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桓大喜,深深地看一眼宮靜,見她滿臉柔順之意,不由志得意滿。他強抑住興奮,接過那卷書頁,徐徐展開,仔細察看一番後不禁成竹在胸。
「走!」蕭鳳桓意氣風發,護著宮靜當先入洞。
眾護衛蜂擁而入,那蜂奴落在最後,悄悄地向洞外放出了又一只個頭略小的靈蜂。狠狠地盯一眼走在前頭的宮靜,他眼中閃過怨毒之色。
那只小靈蜂翩翩振翅,在樹林中飛快穿行。約模半個時辰之後,它停在了一只縴縴玉手掌心里。這只手的主人正是蕭鳳桓的妻子西嶺王女,她並非獨自一人,在場另有三位年長的老者。
西嶺王女畢恭畢敬地向其中一人稟道︰「公爹,夫君他們已經找到地方了。」她的公爹自然就是蕭鳳桓的父親蕭鯤,他愛孫如命,得知宗政恪被擄,簡直有如天崩地裂。
蕭鯤點點頭,<又轉身向另外二人笑道︰「尊者、祖母,地方找到了。」
蕭鯤的祖母是誰?西府蕭氏至高無上的大家長蕭老太君!這位頭發雪白如霜卻面龐紅潤光滑堪比嬰兒的老太太,絲毫看不出有「重病臥床」的跡象,那雙歷經了八十多年風霜的老眼依然神光閃爍、銳利非常。
她的精神頭比起蕭鯤,甚至都要強健不少。蕭鯤絲毫不以為奇,可以說,整個兩府蕭氏,他是唯一不相信老太君會纏綿病榻不起的那個人。
因為他知道,老太君乃是先天武尊。裝個病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並且,有一位杏林聖手在兩個月前就秘密來到了雲杭府——此時在場的這位慈眉善目的古稀老僧就是東海佛國普渡神僧座下首徒,大名鼎鼎的藥師陀尊者。
蕭老太君一拄手中龍頭拐杖。看著臉色蒼白的蕭鯤道︰「讓你不要來,你偏要來!你們父女倆都是一個臭脾氣!瞧瞧你這樣子。」說著話,老太君似重實輕地拍了蕭鯤肩頭一掌,渡過去幾縷精純真氣。
蕭鯤的臉色立時好看了許多,趕忙謝過祖母,又苦笑道︰「恪兒要出了什麼事兒,孫兒也不活了!」不免又小聲埋怨道。「祖母做什麼要請了那白眉上人來?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蕭老太君氣得不行,提拐杖抽了蕭鯤一記,喝斥︰「這一路念念叨叨就是這句話。你煩不煩?!你再嘮叨,老身這就回去,不管你那個了不得的外孫女兒了!那白眉上人拿著秦帝的秘密書信,老身能將他拒之門外嗎?老身怎知他會對恪兒下手?」
見蕭鯤又是撇嘴又是搖頭。一副混不吝模樣。蕭老太君滿是無奈,對藥師陀尊者嘆道︰「藥兄,小輩不爭氣,讓你見笑了。」
藥師陀尊者哈哈一笑,仔細觀察蕭鯤的神色,從袖中模出一個白玉小瓶遞過去道︰「就沖著他這一路上的嘮叨,本座也要贈他一瓶靈丹。先服一個月再說,回去本座好生斟酌出一個方子。將他的沉痾徹底治愈。」
蕭老太君大喜,急忙接過那玉瓶塞進蕭鯤手里。催他給藥師陀尊者道謝。蕭鯤也知好歹,向藥師陀尊者表過謝意,卻又忍不住道︰「多謝尊者厚賜,只是若不能救回我的恪兒,縱是仙丹對我恐怕也沒什麼作用。」
這話直氣得蕭老太君作勢又要打,蕭鯤連連陪笑,趕忙吩咐兒媳婦令那小靈蜂在前引路,忙慌慌地往前走。西嶺王女早知公爹在老太君跟前很有臉面,今日一見才知何止如此。
她也跟隨蕭鳳桓覲見過老太君,兩相比較,夫君在老太君心里果然只是平常。嫁進蕭家十幾年,加上這次她前後只見過三次老太君。前兩次都只是跟著蕭鳳桓遠遠地給老太君磕頭請安,而後便退下,連句話都沒說過。
想想也是,蕭老太君前後嫁過三次人,共育有六子二女,西府赫赫八房人丁。蕭鳳桓這一輩的男丁,如今還活著的就有二十多個。到蕭鵬舉這一代,目前也已經有了二十多個,未來恐怕還會有更多。
而如今還在世的蕭老太君的親生兒女,只有兩人,她的孫兒孫女還剩下八人。那麼多次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位老人家的心,早就冷硬得無法找到半點縫隙。想要打動她,成為她呵護有加的晚輩,何其之難!?
兒女就不說了,自孫輩起,曾有幸養育在她膝下一段時間者,雖有五人之多,但蕭鯤與蕭鳳凰這對父女是時間最久的。西嶺王女與那位大姑姐並不如何熟悉,但仔細回想,也便知道為何老太君獨獨對公爹與大姑姐另眼相看了。
否則,老太君如何會因為公爹的請求,親自出馬去尋找大姑姐遺下的女兒?甚至不惜在她這個重孫媳婦面前暴露出根本就沒有生病的事實?
這般的愛屋及烏,若叫夫君知曉了,不知又會如何感慨。西嶺王女心中同樣滋味莫名,她的兒女定然沒有如此待遇。且她也有六品的武道修為,如何會看不出老太君分明是位修為高超的武者?想及此,她莫名有些膽寒。
此時多想無益,就盼著自己能于此事立功,好為兒女在老太君面前爭些臉面。西嶺王女振奮精神,指揮那小靈蜂在前面引路。眾人一路跟隨,很快也進入山洞。
蕭老太君與藥師陀尊者修為高強,西嶺王女的武道進境雖然早就停滯不前,到底還有從前的底子在。這三人走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如履平地。
但多了蕭鯤這個拖後腿的,眾人不免仍要格外小心注意。自家祖母和兒媳婦也就罷了,蕭鯤發現藥師陀尊者對自己也非常上心,時時關照。他感激的同時,心里卻泛起了嘀咕。
西嶺王女舉著夜光珠在前邊緊隨小靈蜂,蕭鯤就這般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心焦如焚。他的恪兒可千萬不能出事啊,否則他有什麼顏面去見地下的女兒女婿?!
還有蕭鳳桓那個孽障,這般鬼祟,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定有諸多算計。蕭鯤心頭一陣無力,兒子大了,表面恭敬,其實早就不听他這個爹的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