前,對著五娘便是拳打腳踢,大郎頓時手忙腳亂,躲在後院窗口的婉姨娘強咬著牙直掉淚,她再也看不下去,背過身子哭著跑了出去。
于是,不多時便連長風堂都驚動了。
華燈初上。長風堂里燈火通明。小廚房早就準備好的膳食涼了又再加熱。
「先溫著吧,估計這一時半會還完不了事。」管事婆婆吩咐。
「是。」廚娘心急,「可……這道桃花什錦蜜魚怕是……腥了。」
魚類涼了便有股子腥味。
「撤了吧。」管事婆婆嘆氣,今日這事鬧得甚大。牽連又廣。估計老夫人也無幾分心思用晚膳了。「備些官燕參湯。」
「是。」廚娘小心翼翼地退下。
正廳大理石磚上跪滿一片,稀稀疏疏的抽泣聲此起彼伏。
老夫人端坐正上方,半垂眼瞼。不怒自威。
方才,憤恨的三娘,委屈的五娘,還有懦弱的大郎都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一直被關著的丫頭子佩做了補充。
陳氏心內忐忑不安,無論是大郎三娘還是庶出五娘都是她大房的的人,如今鬧出這樣不孝的丑事來,只怕她這當家母親難辭其咎。
大老爺惱羞成怒,先是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現在他們盡然還為此大打出手,當真是將他的老臉都丟盡了,是他做父親的管教不周,是他無用。
「母親,他們當日阻撓您回府實屬不孝,今日大打出手是為不仁,不听長輩教誨是為不敬,知而不改是為不誠,如此不孝不敬不仁不誠之人,還請您嚴懲!」
大老爺義正言辭,大有大義滅親之意。
坐于老夫人身側的四娘眉梢一顫,大伯這回是真怒了。
「老爺!」陳氏語帶哭腔,「方才三娘大郎都說了,是五娘一手謀劃教唆的,您不能一棍子打死啊!」
她又跪爬上前,哭著求饒,「母親母親,您得為三娘大郎做主啊,他們年紀小不懂事,還請您開恩饒他們一回吧,以後我一定會看好他們的,絕不會再出這些丑事了。」
「陳氏,你給我閉嘴!」大老爺上前一把扯住了她,「母親面前你休得胡言亂語。」
三娘這下子更是氣了,明明就不是她的錯,為何父親要將她與那賤人一並治罪?
「祖母父親,此事我完全是被五娘這賤人給蒙蔽的,我是無辜的啊!」她一急便是口不擇言。
「三娘,不得放肆!」大老爺訓斥道。
「父親,女兒又有何錯!」她算是豁出去了,這些天來二房的羞辱,五娘的陷害,母親的委屈,父親的袒護,還有三房賤人的囂張,如此種種她都受夠了,她本就沒錯,今日卻還要她一起受處罰,這種日子,她蘇青鳳受夠了!
「當日,您與母親聯手驅趕蘇牧梨,才有大哥連夜火燒鴻雁客棧,大哥害死了店小二,難道您們不想祖母晚些回府?」
她激動得站了起來,走到大老爺面前厲聲追問,「五娘心思最毒想出計謀說與我听,大哥心急便派了人去,難道不正合了您們心意?」
「父親母親、二伯二嬸,您們捫心自問,這屋里頭又有幾個人是真心實意願意讓蘇牧梨回府的?將軍府上下誰不知道,蘇家這些年還不是全靠三房產業才維持至今,如今她一回來,便是連這將軍府邸都一並要留給她當嫁妝,您們會願意?」
「祖母晚些回來,大家伙方才有時間動手,您們又有誰不是如此想的?不過是後來祖母病危,大家才害怕了,方才將責任推到我們小輩身上!老實說來,我與大哥錯在哪,您們說說,我們所作所為不是正好如了您們的意願?」
三娘異常激動,說到最後竟然直指著大老爺逼問。
半香立在七娘背後,听得後背冷汗淋灕。
七娘心中驚訝,面色尚且如常。這些事,說來說去不過是為了個利字,綿薄動人心,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大老爺氣得面紅脖子粗,「你……你這逆女!」他起身上前,「啪」的就是一記耳光,聲音十分刺耳,坐于一角的尤氏心頭一顫。
五娘跪在後頭,停止了抽泣。
「父親……」三娘瞪大雙眼,滿臉的驚訝,「您……您竟然……打我?」
「我……我哪里說錯了,您說,難道蘇牧梨不是您趕出的府,大哥派人連夜追殺她難道不是得了您的默許,還有那日在城門口,難道不是您聯合二叔極力地阻撓她救治祖母?」
「現如今,你們一個一個張口閉口卻只說我錯了,我不孝不仁,不敬不誠,您們這些長輩又好到哪去?豈不是一個個心腸歹毒、大逆不道?」
「你……你……」,大老爺臉脹得通紅,雙眼圓瞪,指向三娘的手一個勁的顫抖,突然他兩眼一閉,「 」地一聲倒了下去。
「老爺,老爺——」
「大哥——」
「父親——」
廳里頭一片哭喊。
一刻鐘後,七娘手一揮,七七四十九根銀針全部拔出,大老爺方才悠悠睜開了眼。
「老爺——」,陳氏淚流滿面。
老夫人松了口氣,由四娘攙扶著坐了回去。
「大伯父氣火攻心方才暈倒,如今既然醒來便已無大礙,還請祖母、大伯母放心。」七娘收拾好銀針,恭身回稟,「不過,大伯心髒病患嚴重,往後還需多加調養才好。」
「是,是啊。」陳氏抹著淚一個勁點頭,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謝。
「好了,都坐回去吧。」老夫人發話。
大家默默坐好,陳氏守在大老爺塌角邊。
三娘經此一事倒是再沒有鬧了,與大郎他們跪在後頭。
丫頭子佩嚇得瑟瑟發抖。
「方才,你們說也說夠了,鬧也鬧夠了,現在就都給我放老實了,容老婆子我說幾句。」老夫人言語緩慢清晰,含威帶怒。
七娘不由得眉心一蹙,祖母這是要發威了。
「這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蘇牧梨,年十四,乃是我岑州蘇家三房嫡長女,我兒長風將軍之女,我今日正式認下這孫女,你們可還有異議?」
下面的人各個半垂著臉,連連搖頭說「不敢」。
老夫人臉色微霽,「她,族中排行第七,往後便是我將軍府七娘。」
「是。」大家齊聲應答。
「第二件事,將軍府蘇家向來不分家,不過公是公私是私,凡是三房產業從今往後全部交由我來打理,大房也好二房也罷,都不許再插手染指,如果被我發現還敢有人對此有任何圖謀,立即給我逐出蘇家。」
老夫人橫眼掃了一圈,「你們,可還有異議?」
底下眾人雖心思各異,可到底不敢再說什麼,只能心有不甘地跟著搖頭。
「第三件事,便是今日這事。」老夫人痛心地閉了眼,「我自認為對你們從未有過任何親疏之分。」
她望向大老爺二老爺,「你們幼時,家業正處于創建之初,我與你父親雖整日忙前忙後,可也從未輕視你們的管教,忠孝禮義仁德、詩書禮樂騎射,哪樣讓你們落下了?我與你父親只願你們可以好好修身養性,將來三兄弟能夠齊心合力打理家業,可如今你們自己看看都成了什麼樣?」
「你父親走得早,長風又過世得突然,我老婆子年歲已大,能指望的便也只有你們了,這個這家能靠的也只有你們,可是……你們太讓我失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