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貨!這成日不吭氣,一吭氣便震破天的賊老貨!
瞧著前頭與三兩朝臣說說笑笑的宗政閣老,不知多少人在肚皮里將他翻來覆去地狠罵。
內閣中排行第三的宗政閣老,是個出名的老好人。軟綿綿的性子,整天樂樂呵呵地在內閣里和稀泥,即便是難得的吵嘴他也能笑得滿臉褶子。
沒成想,這案子才剛提起,還沒怎麼著呢,竟然就叫這老東西拔了個頭籌,這般離奇地給宗政家又添了一位朝堂大員。
論起資質覆歷,宗政家這位老三,在致仕之前能坐到四品高官的椅子上就算是燒了高香。誰知人家自從除服之後,這一腳一腳地踩下去, ,好多狗屎啊!
就為了宗政謹能有足夠的權力左右案件的進展,皇帝居然破格賞了他一個泰平殿學士的虛餃。這可是正兒八經的正二品,與御史台都察御史平級。不光如此,還加賜宗政謹刑部侍郎,另賞龍符一面——見官大一級!
皇帝這麼大方為什麼?當然是為了保住筱氏那個妖妃!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宗政閣老方才那一招是以退為進,既給了皇帝與眾人台階下,又能讓自家兄弟火速提拔。前頭剛承了筱貴妃的情,現在又有皇帝的提拔,來日審案時宗政謹還不可勁地幫著那頭兒?!
果然,老而不死謂之賊。若不是此事確實來得突然,說皇帝與宗政閣老合唱一起雙簧都有可能!而顯然的。宗政世家擺明了車馬,站到了筱貴妃那邊。
這才是真正叫人警惕的事兒。許皇後與金賢妃家族里的眾高官,真是如臨大敵。越發堅定信心要排除萬難把筱貴妃給滅了。
現在,昆山長公主已被軟禁。皇帝也下旨,讓筱貴妃交出協理六宮之權,在翊坤宮閉門思過。兩日後,玉太後的壽宴,這二位都不必出現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不知為何。金賢妃也遭了皇帝訓斥,同樣被勒令閉關。至于那個告御狀的朱知府,皇帝恨之入骨。一道旨意便將其關進了刑部的大獄。現在,只等著以飛箭速度升官的宗政謹從雲杭府入京了。
許皇後強撐病體將宮務管起來。也不知是她病體難支還是怎麼的,最後竟是玉太後發號施令,又點了台城公主來佐助。一時之間。台城公主在後、宮里竟紅得發紫。
宗政恪听說這些事情。已經是下午禮佛之後。她雖吃驚,不過仔細想了想,卻覺得此事的背後,似有一只強有力的大手在操控一切。
這個人是誰,並不難猜。宗政修在她生辰夜便說過,玉太後壽宴會有事情發生。不管發生什麼事兒,協理六宮事務的筱貴妃都難辭其咎。且揣摩宗政修的口吻,那一定會是大事。
所以。這是借機讓筱貴妃月兌身而出?順便再把祖父從雲杭府順理成章地調出來,擺月兌兩杭蕭氏的暗中掌控?嗯……會不會當中還有別的事呢。
宗政恪暫時只想到了這兩條。如果此事果真是父親大人策劃的。他的心機謀略可見一斑。另外,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她相信,宗政修絕對還有好戲在等著皇帝。
要證明此事並不難。從宗政閣老突然出頭不妨猜測,宗政修的存在,這位大伯祖父十有八九是知情的。宗政恪便收拾了一番,前往閣老府,求見大伯祖父。
果然如她所料,在見到大伯祖父的同時,她還見到了宗政修。而這兩位,對她的到來也半點不意外。
宗政恪鄭重地拜見了大伯祖父,不免說一些感激的話。一番寒喧之後,在宗政閣老的內書房,祖孫三代圍桌而坐。
宗政恪提茶壺給兩位長輩斟茶,忽听大伯祖父問道︰「數月前,你以金礦契向筱貴妃求一地,說要建佛寺,可有其事?」
宗政恪並不隱瞞,點頭道︰「那塊荒地之下埋藏有一種神奇礦石,提煉之後的礦質摻入武器之後,能讓武器更堅固更鋒利。」
即便以宗政閣老的城府,听了此言之後都不禁微微色變。他上身前傾,面容嚴肅,鄭重詢問︰「可十拿九穩?」
宗政恪橫雙指在自己眼前慢慢劃過,手指放下時,宗政閣老與宗政修都看見她這雙眼楮愈發黑沉深邃,居然叫他們都無法直視。
「信我。」宗政恪淡淡道。
宗政閣老站起身,走到書架旁,抽出一本書,翻了兩頁取出一紙文書。回到桌邊,他將文書推到宗政恪面前︰「這是那片地的地契,你收好了。」
宗政恪垂眸一瞧,地契上面土地主人的名字已是自己的。
卻听宗政修沉聲道︰「你有所不知,這塊地其實並非無主之產,正是我宗政家之物。衙門里的明卷之所以查不到,是我宗政家有意隱瞞,其記載于舊檔暗卷之中。這樣的物產,還有很多,遍布天幸國各處。既拿了這片地給你,那兩張金礦契便要收歸族產。」
默默地點了點頭,宗政恪想起了因自小腿疾從來沒有出過仕的二伯祖父。據說,宗政家的祖產以及大房與三房的一些產業,都是二伯祖父打理的。她不禁暗自感嘆,祖父這三兄弟,是少有的真正親厚的兄弟。
忽想起一事,宗政恪抬眸看向大伯祖父,問道︰「請大伯祖父恕恪兒無禮,幫了宮靜的那個人是誰?」
宗政閣老笑眯眯地道︰「你猜。」
宗政恪仔細思索了一番,並不十分敢確定,但也只有這個人才能為宮靜提供許多幫助,便試探道︰「可是儆大伯?」
宗政閣老拊掌輕笑,贊許道︰「一言中的。你儆大伯文武雙全,當年既中了文探花又中了武狀元,乃是一時俊杰。你二伯祖父傾力栽培于他,他年輕時便能動用宗政家的許多資源,包括別國的一些人手錢物。」
這就說得通了。若是沒有這般龐大的隱藏勢力相助,僅憑宮靜一人,如何能從宮里一路逃亡到了境外?
宗政修又道︰「你祖父遇刺以及那幅先祖畫像之事,牽涉到大齊帝國宗政氏一支族人。暫時,還無法有過多進展。此事你不必上心,自有我等長輩。只是明年,宗政氏全族齊聚祖地祭奠,你可願意走一趟?」
宗政恪沒有過多考慮,很爽快地答應下來。祖孫三人又密議了一些事情,整合了三方可信的勢力,為將來做了一些打算,用過晚膳才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