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莫名其妙失蹤,筱貴妃必定心生驚懼,宗政恪既然有機會入宮,自然要來看看她現狀如何才能放心。
今日一見,筱貴妃臉色紅潤、目光清明,雖有幾分疲憊之色,但顯然無損她的精氣神。宗政恪也就放心了。
母女二人目光微接,一觸即分。
與許皇後客套了幾句,宗政恪便對筱貴妃笑道︰「本殿生辰,多謝貴妃娘娘贈禮。今聞九皇子那日回宮之後便染恙,特意來看望。」
筱貴妃也笑著說︰「世女殿下客氣了。可惜那孩子此時不在宮中,正避在宮外養病。本宮多謝世女殿下關懷。」
宗政恪仿佛當真只是為了感謝筱貴妃贈禮而來,又對許皇後道︰「當日,四皇子與九皇子同去本殿府中共賀。九皇子既然有染上時疫的可能,四皇子也最好請御醫來查看一番。」
許皇後想著,宗政世女如此關心此事,想必是不願意扯上麻煩。她也樂得順水推舟,反正四皇子的安危無關痛癢。且,既然九皇子並非筱貴妃的親生子,宗政世家若知曉內情很有可能改變想法,不再站在筱貴妃這邊。不管如何,此時不宜隨便結怨。
于是許皇後痛快地點了頭,吩咐坤寧宮的首領太監道︰「去太醫院傳本宮的懿旨,讓太醫令給四皇子查看身體。」
宗政恪又道︰「皇後娘娘,東唐臨淄王精擅醫道。本殿想請臨淄王一並給四皇子把把脈,如何?」
這是不相信天幸國的人?許皇後有點不悅。但終究不是什麼大問題,便勉強同意了。卻沒想到,宗政恪又對筱貴妃道︰「不知娘娘可否放心讓臨淄王給九皇子診斷一番?他的醫術是極好的。」
筱貴妃便知女兒要想辦法解了九皇子失蹤這一局。讓九皇子能明正言順地亮于人前,便點頭道︰「多謝世女殿下!本宮這幾天因九殿下的病情焦心,若能得臨淄王妙手回春,本宮感謝不盡!」
「那麼,先去給四皇子檢查一番身體,再立刻出宮去九皇子養病之處。皇後娘娘,您是否要派人同去?」宗政恪看向許皇後。
「自然要同去。本宮乃九皇子嫡母,理當關心他的身體。」許皇後求之不得,對宗政恪好感頓生。即便宗政恪只是為了免除她自己的麻煩。她的這個無心之舉還是幫了大忙。
斜眼看向臉色有異的筱貴妃,許皇後也懶得再與這個口齒伶俐的女人爭辯。她笑問宗政恪︰「听聞世女殿下與佛國尊者是密友,不知世女可知佛國有一種密藥,能夠明析父母子女的血脈關聯。」
宗政恪笑道︰「確有這種藥物!據本殿所知。臨淄王精擅醫道。于藥術也十分精通。他便知一個藥方,配制出的藥丸能明辨血脈關系。」
玉太後想方設法要從天一真宗的正品道爺們手里換回馮天師,這事兒許皇後是知道的。東唐的這位臨淄王,在天一真宗的地位極高。徜若能得到他幾句美言,說不定換人之事能順利一點進行。
所以,討好臨淄王是可行之事。偏生他又是東唐人氏,想過多親近討好又有種種忌諱。此時,宗政恪的話倒給了許皇後些許想法。這是明正言順能交好臨淄王的機會——買藥!
許皇後打定了主意,邀請宗政恪一起重返嘉樂殿。請她出面與臨淄王說和,為九皇子和四皇子分別看診。
筱貴妃倚門目送眾人離開,唇角帶笑。她的女兒,真的長大了!
嘉樂殿,玉太後已經重新升坐正殿上首高座,就連宣通帝也出現陪坐。殿內仍然笙歌樂舞,天幸國的官員們大部份離座,舉著酒杯與各國使臣喝成一團。依照天幸國的傳統,這酒宴歌舞要進行一整天,到子時方休。
許皇後與宗政恪自偏殿而入,沒有驚動什麼人。因事情牽扯到了宗政恪與李懿,許皇後不敢擅專,便悄悄繞到上首去向玉太後稟報。
宗政恪剛進殿門,李懿便發現了她。見她停在一扇大窗邊不動了,他便走過來,笑吟吟問︰「外頭風景可好?」
「好。」宗政恪笑回。
李懿與她並肩,一起望著就要昏黃的夜色,感嘆道︰「這麼快就天黑了。」
宗政恪輕聲道︰「殺人放火夜。」
李懿忽然傳音入密道︰「你那個叫明月的婢女來尋我,讓我單刀赴會,否則就把玉質從殿外拋進來!還讓我不要告訴你。」
這是光明正大要對李懿不利了,自己果然沒看錯。宗政恪對他道︰「你很听話,沒有意氣用事。」
在今日出發來給玉太後恭賀生辰之前,宗政恪便特意看了看李懿。不知為何,旁人,她現在起碼能看到兩三日的光景。但李懿,她只能窺見少許時間片段。她看見他渾身是血,滿身狼狽,這是不折不扣的大凶之兆!
所以她事先就對李懿說,若有意外之事,一定要告訴她。
自玉質被白眉上人綁走,宗政恪就有隱隱的不安感覺。既然小師兄能做出用玉質來警告威逼她的事兒,沒道理放過與她日益親近的李懿。
既然四皇子已經是小師兄的臂助,宮宴之時就很有可能會對李懿下手。所以宗政恪一來叮囑李懿不可妄動,二則主動出擊,要先對四皇子出招。
宗政恪便問李懿︰「可有時間限制?」
李懿笑道︰「亥時之前,明月帶我去。」
「還有時間,應該來得及!」宗政恪微微一笑,移蓮步靠近李懿。明面上嘴唇輕動似在說話,實則她與李懿傳音入密。
裴君紹陪著四皇子入殿時,正好看見宗政恪仰面與李懿歡笑低語,不由心中微悶。四皇子覺察到他的異樣,轉眸也瞧過去,低聲道︰「那女子,能不沾惹就別沾惹。既惹不起,也惹不得!」
裴君紹低咳兩聲,苦笑道︰「多謝你提醒,我自有決斷。」
「那就好!」四皇子肅容道,「安之,諸人沉醉,你我獨醒。這滋味不好受,但你我必須承受!該舍的要舍,再舍不得,也要舍得!」
「取大義,忘小義。」裴君紹低聲道,「我懂!」
徜若他不懂,就不會一眼看見四皇子眼中同樣的情緒,就不會只憑今日一席話,便堅定日後要走的路!(未完待續。)